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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狂生不理会他,径自把名单上批文读出来道:“年约二十三、四,身材高大,豹头环眼,气派逼人,肯定是武功高强的会家子,却不携兵器,神态落落寡欢,似有满腹不平之气,又若落泊江湖人。但出手很阔气,该是囊内多金。对出身家世闪烁其词,报称为随郡人,却有北人口音,不可信。”
接着哈哈笑道:“看!这是否像我们说书的口气?”
众人为之芜尔。
风翔道:“这是个很古怪的人,三天前到寿阳后,一直坐在淝水旁一块大石上,任由日晒雨淋,到现在仍没有离开。似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姚猛一听道:“他没有进食喝水吗?”
凤翔笑道:“至于他有没有偷偷趁黑私下饮食,就非我们所知哩!”
他的话登时惹起另一阵哄笑。
卓狂生笑道:“七个疑人,说了三个,还有四个分别是刘穆之、顾修、辛侠义和谈宝,这四个又是甚么家伙?”
凤翔道:“四个人中,除辛侠义外,其它人都不懂武功,只因来历不明,怕他们懂得旁门左道的东西,才列入黄单内。”
又欣然道:“辛侠义是这些人年纪最大的,但也不是很老,我看他是未逾六十,却是白发苍苍,终日喝酒,满腹劳骚,喝醉了便说江湖的事,不过是二、三十年前的江湖,剑不离身,常说自己是当今之世唯一的侠客。”
卓狂生道:“原来是个活在旧梦里不愿醒过来的怪人。”
凤翔续道:“刘穆之惹人注目的原因,是他一副名士风范,沉默寡言,不论行住坐卧,都书不离手。与刘穆之相反的是谈宝,此人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口若悬河,深谙奉承谄媚之道,是个大滑头。”
幕容战对刚才风翔描述的二个人不感兴趣,道:“剩下一个顾修,又是甚么家伙?”
风翔道:“顾修没有特别之处,只因他报称的来处是最远的云南,又带着个可能是美女的小姑娘,所以惹起我们的注意。
如果她真的长得很美,唉!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最感兴趣的是高彦和姚猛,连忙追问。
凤翔道:“顾修是个俗不可耐的大胖子,却带着个香喷喷身段迷人作苗族女子打扮的姑娘,由于她以重纱掩脸,所以不知她长相如何。看来她非常讨厌顾修,顾修说话时她只是低垂着头,顾修大吃大喝时她便静坐一旁,曾有人听过她在房内偷偷泣。”
姚猛喝道:“如果是逼良为娼,我们绝不能坐视。”
卓狂生斜眼儿着他道:“如果只是逼良作小老婆又如何呢?我们办的是观光团,不是管人家私事的正义会,在商只言商,你想学高少般来个英雄救美吗?”
姚猛颓然无语。
拓跋仪道:“凤老大可肯定顾修不懂武功吗?”
凤翔道:“我亲自见过所有团客,不过江湖上卧虎藏龙,实不敢保证会否有人高明至可以瞒过老夫。”
凤翔毕竟是老江湖,不敢把话说尽,好为自己留下余地。
此时有人来到凤翔耳边说话。
凤翔起立道:“屠老大来了,己到了大小姐的船上。”
众人大喜,虽不知屠奉三能否完成任务,至少晓得他仍安然无恙。
刘裕和宋悲风走下甲板,到船尾说私话。
刘裕再细问谢道韫的伤势。
宋悲风细说一遍后,道:“大小姐这条命算保下来了。”
刘裕道:“我不是看低你老哥的武功,孙恩为何会未竟全功便离开呢?”
宋悲风叹道:“我也曾多次思索这个问题。大家是自己人,我不用瞒你,我实在不是孙恩的对手,当时我己落在下风,只望可以令他负上点伤,便死而无憾。
可是孙恩却像没有杀我之意,处处留有余地,真令人难解。他如真的想引小飞去向他寻仇理该把我和大小姐都杀掉。”
刘裕道:“或许他是想借老哥你的口,向燕飞传出信息,暗示如小飞避而不战,类似的事件会陆续有来。”
宋悲风摇头道:“这并不合情理,孙恩创立天师军,摆明要争天下,根本不用通过任何人的口,其企图亦是明显可见。”
刘裕道:“孙恩和小飞间肯定发生了非常微妙的事,而其中情况,只有他们双方心里有数。”
又问道:“通知了小飞吗?”
宋悲风点头道:“我己向文清小姐送出燕飞行踪的信息,她会设法令小飞知道,唉!真不愿加重小飞的负担,他正力图营救千千主婢,可是没有他,大小姐又没法复原。”
刘裕陪他叹了一口气。
宋悲风道:“拓跋圭是怎样的一个人?”
刘裕愕然道:“怎会忽然提起他?”
宋悲风道:“拓跋圭现在是建康权贵最热门的谈论对象,人人都关心他和幕容垂关系破裂后的情况,希望他可以阻延幕容垂统一北方的鸿图大计。”
刘裕心忖建康的高门真不争气,到现在仍是一副偏安心态,难道北伐是后继无人。想到这里,心中一热。
答道:“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印象却非常深刻。他是那种有强大自信的人,也因而主观极强,对我们汉文化有深刻的认识,为了复国可以不择手段,他的野心是永无休止的,与小飞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奇怪他们却是最好的朋友。”
宋悲风道:“假如今次他能击败幕容宝征讨他的大军,他将成为北方最有资格挑战幕容垂的人,而拓跋圭和幕容垂的对决亦指日可待。”
刘裕动容道:“幕容垂真的派了儿子去送死?”
