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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明白。”阮大管事不再多说。
姬钥却道,“大伯,二伯,还是直接去祖父那儿吧,钥儿也不想把爹娘遇难的情形说上两遍。”
“大哥,十郎的话也有道理。他多大的孩子,要他反反复复说这等惨事,实在不妥。”二老爷有些发福,脾气似乎挺好。
“既然都这么说,那好吧。不过,最好请了四季堂的大夫来,母亲近来有头痛症,本就在调理中,万一有个好歹。”大老爷一发话,立刻有管事退去办事。
于是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转进园门,往姬瞿住的地方走去。姬钥对采蘩说了,她才知道,历代玉甾姬氏家主所在的园子叫澄明堂,处在姬府的中心位置,每房过去都方便。
阮大管事紧随着姬钥,见他言语中对采蘩颇为在意,却也不问,暗记在心。
入澄明堂,层层叠叠的楼宇高檐,精致的回廊曲桥,天寒都没有寂冷的园林,每一处皆匠心独运,又非只显富贵,素稳的气调。
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前方拱门人影晃动,又急步走来一列的婆子丫头,在他们面前低福了头。
“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急了,又催呢。”为首的老婆子一脸福相,往后瞧见姬钥姬雅,“十少爷,小小姐,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一园子的人,两端的心情。一端哀,一端喜,此刻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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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姬钥的小聪明
“我的儿,我的儿,我的儿啊——”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捶胸顿足,饱含哭音,似乎要将已经逝去的亲儿唤生。
刚才还沉浸在孩子们回到家的喜悦中,此刻哀伤弥漫了澄明堂,再没有第二种情绪。
采蘩摘去面纱,立身于一群人里,姬钥和姬雅虽然离她不远,却隔开大老爷二老爷管事婆子丫头。当她正感觉两个孩子突然成了面目不清的生客,神情开始漠然时,雅雅在那位哭得快要昏厥的老太太怀里回头张望,局促不安的小脸看到她才甜甜笑了,这般的信任实在让她很难置身事外。回小家伙一丝微笑,她的视线移到姬氏家主姬瞿的身上。
近七十的老人家,面方而五官端正,双眼还很有神,胡须和头发全白,金冠扣高髻,一身晋青松针锦袍,十分威严。但即便看着如此坚强的人,乍闻小儿子遭杀害的消息,眼睛仍是红了。
不流泪并非不伤心不痛苦。白发送黑发,是很难治愈的悲痛,时间越久伤痕越深,到了后来也许只能避免去想,但偶尔一次也会一发不可收拾,依然痛苦如新。
“盗贼?怎么会遇上盗贼呢?”姬瞿左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仿佛这样才能减少心中剧烈的痛楚,“钥儿,你爹娘为何不走官道?”
让老太太捉着的姬钥身体一僵,神情中有深深的自责意。
采蘩张张口,她知道他会说实话,但下意识她希望他不要那么诚实。然而,在她犹豫是否要冒然插话时,姬钥说了。
“是钥儿要看山麓野马,爹娘才改道的。”再说一遍这话的时候,他真正像个大人,很有担当。
无论姬钥的嘴巴有多凶多傲,本性实在如他父母一般良善。采蘩却暗自叹口气。她不懂人性是否真得本恶,但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人。所以,在她看来,尽管这群人已是姬钥最亲的人,有些话还是不该说的。
