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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孤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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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你……我衣……服不好……又紧……又难过……你的……衣……

衣服好看……送……送给我……好不……不好……嗯……我……给你银子……银子……”

说话间已从身上掏出一锭十两元宝,东摇西拽的便欲脱青衿所穿的青布外衫。

那二十出头表衣衿子眼见他言语动作,心知他是醉意泯智,虽穿着似穷苦的乡间人,但手中却取出十两元宝,立知他并无恶意。

于是手扶他身躯的说道:

“这位弟台切莫如此,弟台如想更衣……这样吧!小兄带你去布庄走一趟,那里质料花色可任凭弟台挑选,布庄内也有量身制衣的巧手缝制,这锭元宝莫说一件,便是三件、四件也可订制呢!”

“喔……嗯……真的?……那……那好,我跟……跟你去!”

青衿于是半扶半引的将恨天带至一家老字号的布庄,并对掌柜的说明情况后,才由掌柜的将各式青布取出任由恨天挑选。

可是恨天眼见内里各式各样花色的布匹欣喜无比,于是挑选了几种柔软滑溜花花绿绿的绢绸丝料,顿今常柜和青衿愣然。

半晌才由掌柜解释道:

“公子爷,本朝服饰官府皆有明定,依皇亲贵族、工农工商概略分为数等,而在野百姓除了告老返乡官吏、官府有案的商贾员外,及有功名者可着锦衣外,一般工农士子生员皆着布衣,且皆为素色布衣,因此公子爷您……”

“阿?……怎么……这……这……我不知道……那我……嗯……和他—样……

不……不你帮我挑……”

终于在半解释半劝阻之下,花了半个多时辰,累得掌柜全身是汗,才替恨天订制了蓝、黑两色的全套衣裤长衫,以及鞋袜随身褡裢包。

恨天一次付足衣价后,才欢欣的笑对两人说道:“嘿!谢谢你……你们,喂……

你……你是好……好人……我要给……给你银好。”

那青衿闻言怎会收受他的赠银?

因此急声说道:

“弟台切莫客气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小兄尚有事待办难以久陪,改日有暇再与兄台清聊,告辞了!”

“啊?……喔……我懂你的意思,嗯!好!好!再见罗?”

恨天眼见青衿已急步离去,而自己也是禁不住眼皮下垂,困倦之意充斥全身,因此便习惯的寻找山林之地觅地酣睡。

在镇上停顿两日,他在各酒楼饭馆暴饮暴食数餐,已然使得镇上之居民十之八九都知晓有个行径怪异的俊伟少年,不但食量惊人且不懂世事。

而恨天本人除了前往布庄更衣,并在掌柜的劝说下,随着布庄伙计往汤池(洗澡堂)走了一趟,再出汤池步人大街时……

喝!好一位英俊挺逸雄壮威武的公子哥儿,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只见他身材高大,蓝衫云鞋,一头散乱长发已然修剪且梳理得发髻油亮,一顶公子巾束发,肤色虽黑,但更显得雄武倜傥。

只可惜,那俊逸的面容上,一双明亮的星目散射出的竟是阴狠狡诈之色,而嘴角浮显出的残酷之意,更是令人望之不寒而悚。

灵慧机狡的恨天已然逐渐了悟自己确实不解人世间的许多事情。

于是在游荡中细心的观察,且有心倾听别人之言语对话,甚至结识了两个城狐社鼠之辈,终于缓缓懂得一些人间百态,以及生活所需的钱财重要性。

百多两银子就在几天的挥霍下,已然所剩无几的不足以再让他跨足酒楼饮宴。

于是在某夜的三更……

镇东的“合记古玩铺”内,突然暴响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有贼呀……有贼呀……救命……”

未几四邻灯火一一大亮,人影嚷喊纷乱的四处寻搜眼生之人,却是一无所见的不知贼人何在?