宋悲风答道:“确是如此。幕容垂因要应付边荒集的反击和出关东来的幕容永,没法分身,不得不由儿子出征盛乐。听你的话,似乎幕容宝必败无疑。”
刘裕道:“尽管幕容宝兵力上占尽优势,可是决定战争成败还有其它各方面的因素,主帅的指挥和谋略更起最关键的作用龙是龙、蛇是蛇,幕容宝怎可能是拓跋圭的对手?问题只在幕容宝败得有多惨,而这将决定未来的发展。”
宋悲风摇头道:“我不明白,输便是输了,如何输也有分别吗?”
刘裕道:“当然大有分别。幕容垂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的儿子是甚么料子,更深悉拓跋圭的厉害,所以必把重兵交给儿子让幕容宾以优势兵力弥补其策略指挥上的不足。试想假如幕容宝全军覆没,会立即改变拓跋圭和幕容垂兵力上的对比,而幕垂将出现兵力不足以保卫广阔疆土的情况。”
稍顿续道:“拓跋圭却刚好相反,立时声威大振,北塞再没有敢挑战他的人。
唯一勉强够资格的赫连勃勃,会避开拓跋圭改而向关中发展,更可以坐山观虎斗,这是明智的策略,却使拓跋圭可以集中力量与幕容垂争天下。而在拓跋圭的势力范围以前口棋不定希望能看清楚形势的草原部落,若要求存将不得不依附拓跋琏,令他实力骤增。此消彼长下,拓跋圭立成幕容垂最大的威胁。加上边荒劲旅,鹿死谁手,确难预料。”
宋悲风喜道:“如此不是大有可能救回千千小姐和小诗姐吗?”
刘裕道:“所以问题在幕容宝败得有多惨,如果伤亡不重,那拓跋圭风光的日子亦不会太长。不过我深信拓跋圭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的,他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却出奇的有耐性,这种人当时机来临,是不会犯错误的。”
宋悲风道:“你会否返回边荒集主持大局,配合拓跋圭以营救千千小姐主婢呢?”
刘裕道:“荒人可否远征北方,便要看我在南方的作为。当前首要之务,是击败天师车,解除孙恩对建康的威胁。”
说罢叹了一口气。
宋悲风讶道:“你对乎定天师军不乐观吗?”
刘裕道:“天师军崛起得这般快,是有其背后的原因。我们的朝廷真不争气,把前晋那一套照搬过来,严重损害了本土世族豪门的利益。安公大树既倒,司马道子更是肆无忌惮,倒行逆施,弄至天怒人怨。即使我们能在战场上打败天师军,可是根仍在,只有彻底把朝廷的政策改变过来,方可真正平乱。否则天师军会像烧不尽的野草,一阵春风便可令其死灰复燃。”
宋悲风默然片刻,苦笑道:“有一件事我不知该否告诉你?”
刘裕愕然道:“究竟是甚么事?”
宋悲风叹道:“二少爷对你的印象颇为不佳。”
刘裕一呆道:“今次我能名正言顺回建康,他不是有份出力吗?”
宋悲风道:“那是因何谦派系的刘毅为你说项,而二少爷信任他的看法,否则即使王珣为你说话,恐怕仍不能改变他。”
刘裕的心直沉下去,道:“我做过甚么事令他这么不喜欢我呢?”
宋悲风道:“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打开始他便不同意安公和大少爷提拔你。
他看过你写的字,认定你是满肚子草的粗人根本不是将相之材。”
刘裕失声道:“他竟去找我写的字来看?”
宋悲风道:“这是二少爷自恃的一门本领,就是观字察人之能,坦白告诉你吧!他看不起没有家世的人,这样你明白了吗刘裕不解道:“你不是说过他看重刘毅吗?刘毅的出身虽然远比我富有,但仍然是寒门之士,他又因何会对他另眼相看呢宋悲风讶道:“你竟不晓得刘毅被人称为北府兵里的才子吗?他博涉文史、满腹经纶,更是清议的高手,随二少爷到建康后,不少文人才士都爱与他往来,兼之写得一手好字,所以极得二少爷的赞赏。”
刘裕回想起刘毅,确是举止文雅,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自家知自家事,他的确从不好读书。谢琰拉拢刘毅亦是有道理的,只有把何谦派系的人收归旗下,方可与刘牢之分庭抗礼。而他刘裕说到底该算是刘牢之派系的人,谢琰在不明情况下,当然疏远他。
想到这里,心叫糟糕。
果然宋悲风接着道:“所以回建康后,你要有心理准备,二少爷是不会起用你的。你有否作为,决定权是在刘牢之的手上谁都帮不上忙。”
刘裕颓然无语,干辛万苦后以为转机未了,转眼便梦想成空。真想放弃一切,溜往边荒集了事。
宋悲风道:“小裕你千万别气馁,眼前的成就得来并不容易。”
刘裕目光投往江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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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七 卷 第十章 变乱即临
江陵城。
侯亮生抵达桓府,甫进内堂,便晓得有大事要发生了,桓玄坐于主位,另有六人分两边跪坐地席上,右边依次是桓修、桓弘、桓谦和桓蔚,此四人是桓氏一族里的精英,也是桓玄最信任的人,他的得力臂助。
另一边坐的是桓玄的两名心腹大将吴甫之和皇甫敷,两人曾在征蜀的战役中表现出色,立下大功,对桓玄更是忠心不二,极得桓玄的宠信。
如果不是有事发生,这批人绝不会坐在这里。
侯亮生心叫不妙,晓得对付杨全期和殷仲堪的行动,己是如箭在弦,势在必发。他前天才见过屠奉三,清楚杨殷两人的情况。一边是蓄势以待,另一边则仍犹豫不决,胜败之数不用猜也可预见。
桓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