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听到“他乡亦无尔葬地,孤魂野鬼惨凄凉。父老妻儿倚门望,复为奴婢心悲伤”这几句时,不少战俘感同身受,不由得泪流满面,啜泣连声。
王斗唱完,暗自抹了下眼睛,不知为何,每唱一遍,总忍不住要流泪,他生怕官长斥责。
“好,唱得好。”明军小旗突然一拍巴掌,大声说道:“你们现在悔悟,还不算丢老秦军的脸。汉人杀汉人,让胡儿在一旁看着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只为了几口吃食儿吗?那个张勇更不是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你们从家乡带出来,却要让你们做异乡之鬼,还是孤魂野鬼。说不定,还要被狼刨狗吃了,连入土为安都难。”
“大人教训得是。”王斗拱手恭维道。
“别大人大人的叫了。”明军小旗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以后好好干,跟着殿下没错的。你们不知道,殿下那可是得神传授……”
……………
这世上没有救世主,但人们却总希望救世主的出现。就象孱弱百姓遭到欺压的时候,希望替天行道的侠士来拯救自己一样。
朱永兴觉得自己没有救世主那样的神通,但却不想打碎很多人生腾起来的希望,反倒是尽其所能给了别人更多、更大的希望。就是在这视普通士兵为草芥的年代,他也在逐渐改变这种不平的现实。
将士兵们重新登记造册,并让他们留下自己亲人的姓名和地址,战死者的抚恤将在日后想办法送还给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也将享受到军属免税免租的待遇。这在目前当然是个画饼,但做了就比不做强,总能让士兵们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至于修建烈士公墓,使战死者能万世留名,则更是朱永兴郑重下旨晓谕全军的事情之一。
生有所养,死有抚恤,家人也要使其免除饥寒。朱永兴正逐渐地把对伤残士兵、战死者以及对他们家属的待遇细化并固定下来,并要逐步使其得以实现。
士兵虽卑微,却是胜利的奠基者。而且他们应该知道为何而战,战而所获,而不是没头脑、没思想的机器,只会跟着自己的上司走。兵为将有,这样的陋习不革除,朱永兴就不会走得太远。胜利固然是个鼓舞,可一旦失败,甚至是小败,也会引得军心动摇,士兵离散,就绝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当然,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全改变的,朱永兴对此心知肚明。所以,眼前这一战对他来说,就显得十分重要,而直到雨点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才能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往年的规律,雨季早该来了,现在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还算来得及。朱永兴和明军在这十几天里且守且退,已经退至了预想的最后一道防线——南斋公房。
南斋公房因古代有斋公(道士)在此建房救助往来行人且位于北斋公房之南而得名,海拔约三千四百米,是古代从云龙或保山至腾冲古道翻越高黎贡山的天险要隘。丫口横截高黎贡山主脉呈西东走向,两端危岩耸峙,千年古道在悬崖间曲折蜿蜒,险象环生,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有壕沟,有鹿砦,有木栅,有遮雨棚和休息的山洞,有足够的柴禾和粮食,还有很多的油布蓑衣,收缩之后明军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这一切都给朱永兴坚守此地带来了信心。
雨季,嘿嘿,清军在贵州所经历的那种“天无三日晴”简直算不了什么,亚热带丛林山地的雨季,而且是高海拔,那才能称得上可怕。对,就是可怕。张勇,线国安,带着你们的兵好好在山里享受吧!
一派眩目的闪光,shè得人双眼昏黑,接着是震耳yù聋的轰响,隆隆轰响在山体间撞击,天摇地动,小雨瞬间转成了大雨倾盆。霹雳在黑色天幕中闪出几道裂痕般的电光,照亮山野的一瞬,也照亮了朱永兴带着yīn冷笑意的脸。
旱季螯伏的蚂蟥啊,快爬出来吧,往年也没太多哺rǔ类供你们吸吮鲜血,现在那些本来荒僻的古道上可是聚集了成千上万的清军。对于本已嗷嗷待哺、艰难度日的旱蚂蟥,目前还真是个大肆繁殖的天赐良机,因为吃不完的食物正排着队送到你们嘴边。
雨啊,你尽情地下吧,把这美如锦绣的“皇室花园”变得比阎罗殿还冰冷,让那些清军瑟瑟发抖,活活冻死吧!