果然,姬钥说完后,场面有些沉寂。这样的说法无疑给他们一种错认,如果姬钥不去看野马,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如果说姬家人的表情不明显,底下人的面色却能轻易让采蘩读出来。
姬钥看看神情不太好的祖父,又看看欲言又止的祖母,还不懂自己的自责和别人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全然不同的。
“事情并非如此。”采蘩声音不大,却娇柔动听,慢慢从丫头婆子中走出来,“只是阿钥这么以为罢了,其实义父义母想看山麓的景致,早就打算走金铃谷的。”这是她第一次说出义父母来,因为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借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姐姐。”姬钥愣愣盯着她。他没有反驳,他相信她这么说有用意。
姬瞿这才注意到采蘩,但见她一身素雅清贵,就没太在意容貌,觉得举止也较为得体。
“这位姑娘是——”同为女人,老夫人的眼睛便只看采蘩的脸,越瞧越不十分喜欢。
“祖母,这是采蘩姑娘,爹娘游历到北周时收下的义女。当日盗贼杀到,我和雅雅仓惶中落入沼泽,要不是姐姐不顾危险留在谷中找我们,及时将我俩拉出沼泽地,今日就见不到你们了。”姬钥连忙说道。
“对啊,没有姐姐,雅雅就死了。”姬雅乖巧地捉着祖母的手。
老夫人没再看采蘩,只把姬钥拉近,抱住两个孙儿孙女,“钥儿,雅雅,可怜的孩子啊——”
姬瞿对采蘩略点个头,“多谢姑娘救了这两个孩子。”
采蘩早料到姬钥想留下自己的心思是一厢情愿,对姬氏家主和主母的冷淡半点不惊讶,没再多话。
“祖父,采蘩姐姐虽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但知书达理,品性纯良。一日我们经过她家讨水喝,她与娘谈得投契。娘见她已无亲人,才认了女儿,而且要带她回姬家来。这一路上,多亏姐姐打点一切,否则我和雅雅两个孩子根本不能安然返回。对了,爹和娘还给了姐姐极为珍贵的信物。”姬钥却不打算让人冷场。
这套说辞采蘩是第一回听见,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编的,仗着就剩他兄妹二人,随口便胡说八道。还有,哪来的珍贵信物,她怎么不知道?
“姐姐腰间的宝石花是外祖母赠给娘的陪嫁之物,我娘一向最喜欢戴。”姬钥不顾采蘩无语的表情,“祖母,您一定瞧见过。”
老夫人轻忽一眼,眸中一丝诧异,不得不承认,“不错,是你娘常戴的。”
“还有呢。爹把最后一枚青鸟印石给了姐姐,本打算回来等姐姐冠了姬姓就刻上名字的,谁知路上出了事。不过,混乱之中,娘仍叮咛我一定要请祖父祖母将姐姐留在四房。”姬钥非要此时把采蘩的事说真了。他虽然是孩子,但也知道祖父的严谨慎重,若不强化这是父母的意愿,即便采蘩真救了他和雅雅的命,也很难成为姬家一份子。
采蘩不知道青鸟印章是什么,但注意到姬瞿和他的大儿二儿的目光终于正视她起来,这让她很不自在。
“姐姐还愣着干什么?印章就在你袖袋中。”姬钥对采蘩说道。
采蘩在袖中摸到一个冰凉面的小小物件,摊在掌心一看,眸子禁不住睁大了。那是一块青烟玉,约摸半根手指长,雕成了一只敛翅仰头的灵雀。底部正方,半边已刻了个姬字,另半边毛面。
“祖父祖母,你们都知道,青鸟印石一共四块,是四房要传代的宝贝。爹有一块,我和雅雅各一块,还有一块原来是要给最小的弟弟或妹妹的,但娘前几年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那块爹只完成了一半。如今,这青鸟印是采蘩姐姐的了,爹没来得及刻上她的名字,我会刻。不说姐姐对我们恩重如山,就是爹娘的遗愿我也绝不敢不遵从。”姬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多半是姬钥教雅雅在更衣时放了这两件珍贵之物,采蘩在雅雅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中看出端倪。她的心不是石头,低下头,鼻子微酸。她讨厌小孩子,但已经很难讨厌这对兄妹。