于是纷纷互相询问,而“合记古玩铺”的赵店东惊骇之中,却说不出贼人的样子,反倒说成恍如走兽的模样,再加上店内上百件珍贵的珍宝珠玉一件也没少,难以令人相信有贼入侵。

如此一来,四邻众人皆认为赵店东老眼昏花的将猫狗看成贼人也说不定,于是埋怨的一一转回自家安睡。

可是赵店东自认并未曾错看,于是再仔细的检查,这才发觉存放现银的暗柜内,竟然数百两现银全失,但一些面值千两之上的庄票、银票却全然未失。

这种怪异的情况便连自己也深感困惑不信,若说给四邻听,那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而斥为荒谬不经之事了。

然而自此之后,这种荒谬不经之事却在“会稽”之地的各大小乡镇城邑时有所闻,且逐渐广传出有一个只要金银却不要珠宝、庄票的怪异大盗肆横富家及百商。

艳阳高照热浪蚀人的晌午时分。

在“会稽山”的山道中,一家酒帘高挂的山间野店,两辆骡车及四匹驼货高骡系在门前横木上。

店内,七张大方桌及紧倚角落小桌中已有八成行旅落座,近半之人皆是行脚运货的过往脚夫,以及几位行旅。

哄哄嚷嚷目中无人高谈阔论的粗豪话声,频频不断的传出店外,唯独角落一桌坐着一个蓝衫公子,闷不吭声的垂首吃食,对店室内的的嘈杂声毫不在意。

突然,店门一暗再亮,走进了一位风尘仆仆俊秀无比,年约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

只见他进门之后便紧皱双眉,似不适店内的嘈杂声,但令人气结的是他竟然手掩鼻端的穿过数桌,行至底端另一张倚角小桌,将椅面连煽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如此之行径顿令店中数桌行脚大汉面显不悦之色,怒瞪的双目紧随着青衣少年落座。

店角另一桌的蓝衫公子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而惊疑得抬首四望,这才发觉众食客目视着对桌刚至的青衣少年。

突听一个似是常走山道的脚夫,面有愤色的嚷嚷道:

“哼!我呸!旅途行脚风尘扑面,热汗渗流乃是家常便饭,我二柱子行走‘会稽山’十余年,这还是头一遭遇见如此窝囊事,这兔儿爷竟然嫌咱们粗俗且身有异味?哼!这岂不是令咱们难堪?”

二柱子此言一出,顿令店内众大汉心有同感,怒哼咒骂之语频频响起,皆指责那青衣少年的鄙视之状。

果然又听堂内正中一桌的一名行旅,粗宏的嗓门叫道:“哼!这兔儿爷嫌咱们臭?那他就别进店,不然就别如此糟踏人。”

行旅话声刚止,又听邻坐脚夫嗤笑道:

“你们瞧,看他面白肤柔,脸上俊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说不定真是个兔儿爷,所以才受不了咱们这些大男人的汗臭味……”

脚夫话声未停,却听同桌一人哈哈笑道:“哈……哈……哈……大哥,他要真是免儿爷的话……那岂不是正该喜欢咱们这些雄纠纠气昂昂的壮汉?这样才能令他舒爽得嗲哼不止吗?你说是……啊……啊……”

话未说完,却听他惨叫一声的哼声不止。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那说话的脚夫正双手捂颊,指缝中尚露出一支竹筷尾端,竟将他双颊对穿,血水尚从指缝中滴流桌面。

同桌的一名脚夫见状,不由怒气横生的猛然立身而起,刚要开口叱骂时,身侧的另一名脚夫却神色惶恐的拉扯住他急声低喝道:

“大哥……别……别乱嚷嚷,你……你看老三……他……他……你别不长眼……

那公子哥儿是……是会武的武林人,快坐下吧!”

