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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动上房顶;想爹回回拿了掸子把,打她屁股,怪她练功不用心,只顾好看,不好好修为内力。
她想着还有几百种捉弄小七的方法还没试验过,她想着四师兄下次再调戏小丫头她还要去围观,她想着小九钓上的鱼,最后约莫也没吃上嘴,她更想着还能去顺点儿二师兄自己晒的肉干……
怎么那时就没觉出,日子这样过是那么有滋有味呢?怎么那会儿就总嫌娘啰嗦,爹严厉,师兄小气,师弟不懂尊敬她呢?可现在呢,谁还来啰嗦她,谁还来对她吼,谁还会跟她为一块肉干、半角西瓜来吵翻了天呢?
烦心的事,叶朝朝从不愿意太仔细地去想,可她心里其实隐隐的怕,怕以后再不可能还有从前那样的日子,怕再也找不到爹娘,再也回不去家……
叶朝朝哭得太过投入,投入得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她原是想,她该在泪眼朦胧时,期期艾艾、可怜巴巴地央着齐睿,央他能应了自己,万一哪天知道了爹娘的去处,可以派人帮她救出来。
可直到哭得几乎口干舌燥,气也不够喘时,叶朝朝才又想起这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她觉得她也摆不出那种可怜兮兮的造型了,就只好继续趴在齐睿胸前,抽搭着哼哼唧唧道:“郡王,我要是能找到我爹娘和师兄,您能帮我救他们么……”
齐睿不是不动容,叶朝朝的小脑袋就趴在自己的心口窝上,那怎么也住不住的眼泪,一层层地透了他的衣襟,初时温热,慢慢变得冰凉,捂得他的心也热一阵,冷一阵。
他其实是欣喜于叶朝朝如今这副样子的,她最好变得更依赖自己,更仰仗自己,最好是能爱上自己。
她跟别的姑娘有点子不同,不是他动动眼波,柔声说几句话,便能打动了的,不是几件首饰,几身衣裳就能收买了的。
她漫不经心又精灵古怪,无论是苦肉计,还是甜言蜜语,哪怕是搭上了传家宝都赠与了她,却依旧收效不大。
她的确是比之前对他亲近了几分,但是,这份亲里依旧透着疏离。他们之间有一些他拉不近的距离,是他束手无策的。
可这会儿的叶朝朝,依偎在他怀里,两只小手无意识地环着她的腰,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越抱越紧,紧得他几乎能感觉出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前,勾勒出的玲珑曲线。
这当口,她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世上唯一的依靠,仅存的亲人。
这是很好进步,这样下去,假以时日,这个姑娘也许就真的离不开他了。
但,这一刻,齐睿忽然很难过。因为他听见了叶朝朝说的话,可是他没法答应她。
许正桐查了些日子,这会儿,他们也大概知道了叶无期夫妇跟青云派其他弟子们去处。
叶无期他们的确是被阗南的人带走了,关押的地方,虽然此时还不确信,但假以时日,也不难查出。
而青云派其余的弟子,除了跑了两个,剩下的,如今就是被他皇兄带走了,关在了他此次南巡下榻行宫中的地牢里,已然打探实了。
以齐睿现在手下的人,想救出他们,其实并非是难事。
只是,他不能救,也没法救,他这当口不能让自己搅进这些事里去,他远远地躲着是非,韬光养晦这么久,人人都当他是个有今朝,没明日的病秧子,当他是自知时日无多,才整日旷荡山水间沉于游乐的浪荡子。
在时机还没成熟时,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并非表面那样不问世事呢?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齐睿纵然心中有愧,也有不忍,却也不能应了,只好含混地劝道:“朝朝莫哭,万事有我在,你别急,本王一定会想办法。”
叶朝朝听见齐睿这么说了,暂且也算是达到目的,便抽噎从齐睿怀里抽出身,才要再说句感激的话,却一眼看见自己在齐睿衣襟上制造出的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她一下子万分尴尬窘迫,赶紧揪着衣袖就去给齐睿抹,嘴里讪讪道:“郡王,真对不住……那,要不我给您洗洗。”
