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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拓跋焘的马车驶去,宇文盛希惴惴不安的转身要回希悦轩,但安然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你我多日未聚,不如就到安然居坐坐吧。一会尚王要有什么吩咐,还省得下人两边跑。”安然拉着宇文盛希的手道。
宇文盛希点了点允了。回去也是一样想不出个头绪,不如到安然那听听安然有什么话要说。
“姐姐,你可知道逸王与玉楠的事情了?”安然才支走下人,就问宇文盛希这个问题。安然很想知道,明明宇文盛希去了凤鸣阁,为什么最后大家看见的却是逸王和玉楠?
宇文盛希饮了口茶道:“听下人说玉楠前日突然暴病。”
安然轻笑了一声,端端地看着宇文盛希道:“暴病?这些个下人还真相信了。”
宇文盛希对这件事猜测已久,现在安然这么说,根本就不出乎她的意料,所以很可惜,安然没能看出宇文盛希的破绽。
接着安然就轻笑了一声道:“明明是玉楠与逸王有染,畏罪自尽的。”安然就是要把这个恶劣的后果告诉宇文盛希,看看宇文盛希是个什么反应。
宇文盛希轻轻抬起茶杯来又饮了一口,拓跋语早就告诉她,这个局如果真的成了,即会损伤太子的声誉,也会大伤尚王的颜面,而且完全可以置宇文盛希于死地。所以必定是非常恨宇文盛希的人所为。贺兰夫人不会这么做,丘穆林雅人也很聪明,不会置尚王的颜面而不顾的,这件事情安然的嫌疑最大!而今天,宇文盛希听到她说这些试探的话,心中也清楚了几分,只是玉楠与逸王的事让她不免有意外,怎么会说他俩有染呢?所以宇文盛希放下茶杯道:“侧妃,传言毕竟是传言,逸王性情清高,怎么会与玉楠有染呢?”
安然笑道:“若非亲眼所见,安然也不敢轻语妄言,但法会那天,是安然、王爷和丘穆林王妃,亲眼在凤鸣阁看到的。玉楠也是在我们面前畏罪自尽的。”
他们果然去了凤鸣阁,而宇文盛希心中也很明白了,玉楠为了掩盖她和拓跋语的丑事,不惜假装和逸王有染,最后还以死来保太子声誉。这样的真相,像一块硕硕巨石,轰然砸进了宇文盛希心中,以前她还为玉楠吃醋,而现在,玉楠却为了她做下的蠢事而死!
虽然心中已经奔腾翻涌,但宇文盛希还是要还与安然至命一击,她又饮了一口茶道:“盛希明白了。”
这样的回答有点出乎安然的意料,她收住笑问:“可否与妹妹说说,姐姐明白了什么?”
宇文盛希放下茶杯,轻轻笑道:“妹妹不知道吗?逸王与贺兰汶慧从小情投意和,如今逸王却与玉楠有染,汶慧是贺兰家的千金,性情又衷贞,她服毒,肯定也是因为逸王与玉楠的事情。”
宇文盛希话说得轻描淡写,安然却开始忐忑,贺兰家的千金一死,贺兰家必定会追查,而玉楠那边,相信太子也会一查到底,更何况独孤琪琪是个随时会气昏头的人,再加上尚王,这个事情被查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如果说玉楠的死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范围,那么贺兰汶慧的死,是她完全担当不起的,一旦太子知道是她和独孤琪琪害死的玉楠,一旦贺兰家的人知道贺兰汶慧是因为她俩的计策而死,安然想都不敢想她要如何向尚王交代!
宇文盛希看她不说话,也默默地呷着茶,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汶慧这么好的姑娘,连盛希都在为御使和御使夫人伤心啊!”她是故意说给安然听的,你惹那么大的祸,看你怎么担这后果?
