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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管事的妻子,也就是先前抓住了胖男孩的那个妇人这时上前掺扶,“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从府上一路走到这里,累坏了。”
“啊?”
胡管事的妻子惊呼,连忙喊人过来把胡管事抬上了软轿。
农庄里两个老实汉子被拉来抬轿。
江龙先前吩咐下来了差使,所以即便胡管事这时脚上生疼,但也仍然要亲自安排。
不然万一出个差错,惹的江龙发火,那他的庄头位置定然不保。
胡管事让自己的妻子带着留下来的车队与婆子丫环去江龙的临时住所。
自己则是带着农庄上的佃农们来到村子中间一块空旷的小广场上。
这个小广场的边角处有两台石磨,也是秋收时晾晒新收上来的粮食和打场的地方。
“大家先前也听到了,小少爷让送一只肥羊和几只鸡过去。”
胡管事也不让把他放下软轿,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一众低着头的佃农,说到最后,yin狠的目光就是盯向了杨菊花,寒声道:“那几只鸡就去杨寡妇家捉!”
杨菊花一张脸刷的一下就是白了,她不会种田,而且家里没男人,没有壮劳力,她一个柔弱的女人也根本种不了田,如今手里也不剩几个存钱了,现在就是靠着养几鸡,然后卖鸡蛋来赚点小钱养家。
现在胡管事说要抓她家养的鸡,等于是割她的肉!
紧紧咬着嘴唇,虽然明知道不可能要的钱,但她仍然是颤声问道:“那一只鸡胡管事打算给多少钱……”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胡管事就已经是大声厉喝,“大胆!府上的小少爷吃鸡,你还想要讨钱?”
“可家里就剩那几只鸡了,如果被捉走……”杨菊花哀求。
不过胡管事再次打断,冷笑着说道:“那好啊,你跟着送鸡的人过去,亲自向小少爷讨鸡钱。”
“求求您了,多少给一点!”杨菊花哪有胆子敢去向江龙要钱?
抱着女儿扑通一声就是跪了下来。
四周的佃农们大多神情麻木的看着杨菊花。
也有几个青年与少年低着头,用力攥紧了拳头!
这是要把杨菊花母女往绝路上逼啊!
“老三,有个府上的护卫好像和杨菊花关系不浅。”先前有开口的那个老者这时来到胡管事近前有些担忧的开了口。
这个老者正是胡管事的父亲,胡管事在家排行第三。
胡管事小声笑道:“有姜嬷嬷罩着,不用怕。”
“可府上的护卫大多脾气不好,动辄拔刀杀人!”老者仍然担心。
“父亲多虑了。”胡管事摸着下巴上的黑须摇了摇头,“府上的护卫们的确个个凶悍,但却不是遇到点事就敢拔刀的。
比如咱们庄子和安乐侯的庄子相邻,共用一条河流给田地浇水,有时遇到旱情,水位大降,河水稀缺,咱们这边要用水,却被安乐侯派来的家奴挡着不能挖河浇田。
那时我也有去府上求助过,但为什么府上的管家没有派护卫过来把安乐侯府上的家奴给砍了?”
“原因很简单,没水浇田在管家眼睛里只是小事,不想为此大动干戈!”
“景府的护卫们也是一样,只有在老夫人又或者是小少爷与少夫人被人欺凌小瞧时,他们才会上前拔刀杀人!”
老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既然你心里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
笑呵呵的和父亲聊了几句后,胡管事也是不再理会仍然一直跪在地上的杨菊花。
突然望向一个身形高大的庄稼汉,狞笑道:“小少爷还要一只肥羊,咱们大家谁不知道,论养羊,田大壮最是拿手,而且也只有田大壮家出产的羊肉最是肥美了!”
田大壮瞬间捏紧了拳头。
他的妻子则是脸se瞬间大变,张嘴就要叫喊。
不过却是被低着头的田大壮猛然伸手扯住了衣袖,“别闹!”
“可那几只羊是咱家的命根子啊!”
田妻是个泼辣的xing子,平ri里任谁也不怕,不过她知道自家男人虽然外表憨厚老实,但心里却是有成算的,所以被自家男人这么一拦,就是没有立即出声大闹。
不过心里却是一抽一抽的生疼。
田大壮的家境要比杨菊花家强很多,不但养着羊,而且也佃了几十亩田种。
不过那几只羊能值不少钱,就这么白白被胡管事牵走一只,她怎么能够心甘!
“小少爷要吃羊,咱们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
“可,可,可胡管事这是公报私仇!”整个农庄里,田大壮家是少有的几个敢和胡管事顶牛的佃户。
“那又怎么样?”田大壮一脸的苦涩。
第七十八章 想哭就哭
一句那又怎么样,道尽了田大壮的心酸与无奈。
自家府上的小少爷要吃只羊,他敢不给么?
就算明知道胡管事是公报私仇,但人家理由却是充足正当。
真要是不给,胡管事借此事在自家小少爷面前,又或者是在姜嬷嬷那里告上一状……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佃户,但其实卖身契是捏在景家主人手中的,算是景府的下人,不是那种没有卖身身家清白的良民。
连他们自己都是景府的,更何况家中养的几只羊?
胡管事早就窥伺自家的财产,这个时候只能忍,不然被万一被胡管事抓到有力的把柄,必然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景府的确是对下人颇为优待,但因为是武将世家,治家严谨,所以家法也是异常的凶狠严厉。
敢对主人不敬?
一顿板子下去就能要了命!
