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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老爷子这等高明的政治人物;喜未必是真喜;怒也未必是真怒;值此时分;弘晴实在不敢妄测老爷子的真实心意如何;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说;这谢恩都是必须谢的。
“嗯;诸公今儿个可都是见识了诸般利器;想必此际心中都痒痒然罢;那就与眹一道下去亲身体验上一回好了。”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弘晴一眼;但却并未再有旁的训示;仅仅只是轻吭了一声;一挥手;示意弘晴自行退下;而后腰板一挺;就此起了身;环视了下诸般朝臣;笑呵呵地吩咐了一句之后;抬脚便向高台下行了去;一众权贵们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簇拥着老爷子便往演武之地赶了去。
老爷子的兴致显然很高;在各处阵地上都停留了不少的时间;不仅亲身体验了回针击枪的威力;还与诸多参加军演的士兵兴致勃勃地聊了一阵;又好生籍慰了戴铎一番;愣是将戴老爷子感动得个老泪纵横不已。一众权贵们见老爷子开心;自是都乐得奉陪;恭维话当真是说得没个消停的时候;唯有弘晴却是始终默默不语;没旁的;只因老爷子今儿个这道旨意着实是太过蹊跷了些。
倘若弘晴是普通龙孙;参战不参战的;都算不上甚大事儿;然则弘晴可是三爷的长子;那问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储君不掌兵乃是天条;就算再昏庸的帝王;也不会去犯这等错误;除非这帝王自己活腻了;打算让玄武门旧事重演上一回;没见当初唐明皇在安史之乱时让太子掌了兵;结果如何?可怜的唐明皇愣是被自己的儿子篡了位;最后落得个饿死宫中之下场;很显然;老爷子这等圣明之主是断然不会犯这等错误的;如此一来;弘晴此番参战的意味可就有些难明了的。
“皇阿玛到底甚意思;为何好端端地让晴儿也去倭国走上一遭?”
不说弘晴对老爷子那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感到大惑不解;就连素来相对迟钝的三爷也觉得内里恐别有蹊跷;在南海子时;是不敢多问;可一回到了自家府上;三爷便已是憋不住了;将两大谋士尽皆召了来;先是由着弘晴将今儿个所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番;而后便即有些个气急败坏地发问了一句道。
“王爷莫急;想来是小王爷此番军演显露出偌大之军略才能;陛下这是有意栽培小王爷;当不致有旁的意思才对。”
三爷这么一问;弘晴本就处在疑惑之中;自是不会去抢答;而陈老夫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书房里立马便是一阵难耐的死寂;一见及此;身为首席谋士的李敏铨可就有些吃不住劲了;这便谨慎地出言解说了一番。
“嗯……;夫子;您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显然对李敏铨这等就事论事的回答不甚满意;只是三爷自己也在懵懂之中;自不好对李敏铨的结论加以置评;这便长出了口大气;将问题丢给了沉默不语的陈老夫子。
“古人有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未经战阵洗礼者;岂能知太平之不易哉;陛下此举用心良苦啊。”
陈老夫子并未明言;而是手捋着长须;感慨了一番;言语间已是颇多暗示了的。
“先生之意是……”
三爷并不笨;自是听得懂陈老夫子话里的潜台词;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喜;可却不敢确定其实;这便犹豫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事说不得;三爷心中有数便好;该做甚还做甚;若是露了端倪;难免大祸临头。”
这一见三爷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陈老夫子忍不住便横了其一眼;眉头一皱;不甚客气地教训了其一把。
“呼……;夫子教训得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三爷还真就怕了陈老夫子的严苛;赶忙大出了口气;言语诚恳地认了错。
“小王爷若是真去了东瀛;工部恐须得有所安排才好。”
这一见三爷面色赫然;李敏铨唯恐三爷受屈不过;忙不迭地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嗯;子诚斯言甚是;此番东征虽是明年之事;可军务繁忙;所需准备之事颇多;工部之事恐难有周全之时;确不得不防啊;晴儿对此可有甚计议否?”
一听李敏铨这么说法;三爷自是深以为然;在他看来;四爷与弘历都不是等闲之辈;十有***会趁着弘晴不在工部之际玩些阴谋之道;倘若真将工部这么块地盘给丢了;于三爷来说;显然是得不偿失之事来着;自是不得不加以重视。
嗯哼;还真就是如此;弘历那小子可不是啥好玩意儿;不趁机搞名堂才是怪事了!
弘晴先前心思全都放在了思索老爷子的用心上;还真就没想过工部的事儿;被李敏铨这么一提点;立马便警醒了过来;心念电转之下;数条计策已是涌上了心来;可细细一计较;却又觉得不甚妥当;正自焦躁间;脑中灵光一闪;已是有了主张。
“回父王的话;儿臣倒有一策;……;若如此;定可叫那弘历小儿自顾不暇。”
面对着三爷探询的目光;弘晴仅仅只是略一沉吟;便已将所谋之策细细地解说了一番;言语虽平和;可内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自信之意味。
“唔……;子诚;夫子;您二位觉得晴儿此策可成否?”