……………
;
第六十九章 雨季之威
整个世界象落进了无底深渊,滚滚不尽的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头顶,铁豆般的雨点打在身上、地上,啪啪爆响。长长的清军队伍拥挤在鸡肠子一样狭窄的山路上,全无遮挡地任凭雨淋,经受着这暴雨的洗礼。
远征军当年发动战役,竟然忘了准备充足的雨具,而在那样的战场上,每一件雨衣几乎就是一条生命。清军显然也犯了这样的错误,冒着天雨攀上如此高山的上万士兵,在暴雨中苦苦挣扎。可惜,他们没有空军紧急投送,只能是疲于应付,苦不堪言。
连绵的雨中,气温急降。特别是高海拔的高黎贡山,湿衣服贴在身上,那真是彻骨的寒冷。如果说以前的张勇和线国安,甚至绝大多数的清军,不会相信在这温暖的五月份会冻死人,那事实就会给他们很多个无情的教训。
张勇重重地叹了口气,注视着被抬来的两个士卒,是冷倒的,不能动了。摸摸他们的双手和头额两颊,都是冰冷的,他们双眼睁得大大的,还在不断转动。但等人端了热汤去喂他们,已经喝不下去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都督。”还是那个老成持重的将领胡显策谨慎地进言,“冻死者已过百人,伤病者更是不断增加。蚂蝗、蚊蚋猖獗,雨势连绵且少有放晴,士卒不堪其苦。不若——”
张勇抬手打断了部下的话,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前有敌军阻路,几次冲击都无功而返,倒是损失不小。困在这地狱般的山林中,我军实力日渐衰减,你当吾不急吗?若是只有我们甘陕绿营在此,下令撤退不是难事。可线提督的汉军也在,谁先提出,日后难免不受上司责罚,如之奈何?”
在昆明看来,剿灭腾冲的残余明军显然不是困难之事,如果损失这么大还无功而返,追究责任的话,张勇和线国安两人谁先提出撤退,谁可能就要背黑锅。所以,张勇和线国安此时虽然都萌生退意,但谁也不想先提出来而授人以柄。
如果张勇率甘陕绿营先撤,线国安便可以向昆明说他孤军难支,把责任推给张勇,反之亦然。这两个人其实都在撑着,或者还存着打破明军阻击,冲出山林的幻想。
但从作战准备来讲,雨季对清军的影响更为显著。线国安手下的鸟铳兵在雨中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山上踞守的明军有遮雨设施,并且有人专门在后面负责烘干火药,火枪手依然能保证很高的发火率。清军的弓箭呢,雨的影响更大,弓臂受cháo,弓弦沾水,箭羽沾湿,不光要shè中目标困难很大,弓还在不断地报废损耗。而明军猛山克士卒用的弩弓则影响不大,弩箭没有箭簇,依然能够基本保证shè程和准确度。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做出决定是另一回事。几日来清军体力下降,攻击受挫,连生火取暖做饭的干柴也所剩无几,情况是越来越恶劣。但张勇和线国安都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就在这耗着。
“况且——”张勇yù言又止,苦笑着连连摇头。
自从明军踞守的阵地上不时响起了“梆子腔”后,便令张勇感到了难堪,毕竟自己带的兵投降并且成了明军,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影响士气军心倒还不用太过担忧,张勇担心的是如果无功而返,线国安可能会就此作文章把责任都推给他。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主动提出撤退,为了堵住线国安的嘴,他还必须表现出积极进攻的yù望,极力争取胜利的决心。
“伪宗室这招儿确实很yīn险,令都督和线提督生出嫌隙,也把咱们甘陕绿营逼得无路可退。若退,则授人以柄啊!”胡显策颓然地坐了下来,叹息着说道:“连弃灰坡、大寨、茶房、桥头、冷水沟、北斋公房,诱我军陷于山林遭雨季之困,好毒的计策,好大的胆量,好可怕的滇西雨季啊!”
