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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汲霾焕础
眼瞅着那铁门轴上的绿漆都叫雀儿油浸得变了些颜色;严旭从自己随身的家什囊里摸出来一根带着个小钩子的细小钢针;轻轻地伸进了那大铁门上的锁孔中。
就洋人的锁头;说起来倒是玄而又玄;可骨子里却还是带着些老九宫锁的影子——一排七个芝麻粒大小的滚珠蛋子;都拨弄到合适的位置上头;那洋人锁头自然也就开了。
就开一把九子连环锁都只用一碗茶的功夫。一把洋人的滚珠蛋子锁头;在严旭眼里也就是个玩闹的把戏。手腕上微微寸着劲;耳朵里再细细一听那滚珠蛋子划动到卡槽里的动静;不过是片刻之间;那大铁门上的滚珠蛋子锁头已然应手而开。
轻轻把那扇大铁门推开了手指头宽的一条缝;严旭倒也没着急朝着大铁门里钻。反倒是从怀里摸出了早先用过的问路石;抬手从门缝中扔了进去。
开门入户;最怕的就是门里头的人早有防备;悄没声地就站在门旁边或是门后头;任由门外面的人怎么折腾都不出声。等得门外的人探头朝里张望。或是大大咧咧地朝着门户里头闯的时候;门里头早有准备的那主儿抬手一棍、一刀下来。那少说也得取了闯门户的人半条性命!
手里头捏着那问路石上拴着的牛筋绳子;严旭抖动着手腕让那牛筋绳子舞动起来;带得牛筋绳子前头拴着的问路石在那大铁门后上下左右的扫了一遍;耳中听着全是问路石打在硬物上的动静之后;这才把身子贴在了那大铁门上;拿着肩膀头的力气推开了大铁门;脚底下却是虚虚地踏了个连环步的功架!
只要有丝毫不对的情形;身子一矮、脚底下一较劲;整个人就能贴着地皮窜出去一丈多远。搁在潜行里;这招保命的路数倒也有个名目;叫做——釜底抽身!照着潜行里祖辈传下来的说法;这路数还是潜行里一位前辈;眼睁睁瞧着一条叫扔进了锅里的鱼跃身而出;方才领悟出来的救命本事!
估摸着这些个德国人压根就没打算过有电线叫人掐了的那天;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就连严旭练就多年的一双夜眼;仔细瞅过去也只能瞧见眼前三五步的情形。
拿脚尖蹚着地上的台阶;严旭如同一只灵猫一般佝偻着身子;浑身上下都拿着劲头、绷得就像是条拽紧了的皮筋一般;慢悠悠地走到了地下室中的走廊中。
估摸着是造这地下室的时候;也不敢闹出来太大的动静;地下室里的场面并不算大;也就是一横一竖两条甬道;每条甬道里头五六间屋子;全都拿厚重的铁门封着。有几间屋子估摸着是拿来关人用的;门上面全是孝胳膊粗细铁门栓扣在了门外;上头也都扣着把大锁头。
站在一横一直两条甬道中央;严旭倒也没急着一间间屋子踅摸自己想要的玩意;反倒是静静地靠在墙边;把耳朵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这世上有些事;拿着道理去解释;估摸着还真是说不明白?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悄悄瞧着别人;那有些被盯着的人就能觉着脖颈子发凉、汗毛倒竖;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都不必回头;已然发觉了身后有人盯着自己!
还有些古时候的战将;晚上怎么着都睡不踏实;也就起来提刀巡营。还没走两步;更是觉着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瞧着啥都不顺眼!
于是整顿全军、加紧戒备;刀出鞘弓上弦、人披甲马挂鞍!这才刚刚收拾停当;外面探马已然发现了前来偷营拔寨的敌军。这要不是早有防备;只怕那战将就得人头落地!
