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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里那浓浓的威胁意味，令陆大夫的身体再次为之一颤，不过他早就已经走上了独木桥，根本无法下桥。想起刚才于姨娘的动作，陆大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突然生出来的强烈的不安，抓起傅凌萱的一只手腕诊起脉来。
陆大夫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眉头也忽而皱在一起，忽而松开。过了许久后，陆大夫才放开傅凌萱的手腕，一脸怜惜地看了傅凌萱一眼，叹气道：“大小姐这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晕迷过去，只需要施几针就能清醒过来。但……”
说到这儿时，陆大夫一眼的为难和迟疑。
傅明锦冷笑一声：“陆大夫。这儿都不是外人，但请直言。”
“这……”陆大夫思忖了下，末了，小声道：“可否先让我为老夫人施针，将老夫人救醒后，由老夫人来处理这件事情？”
傅明锦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大夫：“陆大夫，不知大姐的事情是否会让老夫人再次受到刺激吐血晕迷？若如此的话。那么，为了老夫人着想，就不要将老夫人强制唤醒了，免得老夫人那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再次受到更大的创伤。这样一来，即使明日我请了御医过来。也不一定能彻底治愈老夫人，那我这个做人晚辈的可就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这……”陆大夫吞吞吐吐，看了看房间里还算得上能做主的傅明锦的长辈孙氏和周氏两人一眼，发现两人均避开他的目光时，不得不收回目光，看了依然晕迷的于姨娘一眼。末了，陆大夫牙一咬，正准备说话时，只听得一声浅浅的呻吟声由于姨娘嘴里逸出：“太好了。夫人，你终于醒了？”
话落，陆大夫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地垂眸，颤声道：“抱歉。”
傅明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容，看着于姨娘睁开迷茫的双眼。完美地演绎了一出晕迷后的人乍然清醒后的情景。
“陆大夫，既然于姨娘已经醒过来了，那么，刚才那件令你为难的事情就可以说出来了。”
陆大夫抬眸看了于姨娘一眼，道：“于姨娘，大小姐被人下了不孕药。”
“什么？！”于姨娘惊呼一声，脸上的血色尽褪，双眼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大夫。
“什么？！”另外一声，则是晕迷过去的傅凌萱发出来的，只见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慌和害怕，看着陆大夫眼里流露出来的同情的情绪，只觉得心口气血翻腾，大脑也瞬间变得迷糊起来，不由得大吼一声：“不可能，我明明服过你给我的百毒不侵的解毒丸，又怎么可能中了不孕药！”
于姨娘狠狠地剜了傅凌萱一眼，抢在傅凌萱再次出声前，道：“陆大夫，可有解救的法子？”
陆大夫迟疑了会，最终还是点头道：“有。只是……”
“只是什么？”傅凌萱再次插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陆大夫，她可没错过陆大夫刚才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同情之色，再蠢笨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是……”陆大夫仿佛不能忍受于姨娘和傅凌萱两人那殷切的目光似的垂下了头，快速补充道：“只是，大小姐身体里的毒是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方子，以我的分析，这种毒应该是一个多月前被人下到大小姐身上的。原本，这种毒虽霸道，但也不该这么快就起效果，大小姐，你是否最近用了什么大补之药？”
“我……”傅凌萱脸颊飞上两团红晕，眼神变得闪躲起来，头也垂得低低的，就怕从陆大夫脸上看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
可惜，傅凌萱想得太多了，陆大夫哪有那么厉害，只是随意地诊一下脉，就知道对方用了什么补药毒药。倒是于姨娘眼神闪了闪，看向傅凌萱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沉痛和哀伤：“陆大夫，萱儿二十天前用了一个偏方……”
