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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飘然而近,站在苏景斜后半步对方:“领奉师叔祖法喻。”
“不用那么正式。”苏景一笑,继而转入正题,伸手指向邪佛:“你看它俩笑得,真的那么欢畅么?”
扶苏运起目力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只看这尊塑像的话的确是和睦样子,笑得很是开心的。”
苏景却摇了摇头:“总觉得不对劲。”骄阳光芒普照世间,地之上、天之下,这世上哪一寸角落没有阳光?修行金乌阳火不止炼就火之生杀,还能炼化一双犹如阳光明辨纤毫的神目。
又看了一阵心思忽然一动,背后天都火翼亮出、轻摆,苏景缓缓悬浮起来。
离地一丈所处高度不同,光线折于两颗佛头的位置也有变化,再看邪佛双颅表情,居然随着光线变化而变,两张侧面全都没有了笑容,冷冷对视着。
这份变化究竟是神奇雕工还是法术使然,苏景分不清楚。
火翼再动、苏景再升高一丈,那两张脸的神情在他眼中又有复变化,全都变得呲牙咧嘴眉目狰狞,同体双头怒目相对,仿佛随时都会扑咬到一起、仿佛不生啖对方便泯灭心中那滔天大恨!
那副凶狠模样,看得苏景心中一凛。而他再飞得高些、超过两丈之后,邪佛头颅重归于暖暖笑容,一团和气、和气一团!
无论邪佛是笑是怒,到底也只是尊泥巴像,似乎对追查邪魔并无大用,但苏景还不肯放弃,缓上缓下凝视邪佛。会如此只因,他先前对扶苏说的‘不对劲’指的不单单是表情,还有这尊雕像身上若有若无的那一丝阴冷、一丝邪凉就在越看越入神时,苏景突然见到,那两张脸同时向自己看了一眼!
泥胎像不会动,更毋论转头瞠目,可邪佛真的望了他一眼:苏景看得明明白白,对方的目光是活的,自邪佛的眼角漏出、望来。
妖人尚未离开,至少他们还留下了‘眼线’,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苏景及时错开了眼神,并未与邪佛目光接触我知道你看我,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看我。
不惊、不骇、苏景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全当不知邪佛的目光活转。片刻后邪佛眼光悄然流转,去看大殿中其他修家
又过了一阵,天都火翼一敛、苏景落回地面。扶苏踏上两步:“师叔祖可有发现?”
苏景摇头:“没什么,怎么看都正常得很,走吧。”
见苏景摇头,天元道冲纳搭声:“看苏道友上上下下飞了那么久,还道你发觉了什么蹊跷,原来是在寻大伙的开心!”
上面有个‘邪佛’正盯着,苏景自然不会内讧,笑了下,带上扶苏与方先子向殿外走去。不料冲纳忽然‘嘿’地一笑:“苏道友若端详够了,这等害人邪佛,便再不用继续留在人间了!”言罢一道青光自他袖中向着邪佛像激射而去。
苏景大吃一惊,急声制止:“不可!”
但又哪来得及,一声闷响中邪佛大像被冲纳打了个粉碎!
第一一八章 千军提头来见
苏景不只见到了邪佛眼光流转,他还读懂了对方的目光:不存恐惧,不见厌恶,甚至连反感都提不上,那眼神中唯一的情绪仅在于:讥嘲。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魔人物,会用这样的目光来打量包括‘离山’、‘天元’高手在内的近百修士?苏景不知道,但他至少能肯定对方不怕自己。
一点也不怕。
正邪双方孰强孰弱,‘邪佛’那一缕目光早已说得清清楚楚了。
苏景不动声色,本想离开此处后再和大家商量,不行就再从离山请好手来驰援,哪怕是虚惊一场也总好踢上铁板,但他又哪料到冲纳竟斗气似的、抬手打碎了那尊大佛。
邪魔妖人既然偃旗息鼓,就不会再轻易现身。若是愤怒凡人或低阶修士动手毁去佛像多半不会引出什么可怕后果,但冲纳不同,他是名声在外、修为精湛的高人。他为了损苏景脸面的出手,却传递给妖人一个错误讯息:冲纳老道察觉到我们在看他?
