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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桌的侧面，耳聪目明的秦时月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和叶落四目相接。
“你来了。”
报纸折叠的声音响起，沙赴海摘下了老花镜，抬起头，然后愣了一愣。
随后，这位老先生站了起来，伸出手：“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叶落连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和沙赴海相握：“前辈，久仰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沙赴海连连点头，另一手一摆：“坐。”
叶落在秦时月的对面坐下，沙赴海又说道：“没想到你在给楚沫儿写歌的同时，也在给时月写歌，时月今天上午把那两首歌给我听了之后，我是惊为天人，一打听，原来就是你，这真是巧啊。”
“前辈谬赞了。”对于沙赴海如此不加掩饰的赞誉，叶落很是意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别前辈前辈的，小小年纪怎么透着股酸味儿。”沙赴海一挥手，“叫我老沙就行，咱们音乐界，虽然也有论资排辈的现象，但说到底还是用音乐说话的。”
听沙赴海如此说，叶落也放松了下来，他当然不会真叫老沙，笑了笑，道：“沙老师这次叫我来，有何指教？”
“没什么指教。”沙赴海也笑道，“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你放心，没有你本人同意，我们是绝不会向外界透露你的身份的。”
“咦？”秦时月原本一直在拨弄手里的平板电脑，此时忽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沙赴海问道。
“沙老师你看。现在网络上有两首歌，也说是叶落写的，您不妨听听？”秦时月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推到了沙赴海面前。
“哦？”沙赴海明显来了兴致，随后扭头问叶落道，“这也是你写的？”
叶落伸着脖子一看，然后点了点头。
秦时月电脑上显示的，正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和《海阔天空》这两首歌。
“那我听一下？”沙赴海偏着头，征求叶落的意见。
叶落笑了：“放在网上，就是让人听的。沙老师请便。”
“好。”沙赴海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按下了播送键。
两首歌放完，沙赴海叹了口气：“水准是一如既往地高啊，而且从这些情况来看，小叶似乎有为不同的人歌手量身打造歌曲的能力，写给这个摇滚歌手的歌，风格和给楚沫儿、时月都不一样，这非常难得。”
说到这里，沙赴海又问道：“这六首歌，词、曲、编曲都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是的。”不等叶落回答，秦时月抢着道，“都是他完成的，而且，我在录音棚里唱的小样，也都是在他指导下完成的。”
秦时月这么说，多少是有夸赞的成分了，小样的演唱，其实是秦时月自己完成的，叶落哪里敢给她提什么意见？
不过秦时月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其用意，叶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旁微笑。
沙赴海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感慨道，“这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后生可畏呀……”
叶落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沙赴海又说道：“你给时月写得这两首歌，非常好，我们会以公司最高规格的制作费用支付报酬。另外时月说你还会写一首对唱歌曲，我会将时月的新专辑档期延后，专门等你这首歌。只是，有件事情，还要征求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叶落问道。
“署名，你打算用什么署名？用本名，还是化名呢？”沙赴海问道。
叶落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之前还没有想过。
事实上，尽管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些歌的作者是他，但是叶落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在他心目中，与其说自己是个创作者，不如说是传播者，他所做的，只是将另一个世界的好音乐，传播到这个世界而已。
脑海中的那些动人旋律，并不属于自己，她们只是迷了路，恰好自己这里有个可以善待她们的出口，让她们不至于被埋没。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产生过这些歌属于自己的想法，所以也就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明显的是，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他又不可能向其他人解释。
思考了一阵，叶落说道：“用‘佚名’这个署名吧。”
听到叶落的话，沙赴海和秦时月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都闪过沉思的神情，随后不住的点头。
“年轻人，你很难得。”沙赴海说道，“我知道楚沫儿是你的女友，只是没想到，你为了她会牺牲这么大。”
“你这样的男人，现在太少了。”秦时月也叹道，“处处为自己的另一半着想，甚至放弃自己功成名就的机会。”
“这个……”叶落一阵无语，好像误会有点大？但他又不能反驳什么，因为他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要是说出去，非被别人当做神经病不可。
不能反驳，也就只好默认了。
“说到楚沫儿……”沙赴海沉吟了一下，似是在考虑用词。
