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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怒骂了几句之后,火气虽稍减,可余怒却依旧汹汹,只是他到底是在恼火太子一方的手段下作,还是心疼商号被封,以致于手头担心没钱花,那可就不好说了的。
“先礼后兵!”
弘晴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手段,此时应对起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嗯?”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虽不曾开口追问,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声音里却满是疑惑之意味。
“父王明鉴,孩儿几次三番前去拜访托合齐,此便是尽了礼数,至于接下来么,那便是图穷匕见了,孩儿打算……,如此,或能解得此厄。”
弘晴略一躬身,将自个儿拟定的计划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尖刀帮”的相关信息,只推说李敏行等出身江湖的侍卫们偶然间发现了万和顺的藏身处,这才起了先礼后兵之心云云。
“嗯,好,晴儿只管放心行了去,出了甚岔子,自有阿玛出面收拾!”
三爷飞快地在心里头将弘晴所言的计划过了一遍,见无甚可挑剔处,心可就动了,极为难得地豪迈了一把。
“谢父王隆恩,孩儿定不敢有负父王之重托。”
弘晴实在是太了解三爷了,别看其这会儿说得豪气万千,可真要出了大事,得,一准又是犹豫万状了的,不过么,就算心里头再如何不屑,那可是万万不能带到脸上来的,不仅如此,还得感激万分地谢恩不迭,当真令弘晴很有些歪腻之感。
“嗯,那就这样好了,你且道乏罢。”
了却了一桩心事,三爷的心情自是大好,又念及旗务的折子尚未赶完,也就不想再多留弘晴,这便一挥手,下了逐客之令。
“是,孩儿告退!”
三爷既已开了口,弘晴自不敢再多迁延,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自行回转“翠山居”去了。
“唔,是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弘晴去后,三爷却并未急着拟写奏本,而是不言不动地端坐着,默默地寻思了良久,自觉手中的暗底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了些,已是就此起了建立情报机构之心……
俗话说得很,心中有事,神难定,即便弘晴的心性已是超乎寻常的沉稳,可心有牵挂之下,不仅昨夜一夜不曾睡好,今儿个一早的课也是时不时地神游天外,好在记性过人,早将那些个《四书五经》背得个滚瓜烂熟了去,却也不致于在课上露出啥马脚来,只是头却是不免沉得厉害,一下了课,也没跟老十四等人多拉呱,借口工部事忙,直接便出了宫,正琢磨着是否要先到工部应个卯之际,却见刘三儿满脸激动之色地从马车停靠处疾步窜了过来,脚下不由地便是一缓。
“小王爷,大喜啊,嘿嘿,得手了!”
刘三儿心情一激动,也不管宫门处值卫的大内侍卫们如何惊诧,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到了弘晴身旁,一俯身,贴在弘晴的耳边,低低地禀报了一句道。
得手了?好!
尽管刘三儿没明说啥得手了,可弘晴却是一听便知,担了一个晚上的心思自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饶是弘晴再如何沉稳,到了此时,也不禁激动得面色涨红,好在养气的功夫了得,倒也不曾有甚不妥的言行,只是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住了波澜起伏的心境,一挥手,略带一丝颤音地吩咐道:“走,去小串子胡同!”
“好叻,小王爷,您请,小的跟上!”
刘三儿原就是个好闹腾的主儿,尽管已得了小串子胡同那头传来的结果,可却并不知详细过程,心里头早就痒得很了,自是巴不得赶紧去问个清楚,这一听弘晴有令,哪有不乐意的理儿,嘻嘻哈哈地耍开了贫嘴。
这臭小子,也不看个场合,瞎闹腾!
这一见刘三儿在那儿耍宝,弘晴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心挂着商号之事,也懒得跟其多计较,也就只是不耐地横了其一眼,抬脚便疾步向广场对面的马车停靠处行了去,刘三儿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这便扮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跟在了后头……
“明涛,昨夜一事可有伤亡否?”
一行人等赶到了小串子胡同之后,自有陈思泽等人出门将弘晴迎进了后堂,卜一落座,弘晴却并未急着追问战果,而是先问起了伤亡情况。
“回小王爷的话,昨夜一战顺遂,万和顺一家老少如今已尽在此处,另,负责暗中保护于其的四名哨探已尽皆伏诛,我方仅有两人轻伤,并无大碍,修养月余也就可痊愈了。”
这一听弘晴没问战果,先问伤亡,曹燕山心中立马涌起了一阵感动之情,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声线平和地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嗯,那就好,昨夜参战之人尽皆有赏,回头让子松(陈思泽的字)去账上支取三千两银子,就由明涛做主按功劳大小分将下去。”
弘晴要的只是战果,对昨日一战之具体情形却并不怎么关心,此际一听只有两人轻伤,心情自是大好,毫不吝啬地便批出了不轻的赏格。
“谢小王爷隆恩!”
一听弘晴有赏,陈、曹二人自是欢喜得很,各自躬身谢恩不迭。
“嗯,去将万和顺那厮提将上来,本贝子要亲审个分明!”
该表现宽仁与大气的既已表现完了,自是到了该办正事的时候,但见弘晴只一挥手,已是高声下了令。
“喳!”
弘晴既已有令,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厅堂,不多会已是领着两名壮汉押解着一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又转了回来,这胖子正是失踪了多日的“麒麟商号”账房管事万和顺!
