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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慕嫣然从柳氏手里接过帕子擦着,一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肇哥儿,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会从自己身边溜走了似的。
“你都一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吧?肇哥儿既已安全回来了,你快起来吃些东西吧,娘让小厨房炖了粥。”
柳氏爱怜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道。
吸了吸鼻子,慕嫣然动作轻柔的掰开肇哥儿的手,拉出自己的衣襟,掀开锦被下了床。
梳洗完吃用了些东西,再坐回柳氏身边,慕嫣然才轻声问道:“娘。三哥是从哪儿寻到肇哥儿的?到底是谁绑架了肇哥儿索要钱财的?”
正是午后时分,明亮的窗户旁,慕嫣然低垂着头,一脸的平静。可平放在身旁的一双手,却紧紧的攥着软榻上铺着的薄毯,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你四哥。”
犹豫了一下,柳氏还是告诉了慕嫣然。
中秋那晚送泰和帝三个孩子入宫,临出宫时,玉太嫔跟自己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可即便是那样,慕嫣然也没怀疑过慕容庭。
此刻听柳氏说起,慕嫣然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转瞬。慕嫣然的眼眸中就泛起了一层怒火,以及不可抑制的愤怒,“肇哥儿可是他的外甥啊,他怎么忍心?”
有慕老太太的示意和沈氏的相求,慕容庭之前倒是规矩了几个月,慕嫣然和三个兄长商议了一番,便由慕容峻帮他谋了个闲差。虽说不及慕容言三兄弟一般辉煌荣耀,但是若他肯上进,将来未必不会没有出息。
可是,本就心存不满,再处处比较,慕容庭的心里,怕是认定了柳氏和慕容言等人苛待了沈氏和他们兄妹几人,心里也积压了许多不满。
既然对付不了慕嫣然。能让她吃点闷亏,怕是也是好的,于是,才有了哄骗肇哥儿出府继而索要一万两黄金的事。
想透了整个过程,慕嫣然的一张脸,已经显出了几分铁青的冷冽。
“昨儿你出了门没多久。陈氏便来找娘,说觉得你四哥最近不大对劲,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却觉得肇哥儿失踪这事和你四哥有关系。所以,你二哥便寻来了你四哥身边的小厮,问清了他在外头的那个院子,寻了过去,进去就发现了肇哥儿。”
柳氏讲述着昨夜慕嫣然晕过去以后发生的事。
“那西山脚下……”
想及昨夜晕之前发生的事,慕嫣然顿时又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了。
“是街上的一个地痞头目,下九流的人,你四哥找的。”
提起慕容庭,柳氏的脸上满是愠怒,“昨儿,你四哥也躲在城门附近,看着你们的马车朝西山去,他也暗中尾随了过去,后来看到你二哥带人赶往西山,他就知道事发了,摸黑往回跑,被回城的马给掀翻踩伤了腿,从外头抬回来,又被你父亲拿家法狠揍了一顿,如今还瘫在床上嚎呢……”
径自思忖着,慕嫣然摇了摇头道:“娘,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见柳氏一脸的犹疑,慕嫣然轻声说道:“四哥便是真的心存不满,要做这等下作的坏事,也不会是如今。二哥给他寻了差事,他都安稳的当了好几个月的差了,怎么这会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我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刻意挑唆?”
柳氏似是有些明白慕嫣然的意思了。
“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晓,可我觉得,四哥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若是事先想好的,那必定有人在旁出谋划策,否则,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露,就顺顺当当的将肇哥儿带出了府。”
慕嫣然分析着说道。
觉得慕嫣然说的有理,柳氏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里屋里传出了肇哥儿喊娘的声音。
慕嫣然起身疾步朝里去了,柳氏径自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出了潇湘阁,朝翠竹苑书房而去。
慕昭扬的心里本就起了疑心,听了柳氏的话,当即就差了下人,将下身被血水浸透的慕容庭,再度拖到了祠堂里。
看了一眼祖宗的牌位,慕昭扬提着执行家法所用的木棍,恨声问道:“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
心中一颤,慕容庭摇了摇头道:“都是儿子一时糊涂,并未有人出主意。儿子知晓错了,求父亲饶过儿子这一遭。”
“饶你一遭?”
眼神如刀子一般飞向慕容庭,慕昭扬举起手里的木棍朝慕容庭背上一棍,厉声喝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几个兄长给你谋了差事,你背后是如何编排他们的?那可是你的外甥,你也下得去手?”