贺兰汶慧的丧礼是在御使府举行的。宇文盛希没能为玉楠送行,却赶上了为汶慧送行,当看到一身白棉服入殓的贺兰汶慧时,宇文盛希的眼泪霎时就夺眶而出,未出阁就夭折了,魏国丧志,只有最贞洁干净的女子,才可以着不占一丝铅尘的白棉服入殓。看着白衣安详的贺兰汶慧,宇文盛希仿佛可以看到她和逸王是怎么样的一场忠贞不渝,又是怎样的一段清清尘缘。
哭了的,又岂止是宇文盛希,贺兰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到御使府,但她在荣芳宫已是泣不成声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段自以为是的忠告,竟会将侄女推入黄泉!她以为汶慧像她一样坚强,她以为所有的世家千金都能接受命运,但她错了,这也让她陡然觉得,原来她承受的身不由己,是如此的重。贺兰夫人明白,她的泪不仅是为汶慧而流,也是在为得不到太子半点儿喜爱的独孤琪琪而流;也是在为默默为尚王付出的丘穆林雅而流,更是在为她自己而流。
拓跋语也来了,他为皇上带来了致丧召文,追封贺兰汶慧为净康郡主,也带来了厚重的丧礼,以慰御使夫妇的丧女之痛。
第二十二章 山穷水绝
拓跋语一直忙于玉楠的丧事,这几日都抽不开身出宫,多次命人召逸王,但逸王始终没有去东宫。他今天来贺兰汶慧丧礼,除了是奉皇上之命,最重要的是见逸王一面,但令他失望的是,从行礼到下葬,都没有看到逸王出现。
宇文盛希也很想见逸王,整件事情,逸王知道得最清楚,究竟汶慧的死,与玉楠和逸王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关,宇文盛希比谁都想知道。
可是逸王始终没有出现。
拓跋语见不到逸王,回宫的心思也没有了,他出了御使府,就直奔逸王府而去,拓跋容帮了他如此大的忙,还背负了与玉楠有染的罪名,不说其他,谢总是要道一声的。
“王爷已经三日没有回府了。”来到逸王府,拓跋语听到的,却是管家这样的回答。
拓跋语接着就问:“那你可知道逸王去了哪里?”
管家摇了摇头。
拓跋语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刻就派楚烈追查逸王行踪,很快楚烈就来报:“殿下,逸王在京城外八十里处的玉宁寺。”
拓跋语马上催马而去,玉宁寺藏在京郊僻静处,寺院很小,关门闭户,是一个只供僧人清修的寺院,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说从来没有一位王爷到过寺中。
拓跋语心中非常奇怪,转而又问:“老方丈,那最近可有陌生人到过寺中?”
老和尚想了想道:“阿弥陀佛,最近只有一个少年到本寺剃度出了家,不知道施主要找的是不是他。”
拓跋语一听,立刻又问:“他是不二十出头,面容清秀?”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施主说得没错,这位小僧的确是这样的,他为本寺捐了一千两公德,然后就在本寺出家为僧了。”
能捐一千两公德的人不多,楚烈也查到逸王在这里,拓跋语确定这个出家的小僧就是逸王。
拓跋语躬身对老和尚行合手礼道:“实不相瞒,我是那位小僧的亲兄弟
,老方丈让我进寺去见他一面?”
