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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还自以为是。”姬莲冷冷一笑。
“听起来,她比不得你聪明?”毕绢抿口茶,彩帕点唇。“那是我看走眼了?还觉得她挺难对付的。”
“什么难对付?”姬莲目光不屑,“不过就是仗着那副勾人的狐狸貌到处出风头,绑靠男人而已。绢姨可知,她不但与我三堂弟姬乔有染,还勾引了美玉公子向家五郎。这两人居然一前一后找了媒婆来向她求亲,弄得满城风雨,家中长辈如今对她十分不喜了。而您猜怎么着?今日还会有媒婆上门。我想她的名声很快就要成为人人贱踩的烂泥巴,在姬府也将待不下去的。”
“你说得这么笃定。莫非是你的手段?”毕绢好奇她要怎么对付采蘩,尤其自己以为那位不是好惹的主。
姬莲眸珠儿轻转,颇为得意,“几日前她受到北周副使东葛青云的邀约前去赴宴,可我打听到那位东葛大人不过见过她一面,显然是为她美色所迷。前日我偶遇东葛大人,他向我频频问起童采蘩的事,更因说到两人向她求亲而嫉妒不已,我只是稍稍一激,东葛大人便说也要争上一争。让我荐个能说会道的媒婆。”
“你帮童大小姐找到第三个求亲的人,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有多出色。众君抢之?”毕绢不懂姬莲的用意。
“绢姨不知道,东葛大人家中有正妻,所以只能给平妻位。我已命人放出风去,说童氏采蘩过于招摇,行为不检,性子风流,处处留情。才引得君子失仪,不嫌她出身低微,更有连发妻都不顾的。换作正经人家的千金。求亲的人多自然只会传出好话,但她半道成的大家闺秀,又长得那副妖媚相,您看着,用不了两天,我就让全城的人都当她是狐狸精。到时候,别说她义母的嫁妆铺子,就是她义弟义妹都由不得她照顾了。”如果对付大夫人,甚至整个姬家,是出于为娘亲报仇的心态,对付采蘩,却全然是因为自己看她不顺眼。那女人凭什么得到最好的?
“本来都城两大贵公子向她求亲是极雅的事,却冒出一个有妇之夫的北周副使,的确会让人觉得是她为人不够正经所致。加之众口铄金,莲儿此招可谓厉害。看来,我还真不用担心你。”毕绢挑眉,心道她倒是像足她娘亲,“不过,珍珠我还是想拿回来。我之前虽然没说过,但这盒珍珠是送给你当陪嫁的,意义非凡。”而且,还有另一层顾虑,珍珠不可落在外人手里。
姬莲不由感动,“绢姨,你对我真好。”
“除了我儿子之外,你就是我仅剩的家人,不对你好对谁好。”毕绢面貌亲切,“对了,你来可是拿药?”
“正是,难为绢姨替我想着。”姬莲点头。
毕绢叫人拿了三十个纸包出来,“这是新到的,药效最好的时候。说起来,老太婆服用三个月了吧?”
“是,她如今还不知道是上瘾,只说一日不服就睡不着觉了。”姬莲眼中狠光,“人人都以为她极疼我,却不知她是内疚所致。当初若不是她点头,我娘怎会被卖作商人贱妾?她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我记得清楚,我娘被领走那日,她笑着对秋氏说解决了。解决了?我娘是人,不是物件,她居然笑得出来。”
“那时我正闭关苦学制毒,刘婆子传信来,读到已是一年后,可怜我姐姐没熬到我救。”毕绢的眼中同样狠绝,“等老太婆差不多了,就该轮到秋氏了。你爹当上家主之时,就是她命丧之日。莲儿,你可别心软。”
“绢姨,对谁心软我也不会对她心软。她傻了一个儿子,却要我娘赔命,也赔了我的姻缘,我不可能放过她。”姬莲取了药便告辞要走,“绢姨此次来都,多待些时日才好,让莲儿陪陪你。那个姬府,没有一个人是我的亲人了。”
“莲儿,我并没有要你对付秋氏的意思。”毕绢却道。
姬莲一愣,“为何?绢姨不恨秋氏么?”
