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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外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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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是萤火虫吧。”

我站起身,“你知道没有狼,你还骗我?”

楼西月语调中透着玩味,他以手撑地斜倚着,定定地将我望着,“对,我是在骗你。因为我想抱你。”

我想,原本就奔放的楼西月遇上了比他更奔放的子夏,结果就是奔放无止尽了。

他起身,手指在我额上弹了一计,浅笑道,“真的有狼。”接着,走向子夏与他打听骊山的路线。

经过昨夜,子夏和楼西月的关系改善了许多。

我们出了草原,行至汶涞郡,子夏的商队需要在汶涞集市上停留数日售贩茶叶。

我念及楼三剑有毒在身,不宜久拖,于是和子夏道别。

子夏赠了我一把精致的匕首,银色的鞘壳上镶着宝石。

他一把扣住我的腰,搂着我,在我眼眸上亲了一口。

我措不及防,挣开他,怒指,“子夏,你这样在我们离国就算调戏姑娘,这要在衙门里挨板子的。”

他浑不在意,笑道,“齐香,你的眼睛最漂亮,我被你迷住了。你在骊山等我,我会去那里找你。”

他清亮的眼眸将目光锁在我身上,“我要去向陛下请求赐婚,我会戴着宝物和财富去迎接你,我的姑娘,你会成为我子夏的女人。”

我忍了很久,终于忍住了没有上前抽他耳光。

我正色对子夏说,“我这就要回离国和我的心上人成亲了。他有钱有才又有貌,他是我的夫君。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谁要是敢拆散我们,我就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完以上这段话,我和楼西月、纪九掉头要走。

后面有子夏的声音,“齐香,我知道你是在骗我。我们来日方长,不见不散。”

楼西月低低地笑。

我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说,“你这样可歌可泣的痴情姑娘不多了。”

我昂首挺胸,“坚贞不二、有手段有技巧说的就是你师傅我。”

他看着我,慢条斯理道,“方才那番话,你能够一个字不差地说给夏景南听么?”

我顿住,低头,“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出来。放在心头上默默地想着,就好。”

楼西月淡道,“原来——你敢说不敢做。”

我沉默了片刻,甩头,“对,我就是敢说不敢做,你能拿我怎么滴?”

楼西月说,“……”

汶涞的集市喧嚣,百姓沿街摆摊叫卖。东土民风果真脱俗,这里的姑娘多着广袖窄肩艳丽上衣,灯笼纱裤,赤足,脚踝上系着铜铃,叮当作响,露腰,身上挂着配饰、缨绶琳琅满目。

许多姑娘以面纱挡住半边脸,只将一双琥珀色的俏目露在外头,额间配一方坠饰或点一抹朱砂。

我问楼西月,“我看没挂面纱的长得都比挂面纱的难看,子夏说我其实长得很漂亮,我也应该在脸上挂个面纱吧。”

楼西月说,“好像挂了面纱的都是还没成亲的姑娘,没挂面纱的都是妇人。”

我惊奇,“你居然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她们的婚姻状况?”

他笑道,“我是从腰的粗细来看的。”

接着,楼西月瞥了我一眼,说,“小香,你要是不穿她们的服装的话,还是不要挂面纱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说,“她们戴面纱是因为将腰露在外头,女性特征还是挺明显。你村妇打扮,再戴个面纱,旁的人以为是打劫的来了。”

我仰首说,“我要露腰,我也要露腰。”

楼西月淡淡地瞧了瞧我,吩咐纪九道,“不用理她,我们自己走。”

我凑到摊上挑挑捡捡,余光瞥到一角素白。转过头,看到远处一个男人,着一袭白衫,以帛带在脑后松松系起了头发。

我惊讶,此人从背影看,与师傅无异。

我大声唤了一句,“师傅。”

那人步履虽稳但疾,他显是没听到我的招唤。

我赶紧追上前去,只见他拐过一个街口,尔后,没入人来人往中,没了踪影。

被人揽过我的肩,楼西月问道,“你方才作何跑那么快?”