楚沫儿是叶落的心头肉，一听到这三个字，他很难不上心，马上道：“沙老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哦。”沙赴海笑了笑，“她的比赛成绩，应该是不用太过担心的。问题在于，新锐女生这个栏目，和环球娱乐是战略合作关系。
环球娱乐出钱，天京娱乐台出人，这才把比赛办下来。
地区赛是各大电视台分别承包的，问题不大，但是只要打入了总决赛，环球娱乐就会开始介入了。
总决赛之前，这些选手应该会跟环球娱乐草签一份协议，一旦比赛完成，名次靠前的选手，就会跟环球娱乐正式签订合同，成为环球娱乐旗下的歌手。”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沙赴海笑道，“楚沫儿会跟环球娱乐签约，这个我们阻止不了。但是你，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制作人，不如来我们梦想唱片。”
第四十九章 婉拒
上都市郊区的小茶馆，正值黄昏，并不是黄金营业时间，客流稀少，这让二楼的雅间环境安静而又素雅。
而就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叶落正面临人生道路的一个重大分叉口。
梦想唱片，是上都市最大的娱乐公司，在中国的音乐圈，有两个巨无霸式的唱片公司，一个在天京，名为环球娱乐，一个在上都，就是梦想唱片。
直到此时，叶落才明白沙赴海跟自己见面的真实原因。
自己的情况始终是要被人知道的，以楚沫儿的实力，新锐女生获得好名次那几乎不用质疑，如今几首新歌反响那么好，到时候环球娱乐在签下楚沫儿的同时，没有理由会放过自己。
而沙赴海这次跟自己会面，其实就是来截胡的，趁着环球还没跟楚沫儿草签协议，先把自己给留下来。
似是看出叶落的迟疑，沙赴海又道：“考虑到新锐女生是个选秀比赛，选手的包装，宣传，环球是下了大力气、花了大成本的。
生意场的事情，现实而又残酷，一旦比赛结束，楚沫儿那群选手，必然会面对一份并不那么公平的合同，她们将会被榨取每一分价值，而自己所得，却不会太多。
而你呢，年轻人，你到时候又何去何从？难道还真连带着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
“而我们梦想唱片，就不一样了。”秦时月接道，“我是这个公司的签约歌手，这个公司的工作环境，我是有发言权的，自由度相对于环球，那是大多了。”
“这个不是关键。”沙赴海笑了笑，对叶落说道，“关键是，我想给你的职位以及这个职位的前途。”
叶落继续沉默着。
沙赴海见叶落不为所动，马上接道：“我想给你的职位，是梦想唱片的音乐副总监，年薪五十万，还有制作唱片的百分之五销售分成。
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我在职的时候，会尽力扶持你，帮你理顺公司的人脉，一旦我退下来，总监的职位，就是你的。年轻人，这是梦想的邀请，我想，我们已经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
沙赴海这番话说出来，不仅叶落悚然动容，就连秦时月也是一脸惊讶。
“沙老师，我们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秦时月轻声提醒道。
“是的，时月，之前我没有考察过小叶的品性，当然会有所保留。
人情世故，这些可以磨练，但是才情和品性，是磨练不出来的。
现在我觉得，梦想完全有必要，在小叶身上搏一把。
我身为梦想的音乐总监兼董事会成员，在专业技术上的人事推荐，公司没理由不批。”沙赴海果断地说道，目光灼灼，等待着叶落的答复。
叶落确实心动了，面对这样一份邀请，没有谁会心如止水。
而沙赴海的慧眼独具和专业能力，以及当机立断的处事方式，也让叶落大为心折。
但是思考了一阵，叶落还是苦笑摇头：“沙老师，您的这份邀请，让我非常感动。同时，我也很感激您的坦诚。
但正如您所说，楚沫儿既然要参加总决赛，就必须跟环球娱乐草签协议，一旦沫儿真的成为了环球娱乐的歌手，几首成名曲的作者、她的男友却是梦想唱片的副总监，这样一来，环球又会怎么对待她？这几乎就等于是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听叶落如此说，沙赴海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但还是沉声说道：“这其实也是我所顾虑的，所以，我才会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你，让你自己判断。
你如果来梦想，楚沫儿可能会被打压雪藏，这是事实，不过，以你的才华，楚沫儿就算被雪藏之后解约，你们两人也能在梦想找到更好的未来，这也是事实。”
叶落点头道：“我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我不能答应您。”
见叶落神情坚定，沙赴海只能苦笑一声，道：“果然越有才华的年轻人，主见就越强。”
秦时月却在一旁小声说道：“但是我很欣赏他的这种主见。”
“呵呵。”沙赴海洒然笑了笑，“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小叶，请你记住，一旦你改变主意，梦想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
“谢谢。这让我很感激。”叶落说道，随后亲手为沙赴海斟了一杯茶水。
沙赴海举杯喝下这杯茶，站了起来：“好了，我也该去买菜了，今晚我小孙子难得回家。时月，你们两个年轻人再聊会儿。”
叶落和秦时月连忙起身相送。
等到沙赴海出了茶馆，秦时月和叶落两人对坐下来，相对无言。
良久，秦时月叹了口气：“不能和你成为同事，真是很遗憾。”
“我也是。”叶落礼貌地回道，“昨天和秦姐在录音棚的合作，很美妙。”
“别说了，好丢人的。”秦时月想起昨天自己的痛哭，微微羞涩地底下了头。
叶落觉得此时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秦时月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叶落，你不来梦想，难道真的想跟沫儿一样，和环球签约吗？”
“不一定，到时候看到具体的合约再说。”叶落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秦姐，不瞒你说，这次没有答应沙前辈的邀请，除了沫儿方面的考虑之外，另外一点，我个人更喜欢闲云野鹤那样地去做音乐，公司这些，总觉得有些制肘。”
“你的意思是……自己成立工作室吗？”秦时月问道。
“差不多吧。”叶落点了点头，“不过具体的，我现在还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