说到这儿时，于姨娘停顿了下，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递到陆大夫手里。
陆大夫顺手接过，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立刻满脸通红，忙不迭地将这张纸收拢递回给于姨娘：“怎能用这个方子！唉……”
于姨娘眼眸为之一冷：“陆大夫，是因为这个方子，才令萱儿中毒的吗？”
“是。”陆大夫重重地点头：“若能早个十天发现，用一些珍稀的药材，就能将大小姐身上的毒清光，可，如今大小姐服了补药，又泡了药澡，毒已经浸入到了身体里，即使用珍稀的药材，再施针几个月，也只能排除一部份毒。”
“这……”于姨娘的身体摇晃了下，脸色惨白如纸，哀凄地看着陆大夫：“陆大夫，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求求你，你一定要帮帮忙，将萱儿身上的毒全部清除。”
“这……”难得见到于姨娘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陆大夫的心再冷硬如铁，也难免生出一丝怜惜，更何况于姨娘还是他爱恋了许久的人，一颗心更是迟疑不定，脸上也带出了浓浓的为难。
于姨娘眼神一变，脸上的泪水落得更急了，声音也变得更加哀切起来：“陆大夫，你是神医的徒弟，一定有法子救萱儿的，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萱儿……”说到这儿时，于姨娘干脆站起身，走到陆大夫面前准备给他下跪。
“唉……不可！”陆大夫下意识地伸手搀扶起于姨娘，看着于姨娘那幅凄惶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喉咙动了动，仿佛被蛊惑般点了点头。
见状，于姨娘的身体再次往下拜去：“陆大夫，太感谢你了，你还真是我的大救星……”
这次，于姨娘依然没有拜下去，而陆大夫也因为一直搀扶着于姨娘的胳膊，在于姨娘拜下去时，那有些的大脑就迅速清醒过来，心里也跟着懊恼不已，却因为于姨娘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而嘴角微翘，道：“于姨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一想到那个护短的师傅，若知道他竟然将最后一枚救命的良药给了于姨娘所带来的后果，陆大夫就忍不住后背直冒冷汗，打定了主意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于姨娘在常嬷嬷的搀扶下重新落了坐：“陆大夫，回头还要麻烦你仔细检查一下萱儿房里的东西，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这般大胆，竟然敢给尚书府大小姐下不孕药！”说到这儿时，于姨娘还刻意瞧了傅明锦一眼，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冷冽和警告不仅没有吓到傅明锦，反而还被傅明锦回了一出警告挑衅的眼神，只气得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抚着胸口就是一阵急咳。
常嬷嬷轻拍于姨娘的后背，嘴里也焦急地道：“夫人，你没事吧？”
傅明锦猛地一拍桌面，大声道：“大胆！尚书府下人竟敢公然称呼一个小妾为夫人，这是置安阳郡主于何地？”终于盼到了，不枉她留意到了安嬷嬷在院子外的身影后，一直强自按耐着心里的想法，直到此刻才终于暴发！
“来人！”
早就有所准备的安嬷嬷带着十多个粗壮婆子进到房间里，一脸恭敬地道：“二小姐。”
傅明锦点点头，冷声道：“将这个胆敢以下犯上的刁奴拖下去，掌嘴三十！”
“是！”安嬷嬷应了声，示意身后的十多个粗壮婆子将常嬷嬷拖下去掌嘴。
常嬷嬷挺了挺胸，怒视傅明锦：“二小姐，你没有越过于姨娘处罚老奴的权力！”
傅明锦冷冷地看着常嬷嬷，嘴角微勾：“动手！”
“谁敢动常嬷嬷！”于姨娘也跟着重重地拍向桌子，猛地站起身，怒视傅明锦：“今儿个，我倒要瞧瞧，谁敢对常嬷嬷动手，就相当于对我动手！”
可惜，安嬷嬷带来的婆子根本就无视了于姨娘。只见她们彼此对望一眼，由四人架住了于姨娘和跳起来想找傅明锦扯皮的傅凌萱，另外的几人则合力压制住想要帮忙的方姨娘、岚姨娘、傅晨雨和傅蕊燕四人，剩下的两个嬷嬷则将常嬷嬷押了下去。