我疑惑不已,“我好像看到了我师傅。”

正文 [二二]狼毒杀(一)

我怔忡地看着师傅背影消失的墙角,黯然神伤。。

我垂头喃道,“茫茫人海,擦肩而过,只余背影聊以相思,不知道是有缘还是没缘啊。”

楼西月扶着下巴,看着远处,凉凉道,“没缘。”

我唏嘘感慨道,“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方能换得今生擦身而过。今生今世,我们遇上了谁,爱上了谁,都是因为前世积攒的缘份。在青灯古佛前摘下的菩提叶已经写下了这一世的定数。人来人往,若是不能相伴到老,是因为前世来不及回眸,相遇即是有缘,善哉善哉……”

楼西月听完好似陷入沉思中,静立片刻之后,他偏头问,“所以,这是哪个佛说的?”

我顿住,凝神想了很久,道,“我要露腰,我要蒙面。”

汶涞郡是薛国都城,临海而建,三面环山,帝君行宫位于郡中,抬首远眺,以琉璃瓦所盖的大殿沐于阳光下,斑澜流溢,金碧辉煌。

我们落角在街边的摊点,用碎银子换了些熟肉和干馍,就着汶涞当地的木熹酒填肚子。听得一阵嘈杂,路上的百姓纷纷退散,让出一条道来,妇孺老幼皆立于街边,探着头好像在等什么。

正午,远处大殿中,“当——”一计雄浑的钟声响起,钟鸣五声之后,骤止。

鼓乐声起,在长空中低回起伏,殿上升起袅袅青烟,盘环于正空,久久不能消散。

西南天际悬起天灯,烟云缥缈,薄影摇红。

百姓都噤了声,肃穆整齐地立在两旁。

我问楼西月,“怎么回事?”

楼西月低声道,“好像是祭天。”他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队兵马领路而至。为首的那人着黑色劲装,驾一匹赤色骠骑,额间系乌青色额带,将他的眼眸衬得宛若星辰。

我滞了很久,问楼西月,“怎么我看外国人都长一个样,领队的那个,不是子夏吧。”

楼西月支着下巴,“嗯……”

我惊叹,“原来,他居然是个人物。”

楼西月敲着扇子,“嗯……”

我托腮,“我也曾经和皇亲贵胄有那么一段跨越海峡、无关种族的纠隔。”

楼西月瞥了我一眼,不说话。

子夏后头一队长车,有乐师奏乐,宫女着红色纱衣,手托供器、祭品,分置两侧。

六马并驾,一男子着紫色朝服,上绣双凤逐日,头戴旒冕,贵气之色聚于眉宇之间,坐于马车上,想来便是东土帝君。

两个年轻男子锦衣驾于良驹之上,护于左右。

帝君之后,是一个女子立于铜质双轮独辕车之上,她着一身黑色衣衫,乌发垂至腰间,宫女手持刺绣宫扇立于其两侧。她肤色极白,面容妖娆,眸中好似在碧海盈盈,眼角上扬,暗含阴厉之色。观其地位,好似就在帝君之后。

我问道,“这个是帝后?二人怎么不共乘一车?”

楼西月沉吟道,“我有闻东土帝君并未娶妻纳妾。”

我惊奇,“古往今来,有妻有妾君临天下是多少皇帝毕生的愿望。这个帝君这样地纯洁?”

楼西月淡道,“可能……”

我忽然想起楼西月先前与我说的话,恍然,“我想起来了,东土好男风。原来帝君两旁那两个才是他的妻妾,不同凡响啊不同凡响。”

楼西月扶着额头说,“……”

我转念一想,“帝君没老婆,那公主哪来的?”

