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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只在赏花宴上见过贺珍。只那时这贺珍还是闺阁女子,而且似乎喜那素净的打扮,况且说是赏花,实际却是那变相的男女相看之宴,不说花枝招展,只那穿戴打扮,就无不讲究。而贺珍姿色只属清秀,那时引得众闺秀环绕,也只因她是主人家,可一旦遇上那喜欢攀比之人,那么就贺珍而言,应该不会引得旁人注目才是。
可说到贺珍,让二丫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自己那一日的狼狈不堪,所以说起来,这贺珍还帮过她呢。所以此时她的眼神虽似端详着贺珍,可脑海里却频频浮现着自己那日所遇的难堪。
而对于二丫眼神的游离,在贺珍看来却是含有另外一个意思。她心道,如果说婆婆、妯娌、姑子是她必须要与之相处好的,那么这个顾表小姐顾晓芙却是要需她小心待之。她的夫君苏士清与这顾晓芙之事,她自是听说了些,坦白说,那花魁岑安安她自是不感到威胁,只这顾晓芙嘛,她却听人说过,苏士清在迎娶她时,要许这顾晓芙做平妻,只是后来,却被顾晓芙拒绝罢了。所以贺珍虽然不知这苏士清是出于什么考虑竟要娶她的同时还要娶顾晓芙,只她心里却实在希望的是,这苏士清乃是出于守信之意,遵循那口头之约的份上,才有此娶意的吧。
这大堂中的注意力,一时都集中在了这新二少夫人与二丫的身上,这此刻的气氛除了喜气洋洋倒还似多了些紧张。所以连着苏菀毓虽见贺珍在笑,却感觉这笑意已是越敛越紧了,这芙儿做什么呀,她心道,于是她侧头。并悄然地以那手肘碰了碰二丫,“我二嫂叫你呢…”
二丫被这一碰,这才从那尴尬的回忆里收回失态。加之她以为相对于这些苏家小姐来说,这贺珍似乎更记得住她,莫不是那事闹的过于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这才致使她一眼便认出她来。二丫想到这些,才又不好意思起来,遂只小声应道,“贺家姐姐好。”
贺珍于二丫的脸上看到了不似她之前所想的尴尬之色。只她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可这二丫却在此时提醒了她。只见她手捂褶裙之后。这一动作果然就让贺珍恍然想到那事,她于是扑哧一笑,立时让这紧张的气氛融和了不少,但她自是不会当着苏家众人的面提到此时,所以她只道,“顾妹妹,这是我做的一些小玩意。希望你喜欢…”说着,她让一旁的丫头递给了二丫。
二丫见贺珍虽明显是那了然于心的样子,却也不在此时道破,而且她的扑哧一笑又恰好让她化解了一丝尴尬,所以二丫拿着这香囊是欣然谢道,“谢过贺姐姐。”
贺珍也回以微笑,她与苏士清点头示意后,才自己缓步至二小姐苏菀绣的面前。至于苏士清,他本也以为这顾表妹刚刚这一小会儿的停顿,乃是因为她见到贺珍所致,因此他正要想着如何‘扑火’之时,却看到这一切只在赠了香囊后便结束,风平浪静的同时,只听得这顾表妹正与自家妹妹嘀咕着在互相交换着看这香囊里有什么。苏士清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可笑,而此时此刻,他开始后悔那日说要娶这顾家表妹做这平妻后的一时疯癫,因为他看清了,这自是他自己的不甘心而已,在失去岑安安,或者说是看清岑安安后,他选择了家门与仕途,至于这顾家表妹,则是他自以为的补偿之法。孰不知人家应是早已对他无意了吧。
苏士清看着站于苏菀绣身旁的贺珍这就是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么?他原来已是这名女子的夫君了。苏士清有些后知后觉,而昨晚的洞房花烛,那样的层层帐廉摇曳,间或女子的呻吟后,男子才得以一吼而倾泄一切。这个情形他思过多遍,只是当身旁女子的发丝滑过他唇瓣时,他才知自己一直醒着,他才知,这身旁的女子,不是他所喜爱之人。