那脚夫大哥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兄弟四人坐着未动,而人家也未曾离席,但隔着两桌这支竹筷……

他想到这里,顿时心中泛起一股寒意,惊望店中众人皆面有惧色的低头吃食闷不吭声,甚而已有人起身结帐欲离了。

此时另两名脚夫已帮同伴拔出颊上竹筷,将出门在外随身携带的伤药匆匆敷好,于是拉扯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大哥匆匆结帐离店。

紧接着店内数桌食客也一一结帐出店,车轮辚辚,蹄声杂乱的纷纷消逝于山道两方,只剩下冷清寂静的山间野店,便连店家也面有畏色的躲在店角不敢近前。

那俊美少年眼见众人皆去,不由面显得色的嗤笑出声,那淘气的神情令人望之莞尔。

倏然,那俊美少年感觉店堂内尚有个鼻息平稳的声息,转眼一看,竟见到身后的小桌,尚有一个独身的蓝衫雄伟英挺青年,正怔怔的盯望自己。

俊美公子神色一愕,接而一团彩霞映上双颊,羞怒的正欲说话,但却不知该如何怪罪于他?

四目相望之下,俊美公子神色转为柔和,发觉蓝衫青年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一脸呆怔之状极为可笑。

两个极端不同的少年,一个是雄伟豪壮的刚毅之像,一个是俊秀柔静的文弱之貌。

两人相对凝视之下,俊美少年似有羞涩之意的双颊浮显出一丝粉色,双目似有薄怒的嗔道:

“喂!那有这样看人家的?瞪得眼珠子似要爆出来了,难道你不懂得礼貌呀?”

口中虽斥声说着,但语气却似在嗤笑嗔骂。

但蓝衫少年好似并未听见他说些什么?

只是心思疾转的思忖着:

“看他的样子比自己弱小,但却以一支竹筷震慑住十几个壮汉,嗯……这就是武功的好处,若学会武功后就不怕受人欺负,而且……而且也可去找那贱女人报仇,可是高强‘武功’要到那儿去学?”

正怔怔的沉思中,匆被一串如银铃般的话声惊醒,并续听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

“喂……喂喂,这位兄台,恕小弟扰断兄台思绪,但不知兄台……为何如此注视小弟?

”啊?……什……什么?注视小弟?……啊?……喔!没有!没有!我在想……

想你武功真好,只凭一支竹筷就把那些人吓跑了,如果我也能学到武功那该多好?”

俊美公子眼望他慌乱神色,不由嗤笑出声的垂首斜瞟他一眼。

半晌才又说道:“喔!原来兄台也有意学习武功呀?可是学武并非一蹴可及之事,要从基础扎实后方可开始习练,但不知兄台以前可曾涉猎过?”

蓝衫少年闻言面有豪色的得意说道:

“当然,我以前也学过一些,有一次很多人打我,反被我打伤几个呢!”

俊美少年闻言双眉一皱。

但又续问道:“兄台,小弟姓霍名北斗,但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蓝衫少年闻言略有愕然之色,但立即回答道:“哦?霍北斗?……嗯……小弟姓……姓梅,名……名叫雨生,霍兄,你的武功是在那里学的?我可以学吗?”

俊美少年霍北斗闻言后心忖道:

“怎么?难道他不懂拜师习艺的规矩?那有一开口便想习艺?再说凭爹爹的名声,又岂是肯轻易收徒授艺?”

心中虽想,但口中尚客气的笑道:“喔!原来梅兄并未曾拜师习艺?如果梅兄有意拜师的话,说不定小弟可为梅兄推介一位高人,可是小弟尚不知那位高人是否肯破格收徒呢!”

蓝衫公子梅雨生耳听这初识之霍北斗,竟肯为自己推介名师学习武功,顿时心花怒放的抢身上前伸手扶住他双肩笑道:

“真……真的?霍兄真的肯为小弟引介高人为师?霍……霍兄你没骗我吧?……

咦?你……你身上好香……奇怪?怎会这样……”

霍北斗闻言霎时面红耳赤的扭身微退,低垂俊容的嗫嚅解释道:

“梅……梅兄,你……小弟因……因为自幼便有……洁癖因此常身怀……熏香除臭……因此……因此倒令梅兄见笑了。”

可是他虽如此解释,但梅雨生却心中有警的思忖着:“啊?他……身上的香味,好像……好像……喔!对了,好像是那些贱女人身上的香味,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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