张勇深有同感地微微颌首,如今进退两难,方才醒悟到中了明军诱敌之计。他摸着颌下胡须,揣测道:“莫不是李定国那厮来了,伪明军队才有如此调整,陷我军于困地。”
“伪晋王?”清军将领王自奇微微一惊,沉思不语。李晋王两蹶名王,威名赫赫,他自然比较相信张勇的猜测,而不相信伪明宗室会有这样的谋略。
好半晌,张勇起身而立,说道:“不可不虑呀,待吾去见线提督,提醒一下,再商议一下如何攻破明军阻挡,脱离这困苦之地吧!”
……………
暴烈时倾盆而下,雨点如铁豆;停歇时又象怨妇,在无尽的时间中歇斯底里,yù罢不能。这就是云南的雨季,亚热带的雨季。
朱永兴轻轻拂了拂飘落脸上的雨丝,立于草棚之下举目眺望。山野间仿佛经受了洗礼,石隙间万泉齐流,激溅着浪花夺路而奔。目光移于山坡下,美景立刻消失不见,代之而来是凄惨又令人作呕的景象。
距离壕沟太近或跌入壕沟的清军尸体历历在目,那上面似乎也有溪流,白色的蛆虫组成的溪流在缓缓蠕动。才不过两三天,竟然就变成这样,朱永兴暗自心惊。
早就听说亚热带的雨季中有两种虫子最多,蚂蟥和蛆,一种吃活人,一种吃死人。朱永兴如今算是全都领教了,甚至自己也曾望着吊挂在小腿上的手指头般大小的吸血鬼而骇人尖叫。
但相比于阵地前的尸体,朱永兴觉得清军要是能让蚂蝗咬应该是件幸福的事情,起码证明他还活着。要是蚂蝗都不理你了,也就只剩下了一种虫子来光顾,白花花的腐烂尸体上的蛆虫。
朱永兴把目光移开,远眺着山峦叠障,烟雾袅袅,比昨天又少了些。等到清军再无干柴做饭取暖,他们就只能吃生米了。没有热饭热水,在这高海拔的丛林雨季里受煎熬,再强壮的汉子也会迅速衰弱。
;
第七十章 开路迂回
从实力上计算,清军的兵力还占着不小的优势,但在这种险要关隘的攻防战中,再多的人马也施展不开。
朱永兴虽然外表镇静自若,谋划起来头头是道,但内心里的自信并不是十分充足。而且他只设定较粗的战略,而让白文选等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帮他完善具体的战术。也因为不够太自信,所以他每次对自己筹划总会定个最高期望,再定个最低目标。
每多坚守一天,清军便会衰弱一分。打不过咱就撤,在腾冲城再寻找战机。朱永兴当然希望把清军死死钉在山里,让天地之威充当武器,轻易取得胜利。但他也做好了万一事不顺遂的准备,破路便是后招儿,可以使清军追击的速度降到最低,还会受到小股部队的袭扰。
万事开头难,熬了最困难的境况,朱永兴可不敢把手中所有的筹码都一起押上。而是尽可能削弱敌人,尽可能地投机取巧,尽可能地使清军能按自己的设想行动。
而朱永兴力排众议,坚持留在主阵地上,也有他的道理。只有熟悉当时作战的特点,只有确切了解明军和清军的战力,他日后才能更切合实际地进行谋划。况且,在重重保护之下,他也没有太大的危险,反倒会为自己的形象加分不少。
趁着让各支明军休整,然后不断以队为单位将休整完毕的明军抽调而走,朱永兴已经初步实现了打散重编的目的。尽管还不够十分彻底,但确实使原来的几位明将对现在部下的掌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