只这圣旨已下,他一切遵照便是了,更何况,是他自己选择了仕途,所以娶得这贺家小姐他自是应该庆幸才对是吧?“呵…”他忽然一嗤笑,有些说不尽的自嘲。
但他在下一刻,却又为老夫人殷氏所赞赏。原来他落寞,却已认清事实。而此时的贺珍正因为没预计到要给二丫以香囊,所以此时当她要与这七小姑苏菀蓁见礼之时,却才发现自己的香囊已然赠完。不过恰恰在此时,苏士清移步而至她身旁,并从他的衣袍下摆扯下那挂着的玉佩后,拿着这玉佩便对贺珍道,“把这个给七妹妹吧,也省的她嚷嚷着说我们不疼她。”这七小姐苏菀蓁自是苏家嫡系四房中年龄最小,所以她虽为庶女,但平时却多得兄姐的忍让。
贺珍本有点尴尬,但一见苏士清这是在帮她解围,便心中有丝甜意,虽说他们对彼此还不熟悉,但如今看这苏士清所为,贺珍却觉得是个不错的开始,而且就苏家小姐们而言,苏士清这个二哥哥自是要比她一个新嫁娘更清楚各人的喜好和品性,况且这苏菀蓁一听这苏士清的玉佩乃是要给她的时候,她眼睛里不说发光,只那耽耽而视的样子,便可知比之她送的什么香囊,这七姑子似乎更想要的乃是那玉佩。
“如此,多谢夫君了。”贺珍拿着这玉佩交到苏菀蓁的手中道,“七妹妹,这是你二哥哥暂时替我送你的回礼,而我自是要补你一份的。”
而苏菀蓁虽有些小性子,但是作为二房的庶女,她自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更何况这可是她嫡兄的妻子,所以她拉着贺珍的手就道,“没事啊,二嫂,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贺珍见此,自是才放心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苏大管家却入了大堂,贴耳向老太爷苏朝荣道,“老太爷,刚外面来了一小子,说他是顾老爷的人,要老奴禀告老太爷,他家老爷已于今日到达江南了。”
苏朝荣一听,先是嘴角扬笑,尔后才招手让二丫过来,“芙丫头,过来,过来。”二丫见是在唤她,便走至苏家两高堂之前。
“你的爹爹已经来到江南了,或许只稍片刻,你们父女便可重逢了。”
二丫一听,也顾不得什么闺秀之笑了,此时她习惯性的咧嘴露齿,那笑意夹杂了些不敢置信,“老太爷,您是说,顾……我爹爹,他已经到了江南,要来接我了?”
苏朝荣没说什么,只含笑点头。
“真的?太好了…”相对于二丫此时的喜悦流露,周围的苏家众人却面色各异。
☆、第一卷 江南篇 第一百零六章 离别依依
二夫人吴知月虽一贯的坦然自处,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勉眉间稍动。毕竟这接顾晓芙到苏家的可是她提出的,要这名声的是她,不喜这外甥女成为她媳妇的也是她。但其实如若从吴知月的娘家吴家着手便可知,她不喜这她庶出姐妹乃是缘自她的母亲高氏,高氏是京城大族所出的贵女,自是眼中容不入沙子,所以有这样的母亲,也就不难解释这吴知月为何会这样厌恶这顾晓芙的娘吴知秋了。
可对于顾晓芙这个外甥女,她接她到苏家确实是全了她吴知月的好名声不假,可她因吴知秋而不喜她顾晓芙,也自是连顾晓芙自己都知道,所以这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可凭良心而言,她吴知月却也没有把这份对吴知秋的怨意过多的加诸在其女儿的身上。比如这这吃穿用度,苏家小姐有的,她顾晓芙也几乎都有,而且,说到这从外带回来的小丫头,她也便作主让这丫头领着苏家的俸禄不单止,还让其留在了她的身边。
