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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腾也算是很有些城府的人,不像李二虎那般把什么情绪都挂在嘴边,所以很快就将这份感动深埋在心里,决定以后加倍地为东海军的强大而努力。他决定继续把心里的见解都一股脑儿掏出来,再也不去想这三位大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建议。
转头指着山下平原上正逐渐向暴震关靠近的那四千暴民军,杜子腾接着说到,“诸位大人,你们看。这支暴民军表面上看似一个整体,其实仔细去观察,你们会发现他们隐隐分为四个独立的单位。”
经他提醒之后再去看这支部队,司马富强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是啊,这支部队表面上看似由前后左右四部兵马所组成,事实上他们之间却是以各自的统属来划分,而并非是以更加合理的兵种配合进行分配。”
听到队长这么黄志也恍然大悟,“对哦,我就觉得他们把大部分骑兵摆在后军有些奇怪,哪有人这么排兵布阵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伟更是直接向一旁招呼,“刘长史,把暴县地图拿来看看。”
刘远志基本上都是随身带着地图的,闻言也不用特意去拿,直接从怀里摸出暴县地图来,在城楼指挥台上摊开。
张伟看着地图,又比划了一下,终于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与暴震关相邻的有暴坤关和暴离关,除此之外,北部平原上还有一处类似于尾南仓的暴丰仓,再加上距离最远的暴艮城,这四处都向暴震关派出了援军。暴艮城由于距离最远,即便出动的是清一色的骑兵,依然是落在了其他三处后面,所以我们看到的由骑兵构成的‘后军’便是这么形成的。”
黄志看完了地图,又转头看着山下的平原,“没错,这么说来杜将军分析得很对,暴民军内部的派系纷争相当厉害。暴坤关、暴离关和暴丰仓先到一步,却故意堵住了暴艮城骑兵的前进道路,把本该排在前军或者侧翼序列当中的骑兵变成了后军。老杜啊,你的眼睛倒是很贼啊”
听到士心大人突然亲切地称呼自己老杜,杜子腾心中更是漾起一股暖流,笑容不经意地布满在脸上。
司马富强看了山下一会儿,转头望着杜子腾,“杜将军,你既然提出这些,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说来听听。”
杜子腾这会儿已经完全放开,从指挥台走到城楼的女墙边上,指着山下平原,“第一仗就不用说了,我们自然是要尽可能地诱骗多一些暴民军上来,加以剿灭。最关键的是后面,末将认为可以沿用先前的策略,由末将率领骑兵营出关追击败退的暴民军,然后等到他们组织起反击时,骑兵营假装败退。”
听到这里,司马富强也没听出什么出奇之处,按常理来说,易守难攻的暴震关已经在东海军手中,即便骑兵营败下一阵,暴民军出于慎重考虑,应该也不会贸然追击。但是他相信杜子腾的建议肯定考虑到了暴民军的现状,所以他还是耐心地继续听下去。
“这时候,为了争抢收复暴震关的功劳,山下的这四支不同统属的暴民军只要有一支按耐不住地追着骑兵营而来,其他三支势必会将所有的顾虑抛诸于脑后,争相追击。我们便可以借住暴震关的地形优势,第二次痛击他们”
杜子腾的这番话说完,东海军的三位最高决策者都开始考虑此计划的可行性。
结果第一个提出质疑的却是黄志,“万一四支部队都不上当呢?换做是我们东海军面对如此情形,就不会轻易追击。”
杜子腾知道黄志这是兵法中的“未算胜,先算败”,也是身为决定手下生死的统帅应有的态度,“呵呵,士心大人这是高估了暴民军啊。暴民军从本质上与当初尾县的叛军是一样的,军事人才一定会有,但肯定不多。假设山下面现在是尾县叛军,末将可以保证,至少有两支军队会中计追击。而且往最坏的可能性去考虑,就算我们没能成功诱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杜子腾的想法和说法显然没错,但是时机却不怎么对,因为梦中人耗不起时间,不管愿意与否,他们今晚都得通过夜幕帐篷离开东洲大陆。
所以他们怎么也不能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否则万一对方等到梦中人不在的时候对暴震关发动攻击,未知的因素也太多了点。尽管也相信东海军士兵的能力,但是损失怎么也是少不了的,而这正是梦中人无法接受的地方。
黄志之所以提出此质疑,并非无的放矢,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打算。而更了解他风格的司马富强和张伟闻言便不再发表意见,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黄志看了这两人一眼,知道他们已经摸清了自己的习性,也就不再藏私,“其实老杜的建议很好,只是我认为还不够。我们可以把这出落荒而逃的戏码做得更足一点,由不得暴民军不中计我们不但要败,还要败得弃关而去”
如果说杜子腾的计策是把追与不追的决定权交给对方,带有点听天由命的性质。那么黄志的计划就是用计的更高境界,把暴震关送回到暴民军的手中,由不得他们不要,然后再真正地给他们来一次关门打狗。
听完黄志这种看似疯狂的计划,杜子腾愣了好半天,可是反复斟酌之后,他又发觉这个计划简直是无懈可击。
“当初三番两次败在梦中人手上,我输得不冤啊”杜子腾这一刻心服口服。他也终于彻底放下了上位者的心态,把自己放低到和武强、陈闯等人一样的位置,准备虚心地向三位大佬学习用兵之道。
就在东海军的高层们讨论如何对付山下暴民军的这会儿,暴民军四支互无统属的援军也派出各自的斥候前来询问情况。接待事宜自然是交给黄志这位“社交”高人去负责。