叶朝朝猛然从齐睿怀里离开,他觉得身前霎时一冷,顿有种浓浓的失落袭来,脑中忍不住便回味起刚才的软语温香满怀的味道,这忽儿,叶朝朝的小手,在他身前这么来回地一拂,顿时让他心猿意马了起来。
他猛吸了口气,一下按住了叶朝朝正在忙个不停的手,手刚好停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叶朝朝顿了下,忽然担忧地抬眼看着齐睿问:“郡王,您是不是哪不舒服?心跳的这样快,要不要用点药,别与上回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存心讨好
齐睿心中一窘,脸上却并不动声色,只微微错开了半步,离着叶朝朝稍许远了些。
叶朝朝也不觉什么,心里还只怕齐睿又跟上次一样会忽地厥过去,小心看了下他的面色,只是惯有的苍白,并不像那日忽然发紫了起来,这才是放了心。
赶上这当口,她心里便又想起另外的一桩事。
叶朝朝之前曾经揣测过,她青云派有此一劫,若是按她思量与平时的情态来分析,江湖上结了仇的可能并不是很大。二师兄那天也说起过,云霄山庄被劫那日,一伙子黑衣人虽是来势汹汹,却并不曾下狠手意图伤他们性命,正是因为这样,二师兄跟小七才有的机会能逃得出。若是仇家来寻,该是断不会还如此手下留情的,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青云派有什么东西被人惦记上了。
叶朝朝原本揣度着,应该是娘的那本记录了各种医术、疑难病症和解毒方法的医典,可这次回庄子里却是在遍地狼藉中偏又看见医典还在,她就只好转头再去怀疑会不会是他们门派的武功秘籍。
但到底心里也还是做不得准,忖着齐睿一定比她知道的多,便是想试探一下。
叶朝朝把手探进怀里摸着那本医典,开口道:“郡王,我娘如今还没找到,我猜郡王的病我娘定然是会治的,不过虽是没找到我娘,我今天回去,却是找到一样东西,没准按着这个看看,也能治好郡王的病。”
齐睿一向对叶无期的青云派都是关注的,所以这医书的事,他也清楚,知道是个难得的宝贝,但他志不在此,就也并不是十分经心,不过叶朝朝这么与他一提,他却一时间有些感兴趣了起来。拉了叶朝朝到一边坐下,便开口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好使,竟能治好本王的病么?”
叶朝朝见齐睿有兴趣,忙献宝般地把怀里的医书拿出来,递到了齐睿手里。
叶无期夫妇再如何随和心善,却也是一派之主,按道理说,这些东西断没有交给外人看的道理,但叶朝朝不懂,叶朝朝从来不以为任何身外之物,能重得过人去。别说也许交了这东西就能搭救爹娘跟师兄,即便是不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亏吃。
齐睿接过来看了眼,却是分外诧异,竟然真的是叶夫人手中的那本医书。
这本医书的来历,其实他比叶朝朝更清楚。这还是他曾祖父那一朝时,太医院的医官撰写的,后来那太医传给了他的徒弟,他徒弟又继续修编了新的内容进去,但彼时,东西却一直都在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们手里。
等到了先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父皇登基的那一年,宫里曾经出过极大的乱子,两朝元老大将军白忠起与左相贺宪在新帝登基当日一同辞官致仕,而后月余,朝中不少肱骨之臣,全寻了各式各样的理由远离了庙堂,其中也包括太医院拿着当初那本医书的太医。
那之后,白将军与贺相都是彻底远离朝堂,再没问过朝中事,从此几近销声匿迹,而先头那位太医据说是投奔了白将军而去,连同着医书也一起没了踪影。
叶无期的夫人是白老将军的嫡孙女,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齐睿却是从来都知道的,也毫不意外叶夫人那一身的医术从何而来,更不意外当年太医院失传了的医书,会在青云派手里。
他只是并不明白,这样该宝贝的东西,叶朝朝竟如此轻易地交到了他手里么?