佛像轰碎。
就在烟尘散起的刹那,冥冥中遽然传出一声凄惨啸叫,仿若一根长满铁锈的长针,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耳鼓,旋即,天旋地转!
大雄宝殿的穹顶不见,众人能够直接看到天空,惨白色的天。天不整,一眼望去森森惨白中透出无数黑色裂隙;天不稳,激烈颤抖不休,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伴以哗哗的怪响,若再仔细看那是无以计数的白骨,由累累骸骨铺就的天!
脚下的青砖地消失,化作无尽大海。黑色的海,血液干涸后的颜色。海无波,平静如一滩死水是真的‘死’了,否则何以会透出浓浓腐臭,以至根基不牢的修士被呛得五内翻腾真元不畅,连施法都难!
狂风席卷——千百道剑气汇聚而成的风,又或者与剑无关、此间的风势本就如此犀利?没人能分得清楚,但任谁都明白,只要被狂风扫中就只有碎尸万段一个下场。
一声清脆叱喝、一声低沉闷吼。
扶苏手上的蝴蝶飞去,微微振翅间众人眼前突然变得旖旎了,七彩祥光迎风流转,绮丽光华中剑气冲腾!翩翩蝴蝶,扶苏的剑,剑蝶。
比扶苏慢了一瞬,方先子手中的花枝猛颤,团团拥簇的桃花被抖落、飘零,香气氤氲中无数花瓣飞旋而去,带着惹人怜惜的娇弱、却决绝到无以复加的冲进狂风。花瓣被风无情搅碎,但风也因其而滞,是以花儿余香犹存。方先子的剑,得自红长老的赏赐,桃花红。
最先出手、于狂风加身之际及时护住大家的两个人,离山弟子,扶苏、方先子。他们听从苏景劝告,从踏入大寺起便唤醒法器、始终提着一分警戒之心,所以他们两人才能最快。
离山真传岂同反响,扶苏双手再翻,又是两只蝴蝶飞起,不再是七彩翼,而是一红、一黄两朵纯色蝶儿,扇动翅膀继续迎向狂风。
三蝶、桃花,飘舞间,狂风散碎再不成势。
先得苏景赏赐天水灵精,又得师父相助炼化宝物,方先子早就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普通修家了,如今他的修为已然踏入第五境,发动桃花之后相助扶苏后,又自袖中取出一支红色的竹笛横于唇边。很快一支悠扬的调子响起,闻声者心中一清,之前那些被死海腐臭气味擒住修为的修士精神大振。
片刻之后,狂风被彻底击溃,三只蝶儿回到扶苏身边;花瓣隐于空气,方先子的桃花枝又复锦簇团团。
大寺消失不见,换而恐怖天地,其他人都晓得厉害,纷纷亮出法器飞剑护身,就连冲纳老道也对着离山弟子点了点头,抵挡古怪狂风的人情他不能不领。跟着老道把大袖一挥,一张符篆翻飞,随他响亮咒唱,灵符金光暴现,化作大群金甲神将擎戈执锥、护住了外围。
一道灵符相请,千军提头来见!
冲纳老道为人不怎么样,一身法术还是颇为了得的。
修士们略略安心了些,纷纷取出联络所用法器,向门宗求救搬请救兵,但很快就发觉这片古怪天地隔绝灵讯,消息传不出去。
冲纳咳嗽了一声开口欲言,就在此时海天之间突然涌起震耳欲聋的古怪声响,把冲纳要说的话猛冲回腹中。
怪响,全然无法形容的声音。
破漏的皮鼓,被鼓槌狠狠夯砸,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一万只破鼓。
开裂的号角,被人用力吹起,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一万柄残号。
没了下巴、脸上皮肉腐烂翻卷的士兵,拼命发出的嘶吼,会是什么样的声音;四蹄卷扬着幽绿冥火、踩着黑色的死海奔驰,会是什么样的声音;锈刀断刃厮磨于残破铁甲、敲击着腐朽盾牌,又会是什么样的声音覆盖了浩浩死海、遮掩了森白苍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千军万马,阴兵冥勇铺天盖地!