听完了弘晴所献之策;三爷当即便心动了;只是兹事体大;三爷却是不敢遂决;这便又将问题丢给了两大谋士。
“若依此策行了去;当有可为也;只是须得注意时机;若是小王爷尚未归来;而那弘历小儿已将事办妥了去;恐还会有节外生枝之可能。”
李敏铨斟酌了一番之后;又慎重地提出了个疑问。
“无妨;此事若是如此容易便可定盘;陛下早行了去了;又何须拖延至今;且就这么做了去;当无甚大差。”
陈老夫子对李敏铨的顾虑显然并不在意;挥手间便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嗯;那好;就暂且如此定了也罢;左右此事纵使要盖棺定论;也须得经过朝议这么一关;再不行;且就朝议时见分晓好了。”
三爷对陈老夫子的判断显然要更信任一些;斟酌了片刻之后;也就不再多犹豫;这便煞是豪气地一挥手;就此下了个决断……
“皇阿玛这是要作甚?去了个老十三还不够;居然让弘晴这毛都未长齐的货色也跟着去征东;儿戏;太儿戏了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三爷这头正聚众议事;却说四爷从御前出来之后;便即匆匆地赶回了自家府上;将邬思道请到了书房;絮絮叨叨地将今儿个所发生的诸般事宜述说了一通;越说越是来气;到了末了;更是有些个恼火万丈地便骂了一嗓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陛下用心还真是良苦啊!”
邬思道始终静静地听着四爷陈述;直到四爷气恼地骂了起来之后;邬思道方才摇了摇头;面带苦色地感慨了一句;这话说得跟陈老夫子所言几乎一模一样。
“嗯;先生此言何意?”
四爷本性聪慧;只一听邬思道这般感慨法;立马警觉到了大势怕是有些个不妙了的;心一沉;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便更难看了几分。
“王爷莫急;凡事皆有两面;此番陛下派那弘晴小儿去东征;固然有栽培于其之用心;却也不乏给弘历世子一个舞台之想头;至于世子能否崛起么;便看这一遭了。”
邬思道摆了摆手;并未就先前的感慨多加解释;而是神情凝重地给出了个判断。“这……”四爷无比希望邬思道能更改先前之感慨;可也知晓实情怕真就是邬思道所言的这般;心下里自不免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再一听邬思道给出的判断严峻无比;心中不由地便是一震;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烫手的山芋(二)
老爷子的旨意下得很快;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老爷子明诏公告天下;以十三爷为帅;广东水师提督孙明绪为副;出兵一万五千;将于次年秋征讨大逆不道之东瀛;并令多罗贝勒弘晴参知军事;着工部调度诸般军备事宜;并着户部调集粮秣辎重以为军用;令兵部从八旗冗员中召集青壮一万人组建新军;由十三爷勤加操练;以备征战之用。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八旗商号”董事会决议;所有参与东征之八旗子弟每月饷银双份;由“八旗商号”发展基金支出;帝欣然准之;消息一经传出;未入军伍之八旗冗员为之欢欣鼓舞;报名参军者不计其数;没旁的;八旗子弟眼下虽已有些糜烂;可尚不到不堪之地步;热血还是不缺的;再说了;闻知了工部打造出来的诸般利器之后;更是对战功渴望已极;前后不过十日而已;所需的一万兵额已是报满;踌躇满志的老十三将兵马拉到了北古口;正式开始了新兵之操练。
新军之所以是新军;操练的手法自然与旧式军伍不同;对此;老十三自是有些不衬底;好在弘晴多少还算懂一点;没旁的;前世大学时好歹军训过;对新兵训练那一套并不算太陌生;再加上前世网络上看来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资料;胡乱地凑合了一下;总算是捣鼓出了一套新军训练大纲;跟老十三好生探讨了几天之后;也就正式出炉了。
训练从来都是艰苦的;光凭热血显然是不可能支撑太久;一众旗丁们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尽管平日里也没少习武操练;可毕竟也就只是玩儿似地耍上几下罢了;真到了训练场上;不几天;便已是一个个叫苦连天;甚至连逃兵都出现了;老十三大怒之下;重典出手;砍了几颗脑袋;又责罚了一批不听指挥的刺儿头;这才算是将众旗丁们的散漫给生生扭转了过来;月余的操练下来;新军已是有了些雏形;当然了;离着应有的规范显然还差得远;不说旁的;武器装备迟迟无法到位便是个最令老十三头疼的大事;没法子;只能将随军操练了月余的弘晴打发回了工部;去督办武器制造之相关事宜。
武器制造可非等闲之事;尽管弘晴早早便已暗中打下了埋伏;前年时便以制造库的名义在京师西郊建立了一间炼钢厂;又暗中培训了不少的枪炮技师;炮子库里也积存了一批枪支弹药;奈何所需的不仅是一万步军的装备;还有着三十艘大中型战舰所需的千余门舰炮;纵使制造库这头已是全员发动了起来;可依旧没办法在短时间里造出如此多的武器;没奈何;弘晴只能是亲力亲为地规划全局;不是忙着扩大生产规模;便是在忙着调度各方之协力;整整三个半月的操劳下来;一切才算是走上了正轨。
忙忙乎乎;忙乎乎;一转眼已是十月下旬;随着第一批千余支步枪以及为数不少的弹药发往北古口新军;弘晴总算是得到了个喘息的机会;这才有心思去处理一下积压下来的问题;这头一条么;自然是打算给弘历套上个枷锁;也省得这小子借机生事。
“小弟见过晴兄。”
弘历来得很快;弘晴方才刚派人去请;这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弘历已是施施然地行进了弘晴的办公室;一见到高坐在上首的弘晴;立马紧走数步;而后又矜持地站住了脚;谦逊地行礼问了安。
“哟;历弟来了;这边请;坐;坐下说。”
这一见是弘历到了;弘晴立马便起了身;笑呵呵地将弘历让到了会客的角落;又招呼着手下侍卫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晴兄客气了。”
自打去岁坑弘晴不成;反被弘晴狠坑了一把之后;弘历已是学乖了;行事极为的低调;每日里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办着差;其余诸事尽皆不参与;但凡有议事之际;也往往是缄默居多;只要是有弘晴在的场合;弘历总是设法绕道走;没旁的;就是防着弘晴找茬;今儿个是弘晴派了人传唤;躲自是躲不过了的;只能是在心里头深自警醒着;说话自也就谨慎得很;面对着弘晴的客气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