就这些事儿。真朝着道理上头去论;那可怎么都论不明白。但像是严旭这种潜行里的积年好手。身上还真就带着这门本事——把耳朵朝着墙面上一贴;听个一碗茶的功夫;那间屋子里有人、能有几个人;心里头大概齐也就有数了。
趴在墙上听了差不离两碗茶的功夫;严旭这才慢慢站直了身子;朝着纵向那条甬道尽头的屋子轻轻走了过去。
从听着的那些微动静看来;这地下室里旁的屋子都没人待着;也就那条甬道尽头的屋子里待着个人。就这么黑咕隆咚的场面。一般人只要是没睡着;多少心里头都得有点慌神;说不好就得满屋子乱撞?
可听着那待在屋里的主儿;倒是一直都没挪动地方;就连喘气的那丁点动静也都是平稳异常;显见得是经过见过各样诡谲场面的主儿!
这要是搁在前清年间论起来;皇宫大内和不少官宦大户人家的密室里。也都能养着几个这样的主儿;潜行行话里头;把这类人物叫做‘乌桩’!
这类‘乌桩’人物;差不离都是身上手上有点硬把功夫的好手;一双眼睛也早就练出来了夜眼的本事。叫人蒙了眼睛送进深藏在暗处的密室、宝库之后;少说就是一个月不挪窝。就跟个死人似的待在暗无天日、且无人声的地界。
只要一进了那些个密室、宝库;这类‘乌桩’人物绝少发出旁的动静;吃喝拉撒睡也都是轮着班的悄悄完成;就等着有打那宝库、密室主意的潜行人物来了;这才猛不盯地暴起伤人。
估摸着也就因为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界待得太久。那些‘乌桩’人物差不离全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一动手全都是要人命的路数招式!
有潜行老辈子人物传说。当年四九城里一座亲王府中有位‘乌桩’人物;在密室里溜溜待了仨月;出来的时候蒙着眼睛;左手提着一包挣来的银子;右手却是拎着一串人耳朵——那仨月里一共有二十多位潜行顶尖好手去闯那密室;一个都没跑了;全都栽在了这位‘乌桩’人物刀下!
也就因为这事儿;闹得在潜行里都多了句俗话——宁惹阎罗;莫碰‘乌桩’!
虽说是摸不着这德国善堂到底是从哪儿寻来的这‘乌桩’人物;可严旭倒也一点不慌地从随身的家什囊里摸出来个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细;但却只有一寸长短的大香朝着墙上一划;那大香头上掺和着的红磷、硝石顿时微微一闪;几乎都不透光亮地引燃了那支大香。
轻轻把那大香放到了藏着‘乌桩’人物那间屋子的门缝旁;再从家什囊里摸出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吹气葫芦;慢悠悠地把那大香散发出来的袅袅青烟顺着门缝吹了进去。才过得半支洋人烟卷的功夫;那藏着‘乌桩’人物的屋子里;已然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喷嚏声!
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可哪行也都有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就像是潜行里头;还有一路谁都瞧不上的人物;叫做——花潜!
旁的潜行人物;从来都是暗地求财;可这花潜人物还喜欢捎带手的窃色。有时候在下手发财的档口;瞧见了事主家里有那姿色不错的姑娘;立马就点上家什囊里带着的闷香;熏得人家一家子全都晕了过去;这就上手财色两得!
也就因为这花潜的手段实在是太下作;潜行里差不离都不认花潜是潜行人物;都把花潜划拉到了采花贼的路数上。平日里哪怕花潜的人照着潜行规矩拜码头、求帮手;潜行里也鲜少有人搭理。就严旭手里头这支花潜才用的闷香;还是在口外场面上行走的时候;瞧着个花潜人物闹得实在是不成话;这才出手收拾了那花潜人物;捎带手的还把那花潜身上的家什给取了;却没想到是用在了这儿。
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那藏着‘乌桩’人物屋子上的铁门;严旭进门一看;却是大吃一惊——那‘乌桩’人物倒是不在话下;老早就叫闷香给熏得晕了过去;手里头捏着的一支手枪也掉在了脚边!
只是。
这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少说也得弄一辆大车才能搬得干净;这可真是闹不明白;哪个才是相有豹能用得上的救命灵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贼公计策 (上)
纵横四九城多年,严旭光顾过的四九城中豪门大宅,数算起来总得有小二百家。
都说是一样米养活百样人、王侯将相、贫富贵贱都在其中。那一样的有钱人住着的宅子,可也就同样有着各种不同的讲究。
有喜欢住着老四合院的,老城砖垒的外院墙、紫楠竹搭的葡萄架,糊窗户都得用江浙桑皮纸,家具摆件全是千年老红木。那做派当真是大拙藏巧、闹中取静,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富贵人家一等闲人!
