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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晴儿办事,朕是信得过的,今儿个就先议到此处罢,朕有些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诚德帝虽说大病初愈,可精气神却是真的不太行了,先前又是气又是怒地折腾了一回,这会儿可就真有些个支撑不住了,实无心再理会六国使节团来访一事,一摆手,便已是疲意十足地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弟(儿臣)告退。”
一听诚德帝如此说法,四爷与弘晴自是都不敢再多啰唣,齐齐行了个大礼,就此退出了寝宫,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先生,失手了,好在人闪得快,倒是不曾出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乾清宫里弘晴与四爷暗中交手了一次,却说三阿哥今儿个特意告病猫在自家府上的内书房里,一边心不在焉地与陆纯彦手谈着,一边面带恍惚之色地等着消息,正自心焦无比间,却见一名王府侍卫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贴在三阿哥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顿时便令三阿哥面色一变,但却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一挥手,将那名侍卫屏退了开去,而后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遗憾地将所得之消息道了出来。
“嗯。”
陆纯彦并未理会三阿哥的感慨之言,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轻吭了一声,随手将拈着的一枚黑子往盘面上一丢,拍了拍手,就此坐直了身子,却并无多余的话语。
“他娘的晦气,如此好的一个杀局都能叫那厮脱了困去,唉,打草惊蛇喽,下回要动手怕就难了,可惜,可惜!”三阿哥光顾着感叹,一时间没发现陆纯彦的脸色有些不对味,待得惊觉之后,脸色不由地便是一僵,赶忙出言探问道:“嗯?先生莫非有事要交代么?”
“三爷真以为这事便能到此为止了么?”
陆纯彦冷冷地瞥了三阿哥一眼,声线微寒地反问了一句道。
“啊,这……”
一听陆纯彦语气不对,三阿哥当即便傻了眼,张口结舌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此番动用了军中制式武器,朝野震动乃必然之事,接下来必有一场大风波无疑!”
陆纯彦之所以帮着三阿哥,并未真就是忠心于其,不过只是利用罢了,实际上,陆纯彦对三阿哥的能力其实一点都不看好,这一见其傻愣愣的样子,心中的不屑之意顿时便止不住地狂涌了起来,好在城府足够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番。
“嘶……,先生,这可该如何是好?”
陆纯彦只这么一说,三阿哥顿时便倒吸了口凉气,心一慌,脸色瞬间便是煞白一片,顾不得许多,赶忙颤着声求教道。
“不急,先等等,看是谁审案再议也不迟。”
陆纯彦心中显然早有定策,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解说个分明,仅仅只是一摆手,声线淡然地搪塞了一句道。
“嗯……”
这一听陆纯彦如此说法,三阿哥也自没了奈何,只能是不甘地长出了口大气,自去着人赶紧打探消息。
“先生,有消息了,皇阿玛已下了旨意,说是让刑部尚书海涛主审此案。”
以三阿哥之能量,要打探些官场上的事儿,还真算不得甚难事,内廷的旨意方才刚下,他便已第一时间得了准信,猴急无比地便冲回了内院书房,紧赶着将所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了陆纯彦。
“海涛?怎么会是他?”
一听三阿哥说主审者是海涛,陆纯彦不由地便是一愣,没旁的,海涛虽说是朝中极品大臣之一,可一向不怎么显山露水,不说在朝堂上甚少有所表现,便是在刑部里,也被四爷压得死死地,实在难称得上干臣,而今,诚德帝居然将如此重要的案件交给其打理,显然有些个不合常理。
“好叫先生得知,据可靠消息,海涛能得以主理此案,乃是老大那厮举荐所致,具体内情不详,据闻,是时四叔也在场。”
三阿哥的消息虽灵通,可也到不了逆天之地步,自是不可能得知乾清宫的寝宫里所发生的诸般事宜,也就只能是泛泛地解释了几句。
“哦?”
尽管三阿哥的解释只能用笼统一词来加以形容,可陆纯彦却显然从中看出了些蹊跷,只是限于线索太少,一时间难以作出个准确的判断,也就没急着开口建言,而是眉头紧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生,您看此事当何如之?”
陆纯彦这么一思索便是好一阵子的沉默,三阿哥虽是着急得很,却也不敢轻易出言惊扰了去,也就只能是焦急万分地等待着,直到陆纯彦抬起了头来,他这才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事情看来有失控之可能,或许须得启动备用计划了。”
陆纯彦显然对三阿哥这等沉不住的样子颇为的不满,不过么,倒是没出言呵斥于其,仅仅只是面色凝重地出言建议道。
“这……,当不致于罢?”
备用计划是早在此番刺杀行动之前便已拟定好的,三阿哥心中自是有数得很,只是一想到此事闹大的后果,三阿哥却是难以淡定下来了,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轻易下个决断。
“只能如此了,今,事已急,须得早发为上,唯有水浑了,方才有摸鱼之可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三爷且自择之好了。”
陆纯彦显然不打算详细分析事态了,也就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而后便即闭紧了嘴,将决定权交到了三阿哥的手中。
“也罢,既如此,那就搏上一回好了!”
三阿哥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良久,终于是有了决断,但见其恨恨地一跺脚,咬着牙便应承了一句道。
第1056章 沸反盈天(六)
“知道不?昨儿个仁亲王遇刺了!”
