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榔头也不爱多说,他只是笔直地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职业习惯,最近的职业习惯越来越多了。蝴蝶君看着面前这个站得笔直笔直的乐盾,感觉……他就像一棵劲松一样。
过了一会儿,电梯缓缓打开,榔头径直走了出去,接着他也奇怪地看下蝴蝶君,十八楼只有一套房。
一位四五十岁的管家打扮的老头,早就等候在楼梯口,他看到榔头立刻满脸激动:“少爷,少爷,夫人一上午,催了无数次了,您可算是来了。”老头兴奋完,回身推开门大声说:“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蝴蝶君听完那位老先生打招呼就呆了,魍礁头的大少爷?假的吧?难以置信,比刚才在电梯口看到榔头带来的震惊更加叫他难以相信了。
屋子里冲出几个快速的人形,这些人形迅速把榔头压到地板上蹂躏:“哥,你怎么才来,我们好想你。”
“几天了,你这个家伙,就把我们丢在这里,当我们是什么啊……”
“大哥……呜……”
榔头甩开身上的那群可怕的家伙,无奈地站起来抱怨:“啊,我的腰,妈的,我垫着钢板呢!都给我下去。”他话音没落,屋子里冲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贵妇:“宝宝,妈妈好想你,你还生妈妈气呢?妈妈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可怜的宝宝,呜……”
榔头一脸冷汗把袁芹从身上拽下来:“妈,你好假,我又不是博有仁,跟我就别来这套了。”
袁芹一脸怨气地抬头:“放屁,老妈想儿子有假的吗?”
榔头伸出手帮她抚去眼角的泪:“恐怕你是先杀到大街上购物,接着才想起儿子的吧。”
袁芹破涕为笑,伸出带着巨大宝石的手指弹下儿子的脑门:“死小子,算你说对了,进来吧。”
榔头回头看看蝴蝶君,蝴蝶君站在角落,一脸尴尬。
“宝宝的朋友吗?过来阿姨看看,多水灵的孩子。”袁芹笑眯眯地打招呼,语气像极了鸭店老鸨子。
“十分抱歉,我们是白水城酒街鹊言会的代表,听说魍礁头的当家夫人驾临白水,我们当家的雀爷身体不好,所以派蝴蝶来拜会下。”蝴蝶君低头对袁芹说。
袁芹看下榔头,榔头耸耸肩,一脸无辜。
“我们魍礁头如今是正当集团了,所以,这种拜会还是算了。回去替我谢谢你们雀爷,帮我请个安,雀爷是老前辈,当我们去拜访才是。可是,现在魍礁头不比从前了,我们做什么也是没自由的,看国家脸色的。再说,我们过来只是私人聚会,不会和那个老家伙争地盘的,所以你请他安心。”袁芹客气地对蝴蝶说着客套话,但是语气里的轻蔑却是不遮掩的。开玩笑呢,现在的魍礁头在吴岚,可是进入前五的大集团,谁会看得上一条破酒街?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是前辈,来她面前摆架子,门都没有。
蝴蝶君一脸尴尬:“那是,夫人和诸位是过江龙,自然看不上一条小小的酒街。”
“回去吧,告诉那只老麻雀,魍礁头不会参合你们白水的任何道上的事情,现在是别人捧着生意给我们做,还要看我们要不要。小店市重建计划已经耗费我们全部的精力了,谁有心情抢个没油头的地盘……”袁芹突然捂住嘴巴,一脸古怪地看下儿子。
榔头神色十分难看地看着袁芹:“我说,妈,小店市,是怎么回事?”
袁芹紧张地看下四周,接着陪着笑脸看下儿子:“宝宝,魍礁头是正当竞争拿到重建计划的。真的!你问他们啊。”走廊里的人一片附和地点头。
榔头瞪了下他们,大家神色一片尴尬地低头:“都给我滚进来。”榔头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转身进了屋子。
蝴蝶君看下酒保昆,酒保昆想了下:“蝴蝶哥,他说,说都滚进去。”
蝴蝶君笑了下:“恩,那么,我们就都进去吧。”
酒店最大的豪华包房的客厅里,榔头的军装丢在一边,三寸厚的钢板竖立在桌子上,除了袁芹,一家大小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在那边不停地打电话。
“得了,糖球,我的脾气你知道,魍礁头受不起欣纬党这么大的礼物,几十万人未来的休养生息的地方,交给黑字打头的集团去做,他们怎么想的?……原来是他啊,转告那位亲王陛下,别拿那套政治棋在我身边下,我是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好……没着急,我就是气,恩,知道,回去我会跟鱼悦说的,啊!烦躁,烦躁……我怎么就不能烦躁了?……恩,知道了,你帮我想下办法,魍礁头必须从小店市全线退出,我知道……恩,所以找你了,恩,这个损失,我也赔不起,魍礁头也赔不起,估计是全部身家都进去了……得了,知道了,谢了,算我欠你的。……恩,就这么。”
榔头放下电话,看着哭得唏哩哗啦的袁芹,一脸无奈。
四海和易两(上)
屋子里空气很安静,榔头慢慢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钢板慢慢往腰上围。
他一边围一边跟身边已经脸色发青的袁芹说:“得了,老妈,你一辈子都算计来算计去,怎么遇到这个事情就掰不清楚了呢?现在六国局势紧张,五国得罪了乐灵岛,现在都在努力卖好,我家鱼,最不爱的就是站到哪个派系里。小店市一役,万人死亡的代价,新的执政党现在在努力对乐医卖好,对我们这一边卖好,问题是他们的好卖不出去,所以就卖到你这里,给你工程的是吴瑞蓦亲王,你能帮王族复兴吗?你不能。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明天,魍礁头从小店市全线撤出,一切损失仲裁所会找其他工程帮魍礁头补回来,前期贷款,我做保人,帝家的堂秋说,能从银行为魍礁头拿到最低利息。得了,得了别哭了,老妈,魍礁头的兄弟好不容易洗白,这些人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不能害他们吧?”
