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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丁松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近前,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传。”
对于逊柱的到来,弘晴丝毫不觉得奇怪,恰恰相反,若是逊柱还不来的话,弘晴反倒会有所猜疑,此无他,逊柱可是奉旨挂着个督办军政革新事宜副钦差的头衔,又是朝中最早投向诚德帝的极品大员之一,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他要是不有所表示,那才是怪事了的,对此,弘晴早有心理准备,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头也不抬地便道了请。
“喳!”
听得弘晴如此吩咐,丁松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名身材魁梧的七旬老者从外头行了进来,此人正是现任兵部尚书逊柱。
逊柱,满镶红旗人,生于顺治九年,康熙十年入仕,初为工部笔帖式,两年内即升主事,康熙十七年迁户部郎中,康熙二十一年晋翰林院侍读学士,康熙二十七年再升内阁学士,前期之官运可谓是亨通无比,步步高升之势头极猛,早早就被视为未来的宰辅之臣,可就在其出任内阁学士的第二年,却不知何故失了圣眷,被打发去了盛京,虽说还挂着个工部侍郎的头衔,其实不过就闲人一个罢了,这等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康熙五十三年,流离在朝廷主流之外二十余载的逊柱走通了三爷的门路,方才得以再次调回京师,先是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呆了三年,旋即便调任兵部侍郎,不久后,又取代犯了事的殷特布成了兵部尚书,前些时日,原本是拟调云贵总督的,可不知何故,到了最后却是原本拟接任兵部尚书的原陕西总督延信去了云贵,而逊柱却依旧留在了兵部尚书的任上,近来更有传闻其将入军机处办差,乃是诚德帝心腹爱将之一。
“下官参见王爷!”
逊柱其实不曾从过军,可在兵部那兵痞多如狗的地儿呆久了,身上倒是有了几分的军伍之气,别看年事已高,可见礼之际却是干脆利落得很。
“逊尚书客气了,免了罢,来人,看座。”
尽管明知道逊柱此番前来就是来找茬的,然则弘晴却并未露出甚不耐之神色,很是客气地虚抬了下手,就此叫了起。
“谢王爷赐座。”
弘晴既是有所吩咐,边上侍候着的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很快便抬来了几子、锦墩,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逊柱也没啥客套,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逊大人一大早就来见本王,想必是有甚要事罢,那就说好了,本王听着呢。”
军政革新的诸般方案其实早在康熙五十一年时便已大致拟定好了,也曾上报过康熙老爷子,只是那时因着各种原因,最终还是被搁置了下来,此番的新方案只不过是在细节上作出了些调整,所有的程序,弘晴早就都已是通盘考虑好了的,可纵使如此,真儿个地实行起来,却还是有着无数的事情要操心,这数日来,弘晴几乎是从早忙到了晚,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自是不愿跟逊柱扯甚虚头巴脑的废话,待得其一坐定,弘晴便已是直截了当地挑出了主题。
“王爷明鉴,下官自五日前便已接到陛下诏书,奉旨协办军务革新一事,今我兵部上下皆已秣马厉兵,就等着王爷发下话来,下官等也好依令而行,不瞒王爷,下官此来便是前来请命的,还请王爷示下。”
逊柱乃是宦海老手了,经历过大起大落,早就历练得滴水不漏了的,一番请命的话语下来,不可谓不慷慨激昂,乍一听,当真是拳拳报国之心,浑然一派要与弘晴精诚团结之架势。
“逊大人能有此等忠君报国之心怕不是好的,至于说到军务革新一事么,暂时尚无须兵部诸公劳心,若有交代,本王自会派人去兵部办理,还望逊大人到时莫要嫌本王相扰不休便好啊。”
逊柱这么番话虽是说得极为的漂亮,可要想糊弄弘晴么,却显然差得太远了些,当然了,弘晴也没真打算跟逊柱就此撕破了脸,笑呵呵地夸奖了逊柱一番,却半句实话都被给其,此无他,弘晴此番已是决心抛开兵部,另起炉灶了的,真儿个需要兵部那头配合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将兵部之武库盘将过来,至于那些兵部杂七杂八的档案以及人员么,弘晴却是不打算接手的,更没打算重用,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会让逊柱在军务革新一事上胡乱插手其中。
“王爷如此体恤我兵部官吏,下官实是感激得很,只是下官等到底是奉旨办事,若是毫无作为,怕是难以向陛下交差啊,不瞒王爷,昨儿个陛下将下官召了去,问起过办差的事儿,可怜下官半点都答不出来,当场就被陛下训斥了一番,至今思来,兀自惊心啊,还请王爷看在下官尚算勤勉的份上,且就安排一番,容我兵部上下也能有个交代的余地可好?”
弘晴倒是耍得一手好太极,然则逊柱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但见其满脸苦涩地朝着弘晴一拱手,已是就此叫起了苦来,话里话外更是扛出了诚德帝这面大旗,打算以此来逼弘晴就范。
“叫逊大人吃了挂落,本王很是过意不去啊,既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有几桩事还确是须得兵部那头多加配合的,一是兵部武库之移交,二么便是各地勘图之档案整理出来,此二条皆要务也,实不容有失,只是本王这头各部之规划尚未齐整,就请逊大人先自行盘整一番,回头本王自会派人前去交接,如此可成?”