老和尚回了合手礼,拒绝道:“那小僧从剃度之后,坐的都是枯禅,是不见任何人的。”
拓跋语不宜表露身份,只能取出身上的将军令牌,令牌上写着“言吾”之名,逸王是知道太子的这一别称的。拓跋语把令牌递给老和尚道:“方丈,你将这令牌递与那小僧,他看见之后,必会出来见我的。”
老和尚举手挡道:“坐枯禅的人,心中定是有莫大的业障,任谁都不能去打扰他静修的,即然施主的弟弟选择了出家,又用坐枯禅来为自己度业,我看施主就不要执着于见他一面了,一世长长,如若真能得见,也不在于今天。”
老和尚还没等拓跋语再央求,就把寺门关了起来。
很快,逸王出家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
魏皇听到这一消息,也派人去见他,尚王也去过,就连贺兰御使都去过,但逸王终究谁都没有见。
宇文盛希得知这一消息,心中更是愧疚难当,玉楠死了,汶慧死了,现在逸王又出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得知逸王谁也不见时,宇文盛希却更想见他一面,拓跋容为了这件事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失去了王位,宇文盛希觉得应该受到惩罚的是自己,而不是逸王。
听到逸王出家消息之后,心中最不能平静的不是宇文盛希,而是安然,这接二连三的祸果,远远超出了安然的想像,现在逸王出家了,如果皇上知道逸王是被人陷害而出家的,那皇上又会怎么样处置这个陷害逸王的人呢?安然猛然感到,这件事已经不是魏国的事了,如果魏皇知道是她这个远嫁而来的别国公主,害得魏国的王爷出了家,魏皇迁怒的,又岂止是她一个人?更不可想像的是,会不会因此又挑起柔然与魏国的战争?
安然越想越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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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盛希趁拓跋焘去安然居留宿之际,扮了僧装,把头发全部挽在了僧帽中,带着师父的法符,傍晚就借故就寝,悄悄翻出了尚王府,直奔玉宁寺而去。
入夜,宇文盛希才赶到八十里外的玉宁寺,老和尚见是一带发修行的小沙弥,拿着林荫寺慧空大师的法符来挂单,就把小沙弥引到了挂单的禅房。
待夜阑寂静时,宇文盛希轻步迈出禅房,因为寺院中坐枯禅的僧房多在后院,宇文盛希在林荫寺为徒多年,很清楚寺院中这样的规定,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逸王坐禅的地方。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月光下空无一人,这才轻轻走到禅房门前,房门紧闭,却能听到里面有连连木鱼声,宇文盛希更确定这是逸王的禅房了,寺中僧众都有固定的行课时间,能在深夜诵经的,只有坐枯禅的僧人。
因为不知道逸王肯不肯见自己,所以宇文盛希有所犹豫,她抬起手又落了下去,思索着是敲门,还是不敲。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揽住了她!
宇文盛希一惊,可又不能作声,只能紧急的抬头去看,她这才发现,是穿了夜行服的拓跋语!
拓跋语四下望了望,后院空阔,前面的僧人离得不算近,他放开宇文盛希,嘘着声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宇文盛希看清楚是他,定了定神,嘘声回他道:“逸王就在里面。”
拓跋语审视她,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宇文盛希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就流了出来,是啊,这几日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风起云涌的,从玉楠到逸王,每一件事都来得急如闪电。宇文盛希每天人在希悦轩故作安宁的守着,心弦却紧紧地绷着,没有一刻是松下来的,到底这件事要怎样才算完?
拓跋语也不急于推禅房门,只轻声对宇文盛希道:“盛希,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后悔和你的事情。”
拓跋语的话令宇文盛希瞬间凝住了,这么多天的内疚与煎熬,已被拓跋语的这句话淡化了,此时她心中就像注入了一股暖流。站在夜色中,她整个人的心绪都变成了凝视的眼光,直直的扫在了拓跋语神色刚毅的脸上。
拓跋语见她不语,又慢慢道:“你我早该止步的,但我们却走到了这一步,从吉红到玉楠,从汶慧到我容弟,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所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宇文盛希,今夜我们就远走高飞吧!”
拓跋语所说的,正是宇文盛希这些天心内挣扎的。她看着拓跋语,却又摇头了,她又何尝不希望和拓跋语走,他是她爱着的男人,是她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禅房中的木鱼声也戛然而止,拓跋容想到了他两有情,却没想到他两会爱得如此之深,深到太子愿为了宇文盛希放下一切。
但宇文盛希还是在不住摇头,玉楠为保太子的名声,不惜以命相抵,而她宇文盛希,又怎么能让太子为了她而远走高飞?
拓跋语见她摇头,心中不禁泛起了失落,他们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