袁芹呜咽着:“魍礁头几代人的心血,都投进小店市了,你现在叫撤出,还拿贷款,以后怎么还啊?”
榔头抓起外衣一边穿一边带着无奈的语气说:“安心,前期投入全数退款,拿那么多低息贷款,够魍礁头做许多事情了。虽然是累一些,魍礁头最不缺的就是人。”
袁芹抬起头,哽咽地问:“真的?能全退?”
榔头点点头:“恩,全部退还,你们干的工程,全部帮你们结清款项,算下来也是不亏。只是以后,不要和政客搅和在一起,政客……驱虫一样的存在,你们啊,差远了呢。”
一屋子人终于安心了,榔头穿好衣服转身向外走,做了亏心事的袁芹没敢留儿子,她有些舍不得地看着榔头。
榔头向门口走了几步,从胸口摘下一枚金色的鹰翔抛給母亲。 “老妈,这个叫鹰翔,据说,吴岚历史上拿到鹰翔金章的人,都是死去的乐盾,我是唯一活着的。你的儿子没出息,给不了你你喜欢金钱、权势,这是儿子唯一能给你的,也许,这辈子我真的无法成为妈妈喜欢的那种孩子了。”榔头冲袁芹笑笑。
袁芹抓着那枚鹰翔,这次她的心真的无比沉重了:“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以为,这些工程是宝宝拿命换来的,妈妈没考虑那么多。真的,不是为钱。”
榔头点点头:“恩,我知道,只是,小店市,多少条的无辜生命,我们背不起。因为,那些失去的乐盾,死去的乐医,还有无辜的几万小店市冤魂都在等着要个交代,这份交代我们给不起。没错,实验兽的确最后死在我和鱼先生手里,可是,老妈,不是说没杀掉它就没功绩了,这个功我们要不起,知道吗?好了,我有工作,得了,别哭了,过来,过来抱抱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榔头走过去再次拥抱袁芹,拍她一直抽搐的后背。他拍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站在角落的蝴蝶君和酒保昆,他冲他们笑笑,转身大步离开这间屋子。
易两提着破旧的网兜,兜里是他全部的财产,大冷的天气,他穿着一双单皮鞋,慢慢在雪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影。从地下室旅馆到那位未来的主人家,要走三十里。
易两原来叫一两,据说当年在孤儿院里,他是最瘦小的孩子,当时有许多孩子,名起得都很简单,二两,三两,就是个称呼。
易两受训很早,四岁就开始了,十二三岁就成为要人的影,一作就是六年,接着他去过第五课,再回来做影,接着被贬。易两最大的军衔做过校官,现在他是个列兵,最低等那种。易两不懂得存钱,也不懂得花钱,他只知道拿卡付账,前任执政党倒台后,他的帐户被查封,军衔犹如下降的坠机一般,降低到最低等,他不是受训中的乐盾,所以没有国家给的免费饭菜和宿舍住,一个列兵,一个月最多拿亚塔,地下室的旅馆月租是一百八十个,幸亏军人接受乐医治疗免费,不然他真的早该自爆了。现在,易两的日子可想而之。
不过,这些,易两并不觉得苦,他习惯了,从小,训练不好两三天没饭吃是经常的事情。大冷的天,易两穿着一套春秋天穿的军装——他最厚的冬装旅店老板娘扣了,因为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易两一边在雪地里挪动一边想,未来的那位主人,只要管饭他就无所求了。
易两不觉得过去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区别很大,现在的日子虽然艰难,可是,没人再去命令他杀这个袭击那个。虽然饿了一些,冷了一些,最后这几天,被赶到走廊坐在排椅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记得以前的教官说,他是一部机器,一部属于国家的机器,机器不需要思考,所以易两很少去想什么事情。被分到天盾营半年,没人找,没人理,他就老实地呆在小旅馆待命,昨天晚上,有人通知他有人要他了,易两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后有饭吃了。
雪停了两天,不下雪的日子比下雪更加的寒冷,易两收了下领口,身上依旧寒冷。出来的时候,老板娘正在烤面包,易两很羡慕那块躺在烤箱里的面包,如果可以,他想代替面包被放在温暖的炉火上烘烤。昨天晚上那位长官吩咐到一半,电话就没费了,易两的电话能坚持到今天,也很不容易,他只交过一次费用,三十个基门塔他用了半年,真的很不容易,没人找他,他也不认识谁。
从旅馆走到新乐盾家,易两用了四个小时。如果不下雪的话,两个小时就够了,易两有些气恼,要知道,最起码给那位乐医大人留个好印象才是,那位长官说,新乐医只有十六岁,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不过再难相处的乐医也不会叫他去杀谁,这一点是易两能确定的。
易两站在这栋普通的民居口,他上下打量着。这里不属于乐医区,就是一套前后相连的小楼,小楼很普通,三层,前二后三,属于中高档住宅,不特别也不显眼,易两前后打量着,这里没有门铃。他推了下院门,门缓缓打开,一条三米宽的打扫得很干净的钢砖路露了出来,路的一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易两很羡慕那个有着红罗卜鼻子的雪人,因为雪人戴了一条货真价实的围巾。
易两打量一下自己,努力地拍下腿部的积雪,他跺跺脚,那双跟随了他半年的皮鞋,成功地在脚底拦腰折断阵亡了。易两想,新的主人会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吗?如果可以就最好了,他想要一双牛筋底子的鞋子,最好是棉毛的。易两伸出手缓缓地拍拍面前的铜门环。
花椒在厨房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