所有修士都变了脸色。苏景轻拍锦绣囊,取出了三枚‘天香镇元’,将其中两粒递向扶苏与方先子,沉声道:“速速吞下。”
就凭在场众人的修为,对上这等阴兵狂潮,或能支持一阵,但绝没有获胜的可能,迟早是一个力竭落败的下场。
火遁只有三十里,莫说逃不出这片天地,就连阴兵大潮都无法穿透,可是总不能束手待毙,逃一步看一步吧。方先子是老实头,接过药丸就要往嘴巴里扔,却被真传扶苏及时拦住了。苏景皱眉:“怎么了?”
扶苏自囊中取出一枚玉玦:“得罪之处师叔祖莫怪。”
离山真传的人人皆有、封印了一道**术的命牌。
扶苏根本不容苏景有所反应,手拿着玉玦向他额头轻轻一拍。
苏景只觉眼前强光迸现,耳中风雷轰鸣,待一切重归平静、再张开眼睛后愕然发现,自己正悬于半空,脚下百丈是人来人往的宝梨州,视线尽头赫然是那座惨白色的双双欢喜大寺。
自己已经重返人间,妖僧邪庙巍峨耸立
骨天死海中,眼睁睁看着师姐把师叔祖给打没了的方先子骇然惊呼:“哪哪去了?”
阴兵大潮距离尚远,大家还有一点时间。
碎裂开的真传命牌被仔细收好,扶苏道:“以前游历时我偶得一支灵草,晋位真传后师父亲自帮我求情,请了掌门真人亲自出手、把那棵灵草炼化成一道法术,封印于我的真传命牌。师父说,女娃娃尽量少打架。”
扶苏命牌中封印的不是杀人的法术,而是逃命的神通:三个时辰。受术之人无论身处何处,都会立刻转回到三个时辰前所在的地方。
不是时间倒转,只是把人送去三个时辰前待过的地方。
方先子恍然大悟:“师叔祖现下已然脱离险境?”
扶苏点头,问方先子:“只能送走一个人。有没有怪我送师叔祖,不送你?”
方先子真没怪她,闻言赶忙摇头,心里则对师姐没自己逃佩服不已,扶苏心思通透,居然看穿了四方头的心思,笑道:“你道我不想逃么?可若只是我自己逃回去,丢下你还好说,连师叔祖都丢下,回了离山怎么交代?龚长老岂能饶过我。”
不等方先子应声,扶苏就岔开话题,问他:“方先子,你今年多大年纪算了,不用答了,肯定比我小。”说话同时,扶苏的目光迎向越冲越近的阴冥大潮,身边三朵剑蝶翩翩而起:“来了小屁孩,跟在姐姐身后,我没倒下你不许动手!”
一贯温婉良淑的扶苏忽然语出不逊,她笑吟吟的。
苏景捏碎了木铃铛,传讯回离山、向门宗求援。但他不打算踏踏实实地等待——离山距此遥遥五千里,自己能等得,扶苏、方先子他们等不得。
随便寻了个偏僻地方落脚,把心思沉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在‘双双欢喜大寺’中经历过的一切,不久后他一拍锦绣囊,将斗魁冥明尊取在了手中。
咒令到处宝尊发动,刺骨煞气一绽即收,苏景面前多出一个男子。
看上去与苏景相仿的年纪,身形高挑、裁剪合身的黑色长袍,长发不簪、用一方白巾随意扎起,神情冷峻目光冰冷,奉召而来的不似丧物,倒更像个肃穆的少年剑手。
黑衣少年一见苏景,不知为何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并无不满之词,只是冷漠问道:“何事唤请本座?”
苏景心中一松,他还真怕自己会请来一个不会讲话的丧物:“我有一事要向你请教。白骨满天、死海阴晦,寒风如剑还有无边阴兵冥军,是冥间的地方么?你可知它到底是何处?前面的双双欢喜大寺为何会与冥间相通?”
一连串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