“我恨,不过我自会对付她。至于你,花一般的年纪,难道要守着姬府白耗光阴吗?连童大小姐都有人争着要,更何况你还是姬大小姐。虽然你成过一次亲,帮你再寻一个好夫君对我不是难事。你等些时日,我已着人去办了。”所以珍珠之事,急。
“可是……可是……”姬莲心上有独孤棠,想不到姨母居然要让她再嫁,禁不住焦急。
“可是什么?”毕绢看她的失魂落魄,“我是你亲姨,还不懂你的心思?你喜欢北周定国公之子吧?”
“绢姨,您怎么知道的?”即便是芬儿,也只知她喜欢的是棠大掌事,姬莲想不到绢姨那么清楚。
“独孤棠。”毕绢笑道,“在南陈康城可能藉藉无名,但在北周长安名头却十分不小。独孤之望,在于兰;独孤之明,在于棠。倒是我想不到你竟这么好的眼光,独孤棠混成掌柜你也不嫌。照我听到的,你在出嫁前就喜欢他了?你该早说,不然也不必嫁给姓南的。我一直以为你想摆脱秋氏,仓促答应了婚事。既然你愿意,我才没多管。”
“绢姨以为,以我的身份会喜欢一个小小掌柜么?”姬莲不想让姨母瞧轻她自贬身价,“多年前我随父亲去长安时,见过独孤棠一面。”
那是冬日,大雪天。父亲与友人在山中别院吃酒,她也有贪玩的时候,偷逛去后山梅林玩雪摘梅。就在那里,她见到一个舞剑的少年。迄今,她仍记得那身天空般蓝,染海棠花红的风袍,俊冷的面容,宝石的眼,带着绝妙的剑姿,梅雪不惊,飘逸若流风。她第一次心跳脸红,回去跟人描述他的样貌,才得知那是住在同座山中的定国公之子。虽然第二日她就不得不离开,却从此对独孤棠再不能忘,然而康城长安千里之遥,且秋氏不可能会帮她求得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快要断绝奢望时,竟在苏姬的诗社再度看到了他。哪怕他已经长成了高大挺拔的男子,不复少年冷狂的模样,哪怕他在人前谦恭有礼,一副掌柜的精明相,他是独孤棠,那个让她钟情多年的傲君。
“原来如此。你两人有如此渊源,可能也是上天注定。你之前受了不少苦,只希望这回我能帮你觅得这桩良缘。”毕绢就见姬莲眼中璀璨,又道,“不过,妻位恐怕是不行的,毕竟你是再嫁之身。定国公独子的身份何等高贵,配公主都绰绰有余了。”
姬莲忙说,“莲儿从不敢奢望能嫁给他,更不曾想过为他的妻,只要能跟着他一辈子,无名无份也不妨。绢姨说得可是当真,我真可以嫁他吗?”
“谁知道呢?”毕绢不答,只道,“你也别那么没出息。妾又如何?进了门,是飞黄腾达,还是沉寂一生,就得看自己的本事。只有懦弱的女子才说什么无名无份。这样的人,往往在后宅之中最容易遭人嫉妒。男子或许爱极她单纯专情,女子却恨她独占夫君,她还不自知,那就短命了。”
姬莲听姨母虽不答却似乎很有把握,一边说是,心中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若能嫁独孤棠,采蘩嫁给谁她都不嫉恨了,因为天下男子,谁及得上她未来的这位夫君?