我向那黑衣女子身后瞧了瞧,不由得被她后头的那匹乘驾吸引了。

马车上刻伏羲、女蜗交缠,上半身□,下半身以鳞身缠绕,交尾合体,二人手举鲛珠,表情好像非常地欢愉。

我轻咳一声,凑近了楼西月,“东土人民要不要太奔放了。这个结婚照画得真是让我面红耳赤。”

楼西月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而且伏羲和女蜗本是兄妹,这样大胆地提倡**情节真的是让民风淳朴的我等情何以堪啊何以堪。”

楼西月依旧没有应答。

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他双眸微眯,定睛望着那乘驾上的姑娘。

这姑娘以紫色面纱半遮面,额间缀了一枚金色西番莲,美目微翘,浅棕色眼眸流光溢彩。身着紫红色束腰纱裙,乌发玉肌,以发带悉数束起,斜插一枝西番莲,美艳伶俐。

我手肘蹭蹭楼西月,凑到他耳边,“看呆了?”

楼西月眉宇微蹙,回神过来,轻咳了一声,“这个就是东土公主吧。”

我说,“西月,你莫不是想将她捡回去,纳入囊中?”

楼西月瞧了瞧我,旋即伸过扇子挑了我的下巴,轻佻笑道,“我想将你捡回去,你从是不从?”

我扭头,“你去死吧。”

东土祭天之礼无比浩荡,帝君携其宫内三姑六婆全部倾巢出动。

我在旁边等了一柱香又一柱香,终是在我伴着悦耳丝竹声将将要入睡的时候,楼西月说,“人走了。”

纪九附在楼西月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接着,楼西月眸色渐冷,他微微颔首,沉声道,“你去打听打听。”

我在一旁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交头接耳,这样我会觉得很空虚很寂寞。”

纪九陡然起身,一晃眼便不见人影。

我问道,“纪九去哪里了?”

楼西月摇着扇子,喝酒吃肉,但笑不语。

我说,“我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小秘密讲来听听。”

楼西月看了我一眼,“我的小秘密,不告诉你。”

我端着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我要回国,我要回家,我现在就回药王谷去。”

楼西月扇子挡在我跟前,“我让纪九打听一下狼毒是不是东土皇室御用的毒药。”

我问,“为什么?这个帝君看上你三叔了?威逼利诱不行,自己得不到,于是就毁了他?”

他沉吟道,“在南阳之时,曾经有刺客夜闯玉罗门。我看那身手,觉得是东土暗人。”

“什么是东土暗人?”

“就是东土朝廷圈养的一群杀手。”

我说,“夜闯那天,你是不是已经睡下了?然后他们来刺杀你,完了纪九进去帮你,于是你只着了中衣就起来和那些暗人一顿厮杀,我去找你的时候,那伙暗人堪堪被你打跑了。”

楼西月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嗤之以鼻,“你和纪九有□就有□,还要编个暗人出来欲盖弥彰。”

楼西月瞧了瞧我,似带笑意,“你在意我和纪九?”

我说,“不大在意。”

“那就是有一丁点在意?”他凑近了,笑眯眯地将我望着。

我郑重地说,“我怕你坏我药王谷门风,要是过界了,我会考虑清理门户。”

楼西月沉默了片刻,突然柔声唤我,“小香。”

我掉过头去看他,“啊?”

他浅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良久,楼西月轻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们等到约莫黄昏之时,纪九回来了。

她说,“七公子,狼毒确是东土皇室御用的毒物。”

我特别好奇,“纪九,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难道随便找一个路人都知道狼毒的出处吗?”

纪九说,“我去皇宫里走了一遭,杀了个人。”

我沉默。

纪九继续道,“今日是帝君祭天大典,要在祭坛闭关九日,宫里没几个人。”

她看向楼西月,“上次刺客落下的腰牌,我试了一试,确是东土暗人的腰牌。帝君好像病了,宫内都在炼丹药替他续命。”

楼西月问,“今日祭天,帝君身后的人都知道是谁么?”

纪九说,“那个黑色衣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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