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这一路又是跋山涉水;杜士仪最终回到雅州都督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申时了。一进门;他就只见留在都督府内的一个从者快步迎上前来;行过礼后就有些尴尬地说道:“郎君不在;杨小娘子一直闷闷不乐;成天念叨着郎君;甚至还因为都督府内有人说外头不安全;央求杨司马派人去找寻。还是娘子派了人来捎信安抚;她这才情绪好了些;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那个难缠的小丫头
杜士仪暗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才往见卢奇。此番前往叶家寨能够马到功成;一来是托了王容打探到了最快最准的情报;二来则是多亏了卢奇这位雅州都督极力配合;派了儿子卢聪随行。否则纵使他还是做同样的事情;却未必能够有同样的效果。光是那几个寨子今年的chun茶所开的茶引;就已经有整整一千张;也就是六千斤;这还仅仅是一小片地方
物以稀为贵;而如今的茶市是卖方市场;从吐蕃;到突厥;到奚部;到契丹;渐渐都已经接受甚至很快喜爱上了如此一种饮品;与其ri后官府看到这其中的巨大利益;采取什么完全官卖甚至于官种的愚蠢行径;还不如采取茶引这种一度沿用上千年的成熟办法进行调控。
这一晚上;杜士仪眼前浮现出那些山民们的淳朴笑脸;睡得极其安稳。当次ri一大早他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外头并不见阳光;耳畔传来的是一阵阵的雨声。下雨对于巴蜀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尤其是chun夏;雨水多得让呆惯了关中河洛的他最初很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便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唯一不能习惯的;兴许也就是室内那股yin湿之气。
此时此刻;他直接掀开那一层薄薄的被子;趿拉了鞋子下床;等到推开了支摘窗;就只见天地间雨雾一片;一股水汽扑面而来。暗叹天公还算作美;总算没让他在此前出门在外的时候下雨搅局;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雨点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就听到侧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么早就起了?”
循声望去;杜士仪就只见裴宁已经换上了一袭青衫站在廊下;连忙叫了一声三师兄;随即笑答道:“只是正好听到雨声;这才开窗看看。说来咱们之前也算是运气好;否则路上若遇到这样的雨;就连赶路都难。”
“确实;我也听说蜀中多雨;之前从成都出发的时候;却只遇到几次雨;而且多半是入夜之后。”
“夜里下雨白天晴;雅州的雨多数都是这般光景。”
随着第三个声音突然插入;杜士仪和裴宁就看到了步履蹒跚的卢奇。发现其子卢聪没有陪伴在侧;本着尊老敬老之意;裴宁连忙过去搀扶;而杜士仪则是放下支摘窗去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穿好了鞋子;这才去打开了门。
“卢都督若有事;不妨让人告知我们;这一大早下雨路滑;又有些yin湿;卢都督何必亲自来?”
出门的时候听到裴宁这么说;杜士仪便知道;经过叶家寨那件事;裴宁对卢奇的人品颇为敬重;要知道他这三师兄平ri对上司高官固然有礼;但那也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有礼。
果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卢奇宦海多年饱尝人情冷暖;这会儿听了此言心中熨帖;便笑着说道:“人年纪大了;早上醒得早;想着想着就打算过来看看你们;却不想你们两个年轻人在外头奔波了两ri;却依旧起得这么早。我家四郎就不行了;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
“卢都督客气了;这次若不是卢郎君;此行也不会这么顺利;他也是因为昨天上上下下爬了蒙山上清峰;累着了。”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xing子;卢奇哪里会没数目?杜士仪如此说;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就看着杜士仪说道:“这茶引司的事;据说是有征辟之权的?倘若真是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还有一儿一女在范阳老家;由他们的叔父教导读书;只有四郎随我多年;朝夕侍疾;孝心虽可嘉;资质却不过尔尔;他年顶多求一个明经及第而已。我所虑者;他不通官场人情世故;所以想恳请杜侍御和裴御史带了他去。”
卢奇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裴宁不禁有些踌躇。对这位雅州都督的人品能力;他自然是敬佩的;可他虽是杜士仪的师兄;这种事却不能僭越做主。因此;他便把目光投向了杜士仪。
而杜士仪则是在一愣之后;哈哈大笑道:“卢都督此言;我实在是求之不得”
要知道;整个茶引司乃是从无到有;他需要的人手多如牛毛;纵使卢聪说不上是顶顶出sè的;但是;老实这种特质;有时候却能盖过才学资质
勉强答应;和这求之不得四个字着实是天壤之别。因而;卢奇只觉心中如释重负。他这仕途没有终止;已经是因为当今天子已经把当年心向睿宗的故人几乎清理殆尽;他这样的不要紧人物大可放一马。所以;他也安心于外任。如今;把儿子托付给朝中故旧也并非不能;可明经出仕也需要人提携;更需要人指点。那些只见过少年时卢聪;甚至只是幼年时卢聪的长辈;有几个会真的事无巨细点拨他?