第224章 “好事”传千里
黄沙滚滚秋色煞,铺天盖日带着血气,仿佛红灯纱笼,这日,西楚州的齐军已经支撑不下,罗扬大军与他们进行的,是最后一场决胜。
齐军大将并非都如霍州宋定那样无用,西楚州守将不投降不和谈,只守不攻,直到寸土不能进不能退,被罗扬独孤棠等人包围到透不过气来,却也没等到援军。但正因为如此,两军没有阴谋诡计,每交锋一回就死伤无数,不仅是齐军,还有周军。
独孤棠坚持先锋头阵,然而便是和央,苏徊,尉迟等蛟盟中的兄弟冲在最前方,他仍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马。这是近身肉搏的生死之战。高手也许能以一当十当百,但面对成千上万对手的时候,生命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这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存活而施展全力,没有一条命会被轻易付出。高手也好,新手也好,除了本事,还要运气。
身后刀气来,独孤棠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剑。血溅上他的战袍,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却见刀锋从他手臂划过,在铁甲上留下一记凹痕。他不及再看第二眼,左边又有人杀了过来,游蛟仍是一点都不慢,剑锋轻易刺破对方的战甲,直入心脏。这回,他与人对面了。那是一张年轻还略带稚气的脸,他咬牙将剑抽出。连刀都握不稳的少年郎,是他的敌人吗?双眼冷凝,刹那失神。
“老大!”一声吼,央的白龙横空,挡住对准独孤棠背心的一柄枪。他的白衣上也全是血,不止是敌人的,还有汩汩在流的,显然受伤不轻。
就像央干掉他背后的敌人,独孤棠也挽救了央几次背心。他不说谢,回身,游蛟出剑花。击退右手的齐兵。又投手一掷,升云飞出。
央但见银光,就听身后有人惨呼,不用看便知老大立刻还了人情,不由抱怨,“老大,难得欠我一回,你心里就不好过?”
苏徊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与他俩组成牢不可破的三角,“就算你刚才帮了老大一次,老大之前却帮了你三次,怎么都是欠!”
央抬脚踹苏徊,“你还数啊?那么有空,多杀几个嘛,却来废话。”
苏徊一闪身,央那脚就踹趴了一个齐兵,他于是笑道,“行了。我的你还清了。”
“你俩帮我开路,我上城楼插大旗。”独孤棠见齐军溃相已显。城楼上的大将却仍下令死撑,那句与城共存亡的大喊让他失去最后的耐性。
他一说完,足点地,人如箭,往城墙而去。
央看着前方大片齐军,“老大,等等咱们的主力啊。这么冲法不是找死吗?”
“你怕你别去。”苏徊知道说什么能让这家伙跳。
央真跳,“谁怕?”竟比苏徊还快,随独孤棠杀进齐军最后一道防线。
尉迟觉在不远处看见了。立刻明白独孤棠的用意,振臂一呼,“兄弟们,为老大开路!”
一般的周兵还不知道老大是哪个,却见阵地上窜出十几条身影,手中握剑,朝独孤棠的方向急奔而去。所过之处,一片剑光巨网,令齐军死伤连连,杀开一条血路。他们的先锋将军就在路的尽头,突然以那柄叫游蛟的宽剑插入城墙中,借它的弹力跃上半城高,再用一把云色的小剑,竟很快登上城楼。而他身侧身后开路的十几人,同他一般,施展令人乍舌的轻巧功夫随之杀了上去。
即便城楼已没有重兵把守,大将身边仍有数十铁甲护兵,但那些人遇到独孤棠他们简直不堪一击。独孤棠不管别人,目标擒贼先擒王,与大将激战。他一旦不容情,出手又狠又重,不到十个回合,便削去了对方的脑袋。
独孤棠一声长啸,周旗随风飘扬起来。
罗扬远望着不由大喜,高举大刀,“齐将已死,投降不杀!”这令即时散播了出去。
齐兵眼睁睁看着守将的脑袋从城楼抛落,再听说投降不杀,哪里还有反抗之意,纷纷弃甲丢械,举手讨饶。
日光收起最后一线,北齐淮水以南终于由罗扬众部拿下,周顺利得其半壁江山。
独孤棠没有随罗扬进城,让苏徊尉迟觉代自己去庆功宴,他则率先锋军回到城外的营地休整。一把脸还没擦完,身上满是血的袍子还没换过,央便冲了进来。
“老大,邈手刚收到小妖的信,大事不妙了。”他也对庆功宴没兴趣,想回来早睡觉的。
独孤棠见央包扎一半还在流血的肩膀,“你先将伤口处理好再来说大事。”这人说大事从来夸张。
“我这点伤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