至于有时涉及到的婚约之事,比如那丝帕,那时她确实有她的考虑。只是从如今她的嫡子成亲看来,那丝帕之事更像是徒劳而已。因为她自觉媳妇不是她所选的,而是朝廷之意,乃是当今圣上的一时兴起而做了那月老而已,所以也就怪不得她会给这新媳妇一个不好的脸色。而那时这顾晓芙对着贺珍停了好一会儿,她本以为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却观到最后,终是如那所赠的香囊,一送一接后,只余静谧。她见这这外甥女似乎没有任何不快,吴知月却对她生了点怜爱之意。也打算之后为她结门不错的亲事。可如今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全不了她的又一个贤德之名了。
吴知月对于这顾洪的仕途看法,简直是可用峰回路转来形容。被贬到北方荒芜之地。原以为一旦为官者沦落到那里,便势必是有去无回。可孰不知。就似顾洪这样瘸了腿又是岭南的汉子,却在那找到匹夫之用,反而是在守那边疆之时,立了不少功劳,而这些功劳还被直接呈到了京城的朝堂之中。这样的不争功名,可能于武夫中才有,至于文官。就似顾洪而言,他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他,“榆木疙瘩嘛,这人就是死脑筋。”所以他难与文官相处。但却能和苏景合得来,这些当然连着吴知月也心道不解。
只是,这顾洪来就来吧。反正她吴知月并没有亏待他女儿,就是那管家的事宜,她也是教过她一二。而且那口头婚约总也比不过那圣旨吧,所以他们苏家可没有不受信用,而只是天意难为罢了。因此如若这顾洪要质问于她,她自是有理且站的住脚跟的。吴知月有如此想法后,眉头自然就松开了些。但她边想边转了转自己手指所戴的扳指,也就可知她其实还是有些踌躇的。而那扳指绿面光滑,只把与她对面而坐的大夫人韩氏以及二小姐苏菀绣一时的面面相觑映得清清楚楚。
这母女俩的脸色相同,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有异。二夫人韩氏是面露喜悦,只心里自有一番妒意,而于苏菀绣而言,她所喜然也并是那么纯粹,因为她一想到这顾老爷来接顾晓芙,她就会想到段凤染。因为这顾晓芙一旦离开了江南,那么就将意味着,这以后便不太可能遇到段凤染了吧,所以她只一这么分析,便笑中有意。
大房这两人是如此不同,那么作为大公子的苏士湍却脸色至始至终没有任何笑意。是的,他自知道自己欢喜这顾表妹时,便不打算就这样的让她离开。而不让她离开的方法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娶她进门。可从这几次与这顾晓芙的接触,却发现这女子似乎怕他,甚至是厌恶他,才进而躲他!但他苏士湍却自认为自己除了那庶子的身份外,其他的一切条件皆是尚可,况这顾晓芙总是说什么父母之命,也许等这顾老爷一到,他去提亲不正是刚好么?而此刻,他是否也应该表示下对这未来岳父的到来而高兴才是呢,所以他想到便做到,走至二丫的跟前,似由衷地道了句,“表妹,这真是好事啊…”
二丫见是苏士湍与她说话,便一时僵了笑容,但是于礼而言自是要回应一下,“谢大表哥。”而随着苏士湍之后,为二丫由衷高兴的三小姐苏菀毓与四小姐苏菀荀也围向了二丫。
“芙儿,既然你爹都来了,那你是真的要走了?”苏菀毓虽然替二丫高兴,但实际心里又是不想这表妹走的,因为在这若大的苏府,与她能玩到一块儿去的,而且算是有点意思的人,就只有这顾表妹了。
二丫向苏菀毓点头。而另一侧的四小姐苏菀荀也说道,“芙妹妹,虽然自是要为你高兴才是,毕竟顾老爷已经到江南了,只是…你就这样走了,我也舍不得你呀。”苏菀荀说着说着,真有些即将离别之感,如此之后,又弄得那苏菀毓忍不住的伤感而抱怨道,“四妹妹,你能别这么快说什么…要走的行么?我现在最讨厌就是听到这话了。”
苏菀荀听后,却少有的露出调侃之色,“三姐姐,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思,你平时做什么事都要把芙妹妹给拉上,所以小时候,要罚的话,明明芙妹妹并没有犯错,却仍是让你给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