对慕容庭凄厉的叫声充耳不闻,慕昭扬沉声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是你给你出的主意。你若要一力承担。那也算是你有担当。不过自此以后,我慕府族谱上,再无你慕容庭此人,为父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
一席话。慕容庭原本就痛的失了血色的脸,愈发如纸一般苍白。
而门外,已传来了沈氏凄楚的哭声,“庭儿,你快说啊,快说啊……别再忤逆你爹了,若当真族谱除名,娘也不活了……”
身下的痛意阵阵传来,慕容庭嚎叫了几声。终于忍不住的低声说道:“是……是秦府的柔儿表妹……”
秦柔儿身上发生的事,慕昭扬早已从柳氏口中得知,此刻再从慕容庭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慕昭扬愈发怒不可遏的气愤,举起手里的木棍,还未落下,大门猛的打开。沈氏冲进来扑在了慕容庭身上,一边抬眼看着慕昭扬哭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您要打就打死妾身吧,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他,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老爷。庭儿的双腿已经废了,以后就是一个废人,求您,求您饶过他这一遭,求您……”
耳边回旋着沈氏的哭求声,慕昭扬心中烦躁至极。扔下手里的木棍,转身迈出了祠堂,门外,传来了他失望之极的话语声,“将他送回泰然居,不经传唤,不得私自出慕府大门一步。”
竟是将慕容庭软禁在了慕府。
晚膳时分,从柳氏口中听闻慕昭扬对慕容庭的处置,慕嫣然充耳不闻一般,再未多问一句。
用罢了膳食,便带着肇哥儿回了宫。
乾安殿里,看着肇哥儿平安回来,泰和帝一脸疼爱的摸着肇哥儿的小脸,说以后会照看好他不会让旁人欺负他,一旁,珠儿和蕾儿,早已哭得泪人儿一般。
第二日,柳氏进宫,见慕嫣然气色已经好了些,方欣慰的说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再别放在心上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一旁,柳氏看到,有些无奈的叹道:“秦柔儿从秦氏家庵中逃了出来,被你四哥养在了他在外头的那个院子里。”
瞬时,慕嫣然明白了。
秦柔儿几次三番来求自己,希望自己在贺启暄面前美言几句,赦免顾安怀犯下的过错,偏生自己没有搭理。
便连秦夫人也被秦柔儿花言巧语的哄骗着来跟自己求情,不料,秦柔儿最后却落了个和离后遣送至家庵的结果。
因着此事,秦柔儿怕是恨极了慕嫣然。
她是如何遇上慕容庭的,此事不得而知,可两个人臭味相投,顿时盘算着要如何算计慕嫣然,那一万两黄金,怕是秦柔儿想要的,慕容庭,却被当做了筏子。
“从知晓是她害了素儿姐姐时,我便想处死她,可又想着,素儿姐姐吃了这么多的哭,处死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若知晓有今日,从前,我便该动手收拾了她,又怎会为自己招来这般祸事……”
慕嫣然一脸后怕的说道。
“你姨母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收拾她,反而是送去了家庵。没想到,却让她给逃脱了。”
轻拍着慕嫣然的背安抚着她有些低落的情绪,柳氏有些解气的说道:“昨儿,你二哥和三哥派人在城里抓住了她,送去秦府,你姨母当即便让嬷嬷端上来了一杯毒酒,不过,却不会死,她的喉咙自此以后却是哑了,容貌也尽悔,照旧送去了家庵……”
自此以后,秦柔儿的生活,才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慕嫣然恨恨的想着。
第八百三十四/五章 两小
边境处,大梁和北疆激烈的对峙着。
偶有书信传来,贺启暄报喜不报忧,极少谈及战事,反而挑拣着军营里的趣事,逗乐一般的讲给慕嫣然听,信末,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我会平安归来”,都会让慕嫣然拿着信纸怔忡许久。
不用掰着指头算,慕嫣然都清楚的知晓贺启暄离开都城已经多少天。
“娘,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肇哥儿涂鸦的在纸上胡乱画着,见慕嫣然捧着信纸发呆,肇哥儿放下手里的毛笔,爬过来偎在慕嫣然身边软软的问道。
自打被慕容庭哄骗出府,肇哥儿虽没受什么惊吓,可一日一夜未在母亲身边,肇哥儿怕是也害怕了,再回来,便比从前更黏着慕嫣然,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走远。
而慕嫣然,本就满心的愧疚,见儿子这样,也时时刻刻带着他,便连歇息时分,也将肇哥儿瑞安宫寝殿。
讲个故事,间或挠挠痒痒,母子二人说笑着一起歇下,每每看到肇哥儿睡着了都还紧紧的攀着自己的胳膊,慕嫣然的心里仍旧有些后怕的颤栗冷意。
慕容庭的双腿被马匹踩到,大夫来看过也连连摇头惋惜,说想要恢复从前怕是没有可能,再加上慕昭扬下了禁闭令,慕容庭只得每日窝在泰然居屋里,院门都不得出。
而另一旁,被关在秦氏家庵里的秦柔儿,右边脸颊上两条狰狞的伤口,翻出的红肉渐渐长白,因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没几日的功夫,中间便流出了黄白的脓水,说不出的掩鼻难闻。
得了秦夫人的吩咐,秦柔儿如今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即便在干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都有两个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稍有不妥,蒲扇般的巴掌便落在了脸上,便连腰间的软肉上,都多了许多新旧交替的掐痕。
身上的痛也好,心里的恨也罢,秦柔儿的嗓子被毒哑。却是一丝一毫都喊不出来。
许多个夜里,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远在凉州的三个孩子,秦柔儿的泪便止不住的滑落。
倘若自己老实本分的跟着顾安怀去凉州。有当宰相的父亲在,又有谁敢难为自己呢?
环境再差,关起门来,自己还是顾夫人,依旧有小丫鬟使唤,依旧是锦衣玉食,心情不好还可以拿几个妾侍和庶出子女来出出气,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而如今,即便是黑暗中,秦柔儿都能想象到,三个孩子想起自己时,怨怼自己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吓人。
“呜呜……呜呜呜……”
心里悔恨交加的喊着“我错了”,秦柔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呜呜的话语声在深夜中显得愈发可怕,要不了一会儿,院子里便会响起婆子或是师太们的叫骂声,每每如此,秦柔儿都只能掀起难闻无比的被子,捂住嘴低声痛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秦柔儿的心中,满是悔恨。可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入了九月,天气便渐渐转凉了。
慕府里,薛氏临近生产,柳氏和何氏等人也各自都跟着着急起来,杜姨娘更是每日往临风轩跑好几趟。生怕薛氏哪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了。
九月初六是秦府老太太的寿辰,照旧例,初五要暖寿。
慕嫣然和秦素儿自小便如亲姐妹一般要好,如今秦素儿不在,慕嫣然便准备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