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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觉看我干什么?不疼了?”人一走他就跟少了束缚一样,眨眼之时就又打回了原型,一开口就没大没小的了,可我打心里喜欢看他现在的样子,不愿意看刚刚站在玻璃窗外一脸严肃老城的样子。
身体里还有些疼,隐隐作痛的感觉远比一刀见血来的记忆犹新,原本想笑的脸也都笑不出来了,连看他都要强打精神。
“疼就别看了,看多了更疼,睡一会,睡一会就好了。”说话东方伸手将我的双眼遮住了,眼前瞬间变得漆黑,但那漆黑并不觉得孤寂,更要人安心。
止痛药奏效很快,没多久我就没什么力气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东方的那只手也慢慢的离开了。
一觉醒来身体里还是会有些隐约的疼,抬起手一边按着疼痛的地方,一边在无人的病房里看着,病房里没人,东方不知道去那了。
起身下了床,穿上了鞋去了门口,我想知道东方去哪了。
推开了病房的门我开始沿着走廊一个方向走,一边扶着墙壁,一边手按着疼痛的地方,沿途没遇见什么人,走廊上的灯也都亮着,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此时的时间应该还是深夜,起码还没有到凌晨。
走廊的拐角,细碎的有些声音,不仔细听不会听到,我的脚步因此放慢了,很快拐角处的两个人映入了眼帘。
东方站在窗口背朝着我这边,他那个不受他待见的哥哥正站在他身后和他说话。
“你的成绩努力一定可以进去,你好好考虑。”似乎是有关学习的问题,东方先是沉默,沉默之后头也不回的说:“我没想过出人头地,学习的事和你们也没关系。”
“东方,我知道你恨妈没有说一声就带走了我,可当时的那种情况,你想想,要是她带走了你,能够确保你的安然无恙么?”听上去像是发生过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我低头寻思着,东方清冷的笑了一声,目光在窗户上审视了一会,看了看两边,对他哥哥的解释毫无兴趣,充满了鄙夷。
“妈一直很难过没有把你带走,一度陷入了精神崩裂的状态,她很想你能陪她在身边,哪怕是吃顿饭,难道这也不能么?毕竟她生了你,现在她病了,难道你一点不心疼她?”病了?东方的母亲也病了?那样冷艳气质高贵的女人病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她病了是她的事情,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配型,你也可以。”配型?东方母亲回来是要东方的配型的?那东方他?
不由得有些伤心难过,当年被扔下,现在又回来找他,可却是为了这种事才回来,这种回来的伤人,回来的又有什么意义?只为了伤人么?
“你误会了,妈回来不是为了配型,她只是想和你见见面,吃顿便饭而已,她从没想过那么做,她年纪大了,我是她的儿子你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对你和我一样,只不过当初她没有选择,只能把我带走,但她一直很记挂你,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不想都是我的事情,和你们什么关系?不要用苦肉计感化我,大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给我说教。”东方还是一派不理睬,身后他的哥哥却沉不住气了。
“难道你就这样看着她死吗?她不肯吃药,不肯接受任何的治疗,扔下了手上的工作跑回来找你,只是为了看看你,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她,她已经不年轻了,你还要等着她进了坟墓你才肯原谅她么?”东方的哥哥有些气愤,东方站在那里只是轻哼了一声,我垂下了眸子,心头竟是一番说不出的荒凉。
同样是儿子,带走了大的本身就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不应该,还要回来用这种冠以亲情名义的方式来伤害东方,如果真的是爱,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时间陷入了静止的状态,东方和他哥哥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很久东方才转身,结果转身他就看到了正站在拐角里看的我,目光轻微的闪回了一下,随即朝着我大步走了过来,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身体一空我双手拉住了东方的脖子,似乎是及其本能的一种反应,连我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东方低头看着我,不由得轻笑出声,那种好笑的笑,及其的常见,但这次却不那么一样。
“等等。”正当东方迈步要走,东方的哥哥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东方没有马上离开,停下了脚步,但却没回头去看。
“你们是什么关系?表哥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在一起很久了?我皱了皱眉,东方看着我先是沉默不说话,而后迈步大步的朝着我病房的方向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东方哥哥的声音,朝着我们喊着:“她只是想关心你,为什么你不肯给她一次机会,宁愿用冷酷面对着她,也不肯给她一次救赎自己的机会,她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面对身后传来的恳求,东方甚至不曾犹豫过,抱着我大步回了病房,进门将我放到了病床上,问我:“饿了?”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东方的面容那是那副平时玩世不恭的招牌表情,笑的没心没肺。
看了他一会我拉了拉被子,摇了摇头。
“不疼了?”坐下东方问我,我还是摇摇头,东方的那脸恢复了平淡,那双眼睛也越发的无波。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说,我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能做的就只能看着他,相信他心里有另一个世界,懂得个中取舍。
人都是如此,面对着一些事情的时候固执的坚持着,即便知道那不是最好的一条出路,可也还是不愿回头的坚持着。
他不需要理由,可一万个理由也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只是一种坚持。
‘你不睡?’看了东方一会我问他,他这才又笑的没大没小问我:“我睡哪?你床上?”