而他们是景府下人,景府手中有他们的卖身契,所以就算被施行家法给打死官府也是不会过问的。
田大壮手指紧紧扯着妻子的衣袖,目光无奈,但又是非常坚定的轻轻摇了摇头,胡管事是庄头手中握着权力,又有姜嬷嬷做靠山,所以今天自家只能破财免灾!
田妻眼见一向颇有主意的自家男人也是没有了办法,羊儿保不住了,伤心的哇的一声就是坐在地上大声痛哭了起来。
田大壮脑子好使,会养羊养牛,也颇会伺候农田,在农庄上除了胡管事之外最有钱的人家,胡管事眼红田大壮家的钱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如果不是时常压榨农庄中佃农们家里的银钱,他也不可能这么富,ri子过的像是员外老爷。
甚至还想要给自己的儿孙们赎身,让他们读书去考取功名。
若真有一个能通过科举,官袍加身,那他家的祖坟上就算是冒青烟了!
没人愿意子子孙孙一代一代都给别人当奴仆!
然而此时见田大壮一家没有闹将起来,胡管事就是有些失望,就算有张姜氏罩着,他也不敢在没有合适理由的情况下明着去抢,不过他知道田妻是个撒泼无赖且口无遮拦的xing子,说不定激上一激把柄就抓到手中了,便是眼珠一转冷声道:“田大壮家的,你哭的这般伤心难过,是不想把家里养的羊给小少爷吃么?”
田大壮闻言就是心中一紧!
赶紧看向坐在地上的自家女人。
“你放什么臭屁呢?小少爷要吃我家的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田妻虽然一根筋的确是不算聪明,但跟着田大壮生活了十几年,自然也不会太笨,虽然此刻她的心肝一抽一抽的疼,但自家男人刚刚有发话表态,她还是很知道其中轻重的。
也知道以往自家能和胡管事一家顶牛而不落下风,除了她豁的出去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不好招惹之外。
还有重要一点,那就是田大壮聪明,总能想出应对胡管事刁难的主意。
农庄中有不少泼辣的女人,但还不全都被胡管事一家给整治的服服贴贴?
也只敢在其他人面前逞些个口舌之利罢了。
敢和胡管事做对且不落下风的,那都是有些心机与手段的。
整个农庄一百多户,这样的人家也不过只有两三户而已。
“既然高兴,你还哭个什么劲?”
胡管事见田妻不上当,没好气的喝道。
“老娘想哭就哭,这你管的着么?”田妻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泪水,风风火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屁股处沾上了许多灰尘,就是对着胡管事跳着脚大声叫嚷,“你是老娘什么人?来管老娘的闲事?”
闻听田妻大声叫着,一个一个老娘的从嘴里崩出来,胡管事直给气的脸se发青。
而站在一旁,先前还帮着儿子说话的胡管事的亲生母亲则更是给气的浑身直哆嗦。
胡管事的父亲连忙上前掺扶老妻。
有心想要喝骂田妻,但无奈人老了,已经没有大声吼吼的力气了。
况且田妻的泼辣那是出了名的,他就是搭上老命,也比不得人家嗓门高。
田大壮并没有阻止妻子叫骂,他知道妻子此时心疼的要命,让她骂一骂撒些气也好。
“老娘也可以告诉你我哭什么,昨天夜里老娘做了个梦,梦中有个坏了良心的混蛋今天一大早被人用板子给打死了,老娘本来今天一大早起来心情很高兴,但是没想到老天不长眼啊……”
骂着骂着,田妻就是拍着大腿又哭嚎了起来。
“你,你说谁呢?”这时指桑骂槐呀,胡管事脸都黑了。
“谁坏了良心,老娘就说谁!”
“好,你好!”
胡管事用指着田妻,脸上浮起一抹狰狞,既然你咒我死,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田大壮眉头一皱,不过想了想,终是没有阻挡妻子。
两家平ri里闹的很不愉快,早就互相仇视了,也不怕胡管事扯破脸。
心系杨菊花母女的杨海波和另外一个护卫离开车队后,就是立即跑回了农庄这边,因为佃农们以及家中小孩都被胡管事全部集中了起来,让得他们悄无声息的走进农庄,找到了小广场这边。
偷偷的探出头,杨海波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就是瞬间发现了跪在那里哭泣的杨菊花母女,他心中猛然似是被人给大力揪了一把,捏紧拳头,就是要冲将出去。
跟他一起回来的护卫叫李亮,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
压低了声音喝道:“来之前小少爷有吩咐,你不可以鲁莽!”
“可是……”杨海波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没有可是!”李亮却是斥问道:“在你眼中是杨菊花母女重要,还是小少爷的命令重要?”
杨海波身形猛然一滞,随即无力的双手抱头,满脸痛苦的蹲了下去。
“瞧你这点出息!”
李亮在杨海波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小少爷这是要对胡管事对手了,不然不会派咱们两个回来调查,杨菊花母女也就是受这么一会的委屈,你都忍不住?
放下,等小少爷回到农庄,就是胡管事倒霉的时候!”
杨海波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站起身来。
再次偷偷探头出去,跪在地上的杨菊花母女仍是那般的可怜无助,但他看向更多的人却是躺在软轿上指气颐使的胡管事!
双眼中蕴藏着无穷的杀机。
当年杨菊花母女离开时,身上是有不少银两的,一定是这个混蛋想着法的给抢了去。
“对,忍一忍,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寻找更多胡管事的把柄。”李亮也是小心翼翼的探头朝着小广场的方向望去。
这时胡管事带着人,前呼后拥的直奔杨菊花家的方向。
杨菊花立即抱起小黄丫,抹着眼泪,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