于旁人来说,诚德帝的旨意好用,可对于弘晴来说,诚德帝的旨意却并不吃香,好用的、能用的,弘晴会遵从,那些没用的,弘晴浑然当屁话处理了去,当然了,这等理儿自个儿清楚便好,说却是万不能说出口来的,毫无疑问,在弘晴心目中,诚德帝派出逊柱前来搅事就是属于屁话一级的无用之言,压根儿就不必加以理会,不过么,弘晴倒是没拒绝逊柱的办差之要求,随口便给了逊柱两个差事。
第972章 强硬姿态(二)
“王爷交办之事,下官自会尽心而为,只是我兵部毕竟有着协同之要务,若是仅仅为此二事,却恐难以向陛下交代,呵呵,不瞒王爷,此二事,有武库、职方二司部分官吏办了去便已足堪为用,我兵部上下近千官吏却尚都闲着,难免遭人参劾,还请王爷多多成全则个。'”
逊柱可是老宦海了,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再说了,此番他可是受了诚德帝的密令而来,若是不能真正插手到军务革新一事中去,回头一准要挨诚德帝的板子,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被弘晴给糊弄了过去,但见其打了个哈哈,死扣着协办一事不放,摆明了就是要将耍无赖进行到底了的。
呵,这老东西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这一见逊柱摆出了胡搅蛮缠的姿态,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一股子怒气却还是止不住地蹿了起来,不过么,却并未朝逊柱发作了去,仅仅只是声线微寒地开口道:“逊大人如此奉公,精神确是可嘉,然,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事情呢,也须得一桩桩办了去,而今军务革新一事方才在筹备之中,尚无须大动干戈,兵部若是真能将本王交办之二事办妥,便算是大功一件,来日本王自会上本为逊大人及兵部诸公上本表功的,就先如此好了。”
“王爷教训得是,呵呵,下官自当牢记在心,王爷放心,此二事,下官等断不会处置有误的,只是,呵呵,只是下官先前也说了,此二事并不大,些许人手便可应对有余,终归不好令我兵部诸多人手皆空闲着罢,此一条,还请王爷明鉴则个。”
逊柱就是属牛皮糖的,哪怕弘晴言语间已是冒出了寒意,可逊柱却是假作不曾听出之模样,依旧是笑呵呵地纠缠个不休,说来说去都是原先那一套,也就是言语稍有些不同罢了,意思完全一样。
“逊大人能帮着本王做些甚,嗯?”
这一见逊柱如此不知抬举,弘晴可就不再给其甚好脸色看了,面色一板,冷声便发问了一句道。
“王爷明鉴,下官在兵部也算是有些年头了,旁的不敢说,于军务上确还是知道一些的,真要说起来,于后勤总部以及各军兵种司令部之构筑略有些心得,若是王爷信得过,下官愿率兵部全体同仁竭力为之,断不致有失误之虞。”
一听弘晴这话问得寒,饶是逊柱也算是胆略过人之辈,可还是禁不住脸色为之一白,只是一想到自身所负的密令,他却是不敢就此退缩了去,这便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故作豪气状地一拍胸口,大言不惭地信口开河了一番。
“呵,好大的口气,逊大人是开过枪还是打过炮,又或是懂得骑军战术,嗯?”
眼瞅着逊柱在那儿自吹自擂,弘晴当即便被气笑了起来,冷厉地瞥了其一眼,满是不屑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这个,呵呵,王爷见笑了,下官虽不敢言精通,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且我兵部诸官中不凡精熟兵略之行家,应是……”
逊柱说到底就是一官僚而已,又哪懂得啥军略,之所以能当上兵部尚书,那都是诚德帝提拔的结果罢了,这会儿被弘晴这么一喝问,心底里自不免发虚不已,只是这厮皮厚,哪怕对新军一窍不通,也敢信口便胡诌个不休。
“够了,本王没功夫听尔废话连篇,尔且自将本王交代的二事办好了,再说其余不迟,来人,送客!”
对于逊柱这等马不知脸长之辈,弘晴实在是懒得再虚言应付了,不等其将话说完,已是毫不客气地一摆手,冷冰冰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王爷,下官乃是钦差副使,您不能……”
逊柱自忖位高权重,又有着诚德帝在背后撑腰,原想着要好生跟弘晴扳扳腕子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如此强硬行事,一愣之下,心中的火气还真就狂涌了起来,张嘴便要跟弘晴理论个高低。
“逊大人,请罢!”
不等逊柱将抗议的话语说完,丁松已领着数名王府侍卫逼上了前去,毫不客气地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一个个脸上都满是凶悍之神色,但消逊柱敢再大放厥词,一众侍卫们断然不会给其半点的脸面。
“哼!”
逊柱到底是老滑头,明知会吃亏的情况下,自是不敢再多啰唣,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后,也就起了身,在丁松等人的押送下,怒气冲冲地便出了颐和园,乘着轿子便往皇城赶了去……
“禀王爷,李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给您。”
军政革新一事千头万绪,尽管已从新军以及步军指挥学院里调集了大量的人手前来颐和园听令,可还是有着无数的事情要弘晴亲自决断,在这等情形下,弘晴自是无法闲将下来,将逊柱打发走之后,弘晴便又张罗上了,正自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却见丁松从外头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弘晴身旁,压低声音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
压根儿用不着去听,弘晴也猜得出李德全带来的口谕究竟是个甚玩意儿,心中自是不屑得很,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也没急着去园门外接旨,而是不慌不忙地叮嘱了先前正禀事的一名将领几句之后,这才起了身,缓步向园门处行了去。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李德全所宣的口谕就那么短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