第35章 客随主便
姬瞿看了采蘩好一会儿,这回也看清了她的容貌。他的眉头拢起,和别人一样,他觉得这女子过于艳美,非但全无大家闺秀的气质,眼波流转之间,面上就现出妩媚的神色,张口说话也是魅惑十足。不知道明儿夫妇看重她何处,竟以姬姓许之。要知道他若点了头,这位长相过于轻浮的女子就成姬氏千金,即便是义女,身份也不下于庶出小姐。而且,四房如今没了主心骨,钥儿和雅雅又小,此女的地位就举足轻重了。
姬瞿不想答应,但这么一来,又显得他忘恩负义,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宅子里的事还得靠女人来对付,老夫人瞧出丈夫为难,立刻便对姬钥道,“这会儿说此事,谁有心思?不如等你爹娘丧仪之后再做商量。但采蘩姑娘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姬家的贵客,万万没有亏待的道理。你们三姐姐出嫁后莲园一直空着,地方又美又离四房近,请她暂住,再拨能干的人服侍。”
姬钥见好就收,忙对老夫人撒娇,“祖母最疼钥儿。”
他又扭头对采蘩道,“姐姐暂时先住莲园,我和雅雅会日日过去瞧你的。”
采蘩福身,“谢老太爷老夫人,其实——”她没想要住久。
姬钥抢话头,“姐姐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这小子知不知道就他自己一人在唱戏,还没人拍手?采蘩垂眸,算了,让让孩子。
“采蘩姑娘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老夫人唤了一名婆子来,正是那位长得福相的,“阿雯,为采蘩姑娘领路。这是贵客,你定要安排仔细,告诉底下人不可怠慢了。”
采蘩转身要走。
雅雅从老夫人的怀里扭出来,上前拉住她,“姐姐,雅雅也要去。”
姬老夫人有些诧异,心道这两个孩子何以跟此女子如此亲近?她不但没有对采蘩另眼相看,反而警惕起来。世道和从前不同了,到处是冒充士族的骗子和意图搭上士族的有心人,偏偏朝廷用人之际,已不怎么讲究姓氏血统。
采蘩摸着雅雅的头,“雅雅乖,陪祖父祖母吃饭说话,再来找姐姐。”
“姐姐不走?”雅雅噘着小嘴。
“……不走。”采蘩音弱。
虽然姬钥让她走时要说一声,但她没有这样的打算。踏进姬家开始,她就不喜欢这里。看着比沈家贵气不知多少,里面这些主人却和沈家人一样傲慢。她受过一世的拘束,不可能再受一世。所以,随着雯婆子走出屋子,她感觉自己松口气。
“我夫家从北周来的,却不知采蘩姑娘是哪里人?”走了一段路,雯婆子闲话似家常。
当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答,抬眼一瞧,喝,一张冰冷面,桃花结霜,芙蓉煞气,哪里还有在屋里那份艳丽娇柔的模样。深不可测的乌瞳转都不朝她转,明明白白告诉人别多废话。
雯婆子随老夫人陪嫁过来已有数十载,地位稳固,带着一大群丫头仆妇,除了主子夫妇,她还真没怕过谁。但今天,她胆颤。她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对这个突然冷若冰霜的女子心生惧意,再不敢说一句话,直到进了莲园。
门里有个小塘,塘中残黄荷叶。塘上一座拱桥,两边栽柳,如今枯着。过了桥就是一排曲曲折折的乌舍。屋子架空建在木条之上,屋檐延伸出好几丈宽,用原木撑出一条宽廊。廊两头还设亭,可眺望青山绿水,似乎正是蝶尾湖和向家书院所在的小山。廊上垂吊很多盆栽,无人打理,几乎都枯死了。门和窗连成一长片,方格子微灰,洁白绵纸映着日光,仍照亮了池塘的一角。虽然疏于清扫,确实是个十分雅致又气派的园子。
“人呢?”雯婆子语气不甚好,“听不到门口的动静啊?”
沉寂,还是沉寂,只有不寂寞的梅花热闹开在墙角。
雯婆子尴尬冲采蘩笑笑,“三小姐已经嫁出大半年,她是长房的庶出女儿,出嫁后这园子里的丫头可能让大夫人调走了。”
采蘩吸口气,“南屋里生着火,怎会无人?多半打盹呢。”
雯婆子倒也不疑,连忙走向南面,推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