第一百二十五章先礼后兵(三)
“跪下!”
曹燕山等人都是江湖豪客出身,最恨的便是背叛,也不等万和顺缓过气来,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冲着其脚弯重重地一踢,生生将万和顺那胖大的身子踢得向前扑了去,额头猛然撞在地上,瞬间便见了血。
“哎呀!”
胖子都怕疼,万和顺自也不例外,额头一疼之下,鼻涕眼泪都狂流了出来,浑然顾不得去看自个儿究竟到了何处,只顾着伸手去捂额头上的伤口,可又怎捂得住,但见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滴落在其衣领之上,猩红点点,其状可谓是凄惨得很。
“抬起头来!”
对于万和顺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就算其境遇再如何凄惨,弘晴都不会有丝毫的恻隐之心,也不给其缓口气的机会,便即寒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啊,小王爷,我,我……”
万和顺昨夜骤然遇袭,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便已被人击昏了过去,一醒来便已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关押在了一间黑屋里,嘴还被堵着,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无人理会,直到先前方才被人解去束缚,提溜了出来,心中原本还有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可这一抬起头来,入眼便见弘晴那张冷厉的脸庞,心瞬间便跌到了谷底,惊呼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万和顺,尔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人,陷十六阿哥于不义,尔还有甚遗言要交待的么,嗯?”
弘晴阴冷地一笑,毫不容情地便宣判了万和顺的死刑。
“不,不要啊,小王爷,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有啊,小的……”
万和顺原本就不是啥胆壮之辈,被弘晴这么一吓,精神顿时便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顾不得额头上的血还在狂淌着,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哀嚎了起来,只是嚎归嚎,却绝无认罪之意在内。
“没有?莫非是本贝子冤枉你了?嘿,当着本贝子的面,尔都敢撒谎,好,很好,这么说你是打算让一家老小都为你殉葬了?成,本贝子这就成全了你,来人,将其一家老少都押上来!”
眼中的时间对于弘晴来说,极为的宝贵,他可没功夫去听万和顺的喊冤,一挥手,冷笑着打断了万和顺的嚎哭,阴冷地喝令了一句道。
“喳!”
弘晴此令一下,曹燕山等人自不敢怠慢了去,齐声应了诺,便要就此去提万家老小。
“别,不要,不要啊,我说,我说了啊……”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万和顺登时便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双手乱挥地大叫着。
“跪下!”
这一见万和顺跃起,曹燕山唯恐其伤着了弘晴,哪敢大意了去,伸手一压,摁住了万和顺的肩头,而后飞起一脚,再次踹在了其腿弯上,立马便将其再次踹倒在了地上。
“小王爷,求求您了,不要啊,我说,我全说了啊,求求您了……”
万和顺是真的急了,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又要跳起,可曹燕山摁在其肩头上的手掌就有若一座大山一般,压得其连腰都直不起来,也就只剩下哀嚎求饶的份了的。
“讲!”
任凭万和顺嚎哭得有多可怜,弘晴压根儿就没半点的恻隐之心,脸色阴沉地从口中吐出了个**的字来。
“我说,我说,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啊,小的没旁的爱好,就是喜欢耍几手,半月前,钱一时不称手,就找九门提督衙门的张诚、张师爷借了两百两银子,说好了一分利的,可小的却没想到当初签押时没留神,这利不知怎地就成了十分,小的实是还不起啊,没奈何,只好央人说合,可张师爷不允,经小的死求,他才勉强应了下来,又说只消按其所言做了去,不单免了小的的债,还给小的五百两银子,小的一时糊涂,也就答应了下来,实在是被逼无奈的啊,小王爷,您就饶了小的一回罢,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小王爷的隆恩,小王爷,小的实是……”
万和顺原就不是啥有节操之辈,这会儿为求能活命,自是啥都往外倒了出来。
七百两银子就将爷给卖了,这混账东西!
弘晴越听越是恼火,真恨不得一脚将万和顺生生踹死,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了去的,这混账东西此际还真死不得,若不然,后头的官司可就要打不下去了,有鉴于此,弘晴尽管气恼万分,却也没急着发作万和顺,而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将目光投到了曹燕山的身上,沉吟着开口道:“明涛,依你看来,拿下张诚那厮可有几分的把握?”
“回小王爷的话,昨日一战虽结束得快,可到了此际,想来消息已然走漏,属下实不敢言把握,只能勉力一试。”
一听弘晴如此问法,曹燕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实话实说地应答了一句道。
“那好,就先去一试,唔,无论成与不成,安全为要,万不可轻冒风险。”
弘晴也知晓此事恐有些碍难,奈何要想拿住太子的把柄,却又须得将张诚一并控制在手,方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若不然,光靠万和顺这边的供词,要想指证托合齐,显然有些不太够,事已至此,弘晴也只能是赌上一回了。
“喳!”
尽管弘晴说得极为的淡然,可曹燕山却是听出了内里的紧要,自不敢轻忽了去,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大手一伸,一把将万和顺提溜了起来,拖到一旁,详加审讯了起来……
“报,大人,出事了,万和顺一家老少踪影全无,值守的王远等四人皆已毙命当场!”
几乎就在弘晴审问万和顺的同时,一名戈什哈面色惊惶地冲进了托合齐的办公室,顾不得喘上口大气,便已是急吼吼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混账东西,为何不早报来!”
一听斯言,原本正老神在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