第29章 掌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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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晨雨眼眸闪了闪，没有挣脱嬷嬷的阻拦，温婉的劝说道：“二姐，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呢！更何况，这可是祖母的院子，常嬷嬷是于姨娘的贴身嬷嬷，就算常嬷嬷犯了错，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傅凌萱柳眉倒竖，脖子上面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娇俏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厉喝道：“二妹，谁给你在祖母的房间里肆意动手的权力？！”
傅明锦冷冷地看了傅晨雨一眼，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不放过丝毫见缝插针的机会。只是，她今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常嬷嬷来杀鸡给猴看，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掌嘴！”
“啪！”一声响亮之至的巴掌，将常嬷嬷到嘴的话全部打飞了，更是令于姨娘等人再也克制不了心里的怒气。
“住手！谁敢再打常嬷嬷一巴掌，我就让人打她十巴掌！”
“二妹，你怎能这么狠毒！”
……
几个婆子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这时，安嬷嬷冷声道：“一……”
“二小姐，你不能这样做！”常嬷嬷终于吼出了这句话，然后就只觉得喉咙里一阵不舒服，下意识地一吐，一大口鲜血溅到地面上，在其间有几个亮闪闪的白牙。
安嬷嬷往旁边移了几步，轻易地避开那滩血，一脸严肃地代为回答道：“常嬷嬷，你和于姨娘以下犯上。如今于姨娘怀了身孕，故将于姨娘应得的十五巴掌全部由你来承受。若怨，你就怨于姨娘去吧！”
话落，安嬷嬷又继续报起数来。
“二……”
“三……”
“明锦，你怎能这样……”见厉声喝斥不能起到作用，于姨娘眨了眨眼睛。串串晶莹的泪水滑落，抚着心口，身子踉跄了下：“明锦，还记得姐姐刚刚去世那年。你一个人害怕独居兰倚院，我特意陪伴你……”
傅明锦毫不犹豫地打断于姨娘的话，道：“安嬷嬷，再加十巴掌，作为于姨娘一个尚书府小妾，擅自称呼尚书府嫡女名字所给予的惩罚。”
“是。”安嬷嬷应了声，继续数道：“四……”
于姨娘的身体颤抖了下。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借助这股疼痛来强压下心里的怒气，脸上的神色则变得更加哀怨了：“明锦……”
傅明锦冷声道：“再加五巴掌！”
“明……”看着常嬷嬷那带上了一丝哀求的目光，于姨娘下意识地顿住了话头，猛地垂下头，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怒气。也借此机会提醒自己不要一时失了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以免失了常嬷嬷的忠心的同时也令一众下人寒了心，从而成全了傅明锦一个人。
“二小姐。常嬷嬷不是故意的，还请你看在她当年曾在安阳郡主身旁侍候过一段时间的情份上，原谅她这次吧。”
傅明锦意味不明地看着于姨娘，许久后，才道：“于姨娘，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妾，但既然你执掌了尚书府中馈十多年，也曾赴过许多真正达官贵族家举办的宴会，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家有家规。在家规面前。一切的情谊不过是过往云烟。若任何下人犯了错，都以当年曾侍候过谁作为藉口来逃脱惩罚，那么，这些家法又何必制定出来？”
“明……二小姐……”这十多年来，于姨娘早就叫惯了傅明锦的名字，这突然让于姨娘称呼傅明锦为二小姐。还真让她的大脑半晌都转不过弯来，于是，此刻，话语再次堪堪出口时，于姨娘才醒悟过来，猛地改口。
可这改口改得太快了，于姨娘很不幸运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痛得她轻嘶一声，颤声道：“二小姐……”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地声音在众人的耳旁响起：“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于姨娘猛地抬起头，看着一身官服，正从门外走进来的傅修贤，只觉得沐浴在晚霞下的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