还有些喜欢住在深宅大院中,里外六进的大宅院中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一样不少,暖房里头月季牡丹、腊梅水仙种种齐全。家里头粗使佣人少说得有三四十号,各房各院里的伺候丫鬟还得细分大小。到了吃饭的档口,大厨房开出来的伙食要瞧不上眼,旁边养着的小厨房师傅老早照着摸熟了的主子口味送上了精致饮食!
再有一些,估摸着赚的是昧心钱、得的是缺德势,住的房子都得是高墙耸立,护院成群。大院子里连棵遮荫的大树都不敢栽种,就这么露着光秃秃二十丈长宽的场坪。白天还好说,一到了天黑的档口,养在狗房里的几条看家护院的大狗拿带血的牛腱子肉喂了个半饱,吐着血红的舌头搁在那空荡荡的场坪里四处乱撞乱嗅!
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引得那恶犬狂吠,那用高墙护卫着的屋子里头立马就能扔出来几个浸透了煤油点着了的棉花球,把个空旷无遮的大院子照得通明透亮,接下来就能听见那黑洞洞的窗户里各式火器响成了一片,眨巴眼的功夫就能把那闯进了院墙的倒霉蛋打成了个血肉葫芦!
瞧着眼前这德国善堂里的房子场面,严旭只微一琢磨,已然把这德国善堂里的房屋做派跟那赚昧心钱、得缺德势的主儿住着的大宅子勾连起来。
就方才翻墙进院的功夫,一双脚才朝着那高墙上一搭,脚尖底下猛地就觉出来那墙顶上搁着的全是活砖,压根就没拿着洋灰、三合土给砌住,估摸着只是用薄薄一层黄泥粘在了墙顶上。
寻常人真要想着扒那墙头,一双手刚搭墙头上的时候还没觉出来,可只要双臂一用力、再加上自己身子那百十来斤的分量,墙头上那只用了一层薄薄黄泥粘住的活砖立马就得应手而落!
虽说爬墙的人最多就是摔个屁股墩儿,运气窄的脑门子上再叫那活砖给砸个大疙瘩出来,可这一来动静就大了,院子里的人指定就能听见,手里头也就有了防备。哪怕是当时没发觉,可第二天一瞅墙头上生生就少了两块砖头
这怎么也就知道是有人称夜窥伺了吧?
再朝着周遭那些个错落有致的屋子瞧瞧,外行人或许还瞧不出来什么,可在严旭这样的积年老江湖眼中,只要是把这些个屋子的大门一封,屋子里的人靠着几张硬弓、几支短枪,差不离就顶住冲进善堂院子里的人。
再要有个积年的老行伍居中调度,等着那当真攻进了院子里的人物冲到了那幢二层小楼左近时,所有屋子里的人在一块儿动手
朝着少了算,二三百号拿着硬家什的人,只怕也都还没等明白过味儿来,就都得拿着命取填了这丝毫都不显山露水的阿修罗道场!
一座善堂里的屋子叫布置成了这样,这里头要再没点猫腻,严旭都能抠了自己眼珠子当泡儿踩!
左右瞧瞧无人,严旭刚从怀里摸出来个爬楼越阁时候才用得上的三爪小锚钩,耳朵里已经听见了围墙外面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动静。
身子一纵,严旭连磕巴都没打一个,立马就窜到了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处屋子旁,手里头刚拿稳的三爪小锚钩朝着屋檐上伸出来的瓦棂子一抛一挂,拽着那连在小锚钩上的牛筋绳子,三两下便窜到了房顶上趴了下来,眼睛也朝着发出声响的那处围墙顶上瞧了过去。
虽说是无星无月的天气,可寻常人要是仔细瞧着周遭屋子的轮廓,却也能看出来个大致仿佛。尤其是在练就了一双夜眼的严旭一眼看去之下,那围墙上生生少了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