内城一间茶馆中,数十名闲散旗人正聚在一起闲聊着,个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紧张状地左顾右盼了几下,而后方才神秘兮兮地扯了一句道。
“唉,我说老金头,你个老小子扯啥呢,这都旧闻了,还拿出来说事儿,在座的又有哪个会不知道此事的,无趣。”
老者这等神秘状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可一听其之所言,诸般人等当即便都是一脸的不屑状,没旁的,众闲散旗丁们或许都没啥大本事,可要说到消息来源么,那是谁都不缺的,这不,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一架着鸟笼的纨绔大少不耐至极地一摆手,很是不满地便埋汰了起来。
“嘿,你们啊,也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谁能说出这遇刺背后的蹊跷,金爷我就跟他姓了去!”
金老头显然很是不满众人的表现,但见其冷冷地一笑,赌咒一般地便扯了一嗓子。
“哟,你个老金头,看不出来啊,居然还知晓内幕,得,甭卖啥关子了,赶紧说出来,说得好,爷有赏!”
“就是,老金头,你个老小子不地道啊,说话说半截子,你糊弄谁啊!”
“快说,快说,再不说,爷认得你,这巴掌可认◇,ww⊙w。不得你了。”
……
老金头不过区区一普通汉军旗丁罢了,在闲散旗人中地位向来不高,他这等高姿态一出,众闲散旗人们可就都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便全都起了哄。
“别介啊,金爷我说还不成么?嘿,这事啊,说起来话长,可也简单,知道六国使节来访不?那是要来跟咱大清扯买卖关系的,据说啊,六国一致要求跟咱大清有买有卖,可仁亲王死活不同意,六国这就打算停了跟‘八旗商号’的买卖,仁亲王居然就这么认了,得,人仁亲王家大业大,不差钱啊,可咱这等旗民,没了‘八旗商号’的进项,那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这不,消息一传出,可就惹恼了咱四九城里的爷们,一家伙就给仁亲王来了个狠的,这回知道了罢,这事儿可是干系到咱旗丁之福祉,可不是说着好玩的呢。”
这一见众怒难犯,老金头倒是不敢再藏着掖着了,赶忙絮絮叨叨地便扯出了根由,顿时便令一重闲散旗丁们权都傻了眼,没旁的,每年“八旗商号”所分的红利都是按人头发的,到每个普通旗丁手中,其实并不算多,也不过就是每年十两不到的样子,可架不住家里人口多啊,一加起来,可就不老少了,再算上有差使在身的又可多分上一些,这么一算,每个旗丁家里少的能落下个百把两,多的都能到个千余两,当真不是小数来着,真要是就此没了,那好日子还真就有些过不下去了的。
“老金头,你他娘的唬谁啊,这事儿不会是你个老小子编排出来的罢?”
“就是,老金头,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若是假的,小心衙里请你吃板子去!”
“奶奶个熊的,这事儿听着离奇,可万一要是真的,那岂不是要断了爷们的财路了?不成,爷看得赶紧找上头问问去!”
“对,先问个清楚再说,走,一道去都统衙门转转。”
……
这可是干系到自家的荷包充盈与否的大事儿,尽管大多数旗丁都不怎么相信老金头的话,可却又不免担心此事会是真的,七嘴八舌地乱扯了一通之后,也不知谁嚷了一句要去都统衙门,众人当即便全都哄乱地起了身,吵吵嚷嚷地往八旗都统衙门赶了去,却是无人注意到老金头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似此等情形不单在这么个小茶馆里上演着,在别处也同样如此,酒肆歌楼里,同样的情景不断地重演,整个四九城里已是一派风声鹤唳的喧嚣……
“禀王爷,曹总舵派人送来急信,请王爷过目。”
军机处的办公室内,弘晴正埋头批阅着折子,却见丁松疾步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抬手,将一枚小铜管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一听是“尖刀”那头传来的急信,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没旁的,若不是紧急事件,曹燕山是断然不会将急信送到这军机处的,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轻吭了一声,一把便抓过了那枚小铜管,熟稔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纸,摊开一看,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略一沉吟之后,方才面色凝重地交代道:“传本王之令,严密监视风波动向,并彻查谣言起处,记住,没本王手谕,不得妄动,去罢。”
“喳!”
丁松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一见弘晴脸色不对,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恭谨地应了诺,就此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张罗相关事宜不提。
山雨欲来风满楼,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蹦跶出来了!
虽已让丁松前去安排诸般事宜了,可弘晴的心不单没就此平静下来,反倒是波澜大起了,没旁的,只因他已然预见到了此番风波背后的蹊跷,若是不能很快将之平息下去,不单与六国使节团的谈判事宜要大受影响,闹不好整个八旗都会因此闹反了起来,事态显然有着失控之虞,自由不得弘晴不慎之再慎的。
“禀王爷,镶黄旗都统额满顺、额大人率几名八旗都统在外求见,请王爷明示。”
没等弘晴将事态捋出个头绪来,就见丁松已是去而复返,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这一听额满顺等人已到,弘晴的眼神里立马便掠过了一丝厉芒,但却并未有甚犹豫,面无表情地颔了下首,便已是道了请。
“喳!”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丁松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