人太老实;在官场上便很容易遭人挑唆暗算
卢奇托之以子;此事暂时只限于三位当事者之中;旁人并不知情。而等到早饭过后;杜士仪看着依旧大雨倾盆的天气;约了裴宁下棋解闷时;外间就有人通报说;有一位赵姓商人带着几位商人求见;道是此前已经事先约好的。得知赵冠生果然来了;杜士仪见裴宁面露不豫;他就笑着说道:“三师兄既然不愿意见他;不若去陪卢都督说说话;这事情就我代劳”
裴宁确实懒得和这种贪得无厌的商人打交道;杜士仪既然主动把事情揽上了身;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勉强自己;点了点头后就出了屋子。要是他去见;只怕没多久就会被那种家伙气得拂袖而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省省事情
而他这一走;杜士仪便弹了弹衣角站起身;却是叫了赤毕进来;对其悄悄言语了几句。等到这位心腹从者心领神会地去照章办事了;他方才施施然出了门;但却并不是往外头去见人;而是径直转去了雅州司马杨玄琰在后头官廨的私宅。果然;他只是让人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
“师傅;师傅”
“嗯;看来你的病是真好了;跑得快;声音又大”
杜士仪戏谑地调侃了一句;玉奴却是嘴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地说道:“师傅一声不响就走;都不对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老半天;要不是师……”
她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嘴巴;还东张西望了一眼;发现侍婢们都不在;这才小声说:“要不是师娘对我说肯定没事;我一定磨着阿爷让人带我去找你
“哪有那么多事;以后少胡思乱想”
杜士仪知道;此行把玉奴带到雅州;已经是终点;接下来自己再往其它各州;然后出蜀去江南;断然不可能再带着这个无心收下的弟子。于是;他被高高兴兴的玉奴硬是拉着;游赏了一番杨玄琰那万全算不上大的官廨私宅;随即又去教导小丫头练习了好一阵子的琵琶;等到用有些严厉的口气把玉奴给哄回了房练习这一曲他再三教授的楚汉;他总算得以脱身出来;却是让人去叫来了陈宝儿。
前两ri在叶家寨盘桓;他并没有带上陈宝儿;所以这会儿陈宝儿赶了过来的时候;他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出;这个少年的脸上分明有些如释重负。他也不多解释;只是颔首问道:“你看见那几个人了;觉得如何?”
“回禀杜师;他们仿佛有些急躁;坐立不安的样子;而且频频向我打听杜师如今在于什么;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见他们。那个姓赵的商人;还塞给了我这个;他应该是把我当成杜师的侍童了。”陈宝儿展开了掌心;里头赫然是一小粒金子;足以⊥无数人心动乃至于心跳的金子;“他问我杜师心情如何;我就对他说;杜师昨天下午方才回来;有些疲倦;所以应该不会立时见人。”
“我就知道;你必定明白该如何说话。”杜士仪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吩咐道;“现在跟我去见人。一会儿你酌情笔录;记住;关键的字句不能遗漏一星半点。”
“是;杜师。”
第四百七十五章 恩威并济
狼狈回城,之后又是一天两夜的煎熬,赵冠生看上去已经颇有几分憔悴,就连双眼也完全凹陷了下去。尽管杜士仪以他的家小威胁,但他回城之初,也不是没有动过立刻溜之大吉的念头,可伙计和从者在茶行之外发现的某种动向,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盘算,死心塌地地计算起如何把自己那些盟友带进雅州都督府的事情来。
然而,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前往叶家寨收茶的那几家外地商人,在雅州茶市一下子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甚至还有人上门质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索xing破罐子破摔的他直截了当把之前一ri的经过说了,果然盟友们一时大多面如死灰。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管用,尤其是朝廷在强势推行茶引司的当口,他们能够做的也就是背后那点鬼祟小勾当。当这种动作落入别人眼里的时候,那就代表着大祸临头。
也正因为如此,今天随着赵冠生前来雅州都督府的,足足还有另外四家的商人。他们都是盘踞在雅州当地的茶商,没有太多对外的渠道,往常甚至还曾经给那些大茶商跑腿收茶,赚取中间的利润,至多也就是在剑南道境内做做生意。所以,茶引一出,他们只觉得利润被压缩得薄之又薄,一时只能铤而走险。至于这数年之间茶叶飞涨所得的利润,早就被他们选择xing地忽略了。
刚刚在此斟茶递水的侍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叫了离去,他们竟是被枯晾在这儿。尽管每个人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被威吓被讹诈的准备,可这种犹如待宰羔羊一般等死的感觉着实不那么好受。于是,耐着xing子等了又等,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茶商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
“那位杜侍御究竟打算拿我们怎样!”
另一个中年茶商也盯着赵冠生问了一句。至于后者,这会儿面对别人犹如利箭一般刺向自己的目光,却是同样没好气地冷笑道:“你们问我,我去问谁?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还得罪过那位杜侍御,你们要忍不住就走吧!”
话虽如此说,其余四个人却没有一个敢走,顶多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二而已。等到他们枯坐得腰腿都渐渐发麻了,这才听到外间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隐约分辨出仿佛有人称杜侍御,赵冠生赶紧站起身挺直了腰,其余人自也全都学了他。果然,不消一会儿,他们就只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缓步进屋,身后还跟着那个之前他们才见过的侍童。
“让各位久等了。”
杜士仪这随口一句话,赵冠生等人慌忙点头哈腰地谦逊,有的说不敢,有的说杜侍御公务繁忙,直到杜士仪在zhong yāng主位上坐定,方才有人经不住刚刚长时间的煎熬,小心翼翼地问道:“杜侍御奉旨主持茶引司的事务,此次到雅州来……”
不等此人把话说完,杜士仪便打断了他的试探:“赵郎没有把之前的事告诉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足足好一会儿,赵冠生才用有些艰难的口气说道:“回禀杜侍御,某已经……已经对他们说了。”
“既然说了,各位还装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杜士仪放下手边刚刚陈宝儿递过来的茶盏,见人已经默不做声地退到角落,手中拢纸成卷,右手握笔,分明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地记录,他就啪的一下放下了那刑窑茶盏,冷冰冰地说道,“越过茶引司,不清茶引茶由,擅自与乡民买茶,更诋毁官府,若是我要追究,各位自己知道这是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