黄志换上一套暴民军的校尉服装,领着几位来探明情况的斥候直奔北墙,指着驻扎在山下的东海军骑兵营、“陷阵营”和新兵营,“东海军这几天对我关发动了多次进攻,虽然都被防了下来,但是我们的滚石檑木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怕是很难在防住他们的下一波攻势,诸位来得真是时候啊我们这些守关的兄弟已经连续数日不眠不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二营进驻暴震关之后,已经把关内的血污都清洗干净,为了实施诱敌计划,又把战死的暴民军士兵尸体都换上东海军的军装,分散地抛落在北侧的坡道上。
在斥候们的眼中,眼前便呈现出了东海军叩关失败之后留下遍地尸体的“惨烈”一幕,当下再无任何疑虑,立时下山去通知各自的部队,让领兵的将官们派出用于替换守关士兵的兵力。
午饭时间刚过,山下四军便派出各自的一支部队,准备上山来替换已经“累坏”了的东海军。
“差不多有八百人,嘿嘿,杀光这些我们就先赢了一半”张伟看着正一步步向着梦中人布下的死亡陷阱走来的暴民军,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第六夜暴震关易手(二)
暴震关南侧坡道因为面对开阔的地形,不仅坡度没有北面那么陡,宽度也差不多是北面的两倍。这种地形对于上山的暴民军还算是有利,他们可以排出十列左右的队形一起上山,但这同样也为他们的勾心斗角创造了机会。
四支援军谁也不愿意别人占了便宜,也不愿意自己吃亏,所以不但商量好了各自派兵的人数,就连上山之时也选择了四路人马齐头并进,在并不算很宽敞的南面坡道上足足挤下了十二列纵队,每路人马三列。
暴震关上,东海军早已把当初布置在北墙的滚石檑木等防守器械都偷偷地搬到了南面来,眼见暴民军居然摆出如此密集的队形,无疑能令杀伤效果达到最大化。
梦中人也不着急,敞开了南门做出一副欢迎光临的假象,而在暴民军看不见的地方,北门也已经洞开,骑兵营和“陷阵营”正排列在北面坡道上,就等着一声令下发动冲锋。
不多时,暴民军的十二列纵队已经来到距离暴震关十米的距离,正准备各自分出一个队列进关接手北墙的防务。这时候东海军出手了,滚石檑木、火油箭矢,所有的攻击手段同时使用了出来,瞬间将南坡道上拥堵在一起的暴民军歼灭了不少。
暴民军并未做好战斗的准备,一时间茫然无措地看着暴震关上的“同僚”们对自己痛下杀手,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四支军队互不统属,没有统一的指挥,结果就出现了有人想要冲进那洞开的关门,有人则因为畏惧而想要退却。十二纵列在坡道上相互推挤,让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显得更加的拥堵。
骑兵营和“陷阵营”在北门外等得心焦,但是司马富强眼见对方的乱象比预期的还要严重得多,既然有机可乘,他也不急着让这两营军队出击,而是让陈闯的二营继续在南墙上借助各种关防措施轻轻松松地对暴民军展开打击。
当四支前来接手关防的暴民军损失过半之后,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开始仓惶地往回撤退。但是新的问题又开始困扰他们,东海军刚才针对他们的打击很有策略,滚石檑木这些东西主要用来打击靠近关门一侧的暴民军,而箭矢则射向了靠近山下的队伍末端。
这样一来,依然存活的暴民军就面临两头堵的窘境,大量受伤或者被射杀的伤亡士兵倒在南坡道的两头,直接影响了他们逃亡的脚步。
黄志从南墙上往下看去,不时能看到几名落荒而逃的暴民军士兵被同伴的尸体绊倒,然后被后面的人当成踏板,一脚一脚地踏过,再也爬不起来。所以更多的暴民军吸取了这些人的教训,不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直接践踏着同伴的身体往山下逃窜。
如此又过了片刻,在自相踩踏当中,坡道上已经幸存见不到幸存的暴民军伤员,只剩下遍地的尸体。而暴民军这四队八百人,也已经剩下不到两百。
司马富强这才下令让等在北门之外的骑兵营和“陷阵营”出动,让他们跟在败军之后冲击暴民军山下的阵势。
东海军骑兵营的五百铁骑发出隆隆的马蹄声,直接穿过仅有三十米宽的暴震关,迅速出现在暴民军眼前。既然敌人已经自相踩踏了,杜子腾更加不会客气,不闪不避地践踏着满地暴民军伤亡士兵一路向着山下冲去。
等到“陷阵营”的士兵随后赶到时,南坡道上再也没有任何活口,放眼望去只有遍地的断肢残臂和肉泥内脏。所幸“陷阵营”士兵都是东海军最精锐的老兵,基本上不曾错过东海军成军以来的几次大战。所以尽管眼前的景象有些让人反胃,但并未让这些士兵的士气与斗志稍有动摇。
这时山下的四支暴民军大部队终于反应过来,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搞清楚暴震关的守军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的领兵将领终于开始做出反应动作来。
不过这四支部队之间缺乏配合与默契的问题再一次暴露出来,完全不顾友军的动向,而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分别作出了不同的应对措施。
离暴震关最近作为前军的那一支很自然地选择后撤,以避免被败退下来的残兵冲乱了阵脚。他们的打算是利用左右两翼去拖住东海军的骑兵营,等到自己拉开距离之后再摆出防御阵势。
与之相反,后阵的暴艮城骑兵们则想要打一个反击,却被其他三支部队挡住了前进的步伐,不得不从右翼的外侧绕道迂回。
然而右翼的反应则给骑兵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们的指挥官选择的是向东面退让,以避开败兵和东海军的冲击。这样一来,他们等于变相地帮助东海军延缓了后军骑兵们反攻的步伐。
至于左翼则不知道是因为领兵将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