‘这么多的床还怕没地方睡你,你怎么就没地方睡了?’睨了眼一旁的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回头东方跟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起身东方才脱了身上的衣服,不仅脱了外套,竟然连身上的绒线衣都给脱了,我试图要阻拦,他还是脱的就剩下一件背心了。
看了我一眼,东方轻笑了一下,问我:“怕看我,还是怕我非礼你?你有这个本事么?”
给他一说我的脸沉了,他嘴里就每一句好听的话,早知道我就让他脱,他都脱光了才好,我顺便也看看美男长什么样,他都不怕脱我还怕看么?
睨了我一眼,东方去关了灯,回来坐到了床上,稀稀落落的听见上床的声音,没多久病房里安静下来了。
转过头朝着东方那边看着,一抹沉重压在了心口上,他心里不知道装着多少事情,可每天却仍旧嬉皮笑脸的裹着日子,相比他过得也很苦,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烟花升空后是绚烂的,可谁知道烟花离开箱子爆开那一瞬的痛苦,谁又懂得烟花飞灰成烟的落寞。
一个人一段故事,有些事谁都拿不走,谁都忘不了,能做的只能是等待故事慢慢老去。
那一夜东方什么都没说,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或许他是假装睡着了,但我也有些累了,他睡着之后我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早东方就起来了,不过他起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
听见动静转过脸我看他,掀开被子东方起身坐了起来,扯过了裤子一把穿上,起身把裤子利落的提了起来,一层层的他还没少穿,线裤,秋裤,最后是裤子,真看不出来他穿了这么多的裤子。
腿长确实很好,穿多了竟也没觉得他身上臃肿,穿好了下身东方又做了回去,看着他穿绒线衣我才想到一个问题,他睡觉的毛病还真不少,脱得都不剩什么了。
最后的一件衣服穿上东方,起身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到了我面前,现身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而后转身去了病房门口,拉开了门在门口喊了一声,很快有值班的护士和医生过来了。
进门东方去洗了把脸,刷了牙,回来了医生和护士也到了,进门开始给我做检查。
医生和护士给我做检查的时候东方就站在一旁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发现他要是严肃起来还真有点小大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反倒是我,虚弱的无时无刻都要死过去了,害得他忙前忙后的照顾。
一声检查完直接和他说了情况,听医生的话我的身体还不错,没什么大碍了。
“能下床么?”一声走后东方走来了问我,我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不想弯腰东方把我抱了起来,转个身直接把我送去了洗手间里。
进门东方把我放下了,这才转身出去,而我突然的发现他没给我关门,迈步打算把门关上,手刚刚碰到门锁便听见他说:“不用关,我想看关上也能看见。”
我的手一顿收了回来,他是怕我在洗手间了出事他不知道,所以才这么做的?
转身我去洗漱了一番,出来大竹的早餐也送到了,一见面我还愣了一下,大竹到时自然很多,一见我就喊姐。
“今天看着气色好多了。”放下了早餐大竹说,我看了大竹一会,说了谢谢,大竹这才说:“叔叔问我你回来没有。”
“一会我会打电话给他,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陪叔叔过年,有事我再电话给你,谢了!”东方拍了拍大竹的肩膀,两个人客套了两句,大竹和我打了个招呼,转身去了外面。
‘吃饭吧。’大竹走了我就要吃饭,东方却没让我吃,抬头我看着他,东方才说:“昨天血常规没做,今天给做,一会再吃。”
‘我做,你也不做,你跟着我挨饿干什么?’收回了手我问他,他倒是回答的很从容:“我不饿,等饿了吃你就行了!”
好好的一句话,又来了,什么话到了他嘴里,一听就变了味,我都懒得理他了,他不吃就算了,看我现在的样子,他也吃不下什么。
昨天来的时候医生就说我的身体状况很差,检查之后医生的脸上更没有什么乐观的表现,就连他那个表哥来了之后都有些欲言又止,说不定我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我咳嗦了这么久,肺脏上又有一片阴影,最好了想也不会什么事没有就是了,他会担心的吃不下去饭也很正常,他能找了我两个月,直到找到了我才肯回来,对他而言我也是重要的才是。
东方不吃,我也没吃,没多久医生过来通知了我们,要我们过去检查,并且有个专门的护士陪着我和东方去采血,一共四个盛血容器,虽然都是小玻璃管,但东方看着我皱眉还是有些阴沉脸了。
采血回来,东方抱了我一路,我说没什么事,东方还是抱着我,进了病房直接把我放到了床上,之后出去买了早餐回来。
早餐有些简单,只有两碗米粥,一人一碗吃过了早餐两个人就在医院里溜达,我说一个医院能有什么可溜达的,东方却硬是叫上我陪着他在医院里到处去走动,开始也没什么,可走了没多久我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好好的雪景他不看,好好的大厅他不坐,非要带着我去手术室外溜达,那里的人无不是焦急着等着亲人朋友手术成功出来的人,一个个心急如焚,满脸担忧,甚至是伤心到没有反应的人,一看那些人我就满心的沉重,就觉得人生的意义都变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人活着很苦,不容易,可看了那些人,觉得死了也很苦,苦的是那些关心他的人。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出事,只是手术而已。”一个男人正劝着一个女人,女人埋头默默的流着眼泪,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更多的人脸上是担忧。
女人一直不说话,我和东方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人也都很少说话,只有那个看上去和女人关系不一般的男人一直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