她纵然单纯,纵然迟钝,却也不该不知道这物件对于他们青云派该是意味着什么吧,如今给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竟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什么都不顾了么?
齐睿想着,心中一暖,转而却是更加涩然了起来。他自是从第一次见了叶朝朝,知道了她的身份起,就算计着要她对自己上心,却不想真的这样的上了心,他反倒是愧了……
叶朝朝却不知道齐睿在心中暗暗生愧,只看他手里捧着医典,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心里一时有些慌,难道这并不是娘那本医书么?怪她从不曾上心,只记得大概的模样,难道只是皮子对,里头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忍不住凑过头去,跟齐睿一起看,嘴里嘀咕道:“怎么了?郡王,这医书不好使么?是不是没写着怎么治你的病?”
齐睿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眼中满是融融暖意,阖上书,重新又交回到叶朝朝手里说道:“朝朝,本王不懂医术,看不懂医书,但只随意翻看了几页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宝贝,这东西既是你青云派的,怎好给本王,还是朝朝自己收着吧。”
看来这不是他们要的东西,叶朝朝听了齐睿的话,些微有些沮丧,好在本来她琢磨着,能被遗漏下来的东西,应该就不是别人惦记着的东西,只还存着点幻想罢了。不过这下也更不在意那医书放在谁那里,只往回推了推说:“郡王留着吧,真若是这本书能帮着郡王治了好了病,那也是功德一件。”
齐睿顺势拉住叶朝朝握在医书上的手,望着她说:“朝朝自幼随令堂习过医术,也通些医理,若是有闲时间愿意琢磨,不如照着这书里写的,给本王治病。当真能治好的话……”齐睿说着,忽地绽出丝笑容继续道:“朝朝不是还有那白银万两可得么!”
叶朝朝怔了下,一下子想起了他们头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
仔细琢磨,其实才是没过去几日呢,可当时那份轻松的心境却是再也寻不回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出了多么严重的事,还只想着去找师叔的路上,能多耽搁几日,可以好好地自由地玩上几天。思及此,叶朝朝一下子就有些黯然了起来。
叶朝朝之前哭过,脸上还有泪痕,此时神色一黯,便带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齐睿喉头一梗,忙是拉起叶朝朝,岔开道:“去梳洗梳洗吧,适才哭这么一场,看你邋遢成什么样子了。”
叶朝朝纵是不如一般姑娘家爱美,可听人说自己邋遢,脸上也是挂不住,低了头就要往外跑。齐睿却是一把擒住她的腕子,拉着她往内院走,语气戏谑道:“这丑样子,还想几个看到?以后朝朝这样子,只许给本王一个人看。”
叶朝朝本就窘得有些脸红,齐睿这样一说脸便是更加烧了起来,虽是低垂着头,齐睿也看到她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叶朝朝那难得爱娇的样子,让齐睿看得有些欣喜,胸中原本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这一刻却又忽然有些释然了起来。
其实,无论他曾经怎么想,也无论以往对她存了怎样的企图,从此后真心待她,疼她,宠她便是好了,与其愧疚倒不如补偿。他横竖是还未娶亲,那便娶了她就是,娶她做了王妃,日后房里也不添人,只她一个。哪怕是……有一日他成了事……那也将她看做唯一。
她没了依靠,他来给她依靠,她没了亲人,他来做她的亲人,穷此一生,绝不负她……
有了这层心思,齐睿更觉得握在手中的小手,异常得暖得贴心了起来。
叶朝朝被齐睿牵着手往院里去,并不知齐睿这么一刻的功夫心里千回百转了怎样的心思,脸上的烧渐渐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