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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建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围着会议桌接着说道:“各位,三门乡能读高中的学生还不足20啊好多女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南下打工去了。哪里是打什么工啊?去卖肉我碰上两个女孩子,一个18岁,一个16岁还不到,已经在外‘打工’两年了,家里就靠这两个女孩子‘打工’的收入交税费,养活全家,还要支付她们母亲的药费。
农民还有什么?有家,家不能归,咱们县有一半以上的成年人长年在外谋生;有地,地不敢种,种地亏本。上有老人,不能尽孝;下有小孩,不能成才。一生辛劳,净养活我们这些干部了
而我们一些干部,却反而不把农民当人看。现在的农民有多苦,你们是没有亲身体验到,你们不知道现他们在想什么,你们没有与之交真心,你们不清楚。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昨天就有一个农民跟我说,如果有人领头造反,他会积极响应,哪怕是坐牢、杀头也无所谓。因为他失去的只是贫穷、锁链、卑贱,渴望得到的则是小康、自由、尊严”
“没这么严重吧?”田文建刚刚说完,段诚便干咳了两声,一脸若无其事地表情。
真是个扶不上手,粘不上墙的东西曹维新狠瞪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田县长,请继续。”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翻看文件夹,一边凝重地说道:“我们还是以三门乡为例,90年时吃税费的干部不过120人,现在已超过340人,并且这种增长的势头无法得到控制,新上任的领导无法顶住内外压力,不得不滥用权力安排一帮子人吃‘皇款’,年年有新官,干部增长何时休?官取于民,民取于土,落在水上,打在泥上,农民怎么受得了?
赵润泽插了进来,深以为然地说道:“不少乡镇干部的亲属化十分严重,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老子是领导,儿子、姑娘、女婿、侄子都在一起当干部。群众称为‘一人当官,鸡犬升天’。”
田文建转过身来,紧盯着曹维新的双眼,凝重地说道:“全县一万三千八百多吃‘皇粮’的,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办好企业?有多少人懂点技术?有多少人会管理?又有多少人能坐下来开好一个群众大会?
在我看来,60以上的干部在家休息是个贡献,上班对人民是个负担老百姓都说百无一用是干部我们凭什么享受虎林老乡的供奉和乳汁,因为我们是共产党干部,因为人民对共产党还有深厚的感情。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践踏党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曹市长,我们这些号称人民公仆的共产党官员,已经变成了人民的主人。而虎林人民则变成了被统治的奴隶。虎林老乡已一贫如洗了,我们这些干部把他们拖苦了、拖垮了,轮也该轮到我们这些干部给他们尽孝了”
60以上的干部回家休息,这个数字把曹伟新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减负很容易,清退也很容易,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一个善后问题。”
“田县长,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件事牵扯太广,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的。”
“我同意段副书记的意见,虎林安定繁荣的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田县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
常委们的反应田文建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早就做了准备。见包括政法委书记韩石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大刀阔斧的减负,田文建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年的税费征收标准,我已经让电视台播出了。为了防止一些人再违规收费,我还让法制办印发了几万本《农民减负指南》,给人民群众免费发放。”
“《农民减负指南》?”
“就是减负指南。”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不无得意地笑道:“《指南》收录了中央所有的减负文件,还收录了各级信访部门和国内各大媒体的联系方式,欢迎上级部门和新闻部门对我们的减负工作进行监督。”
看着众人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田代县长翻了半天,才从公文包翻出一本小册子,呵呵笑道:“就这个,政策法规很全面,同时还给农民指出了解决负担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一抵制、二举报、三申请行政复议、四提起行政诉讼、五信访……”
曹维新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手中的小册子,怒问道:“田文建同志,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田代县长一脸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贯彻落实中央农村工作精神,这有什么问题吗?曹市长。”
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自己这个代县长也当不了几天。对于农民来说,坐等别人开恩发慈悲是没有用也不会有结果的,只有自觉地团结起来,加强学习,提高觉悟,充分利用现有法律和基层选举制度,不断努力,去争取那份本来属于自己却长期没有兑现的权益
老区人民的觉悟很高,田文建相信盖在虎林县人民政府大印的《农民减负指南》,能从根本上解决一些问题。
曹伟新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允许减负。而是担心减负后的乡村两级部门会瘫痪,担心其他县市依葫芦画瓢,直影响到市财政的收入。同时,还担心那些因财政压力而被清退的人闹事,毕竟稳定压倒一切,龙江真要是出了问题,他这个市长一样跑不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影响已经造出去了,现在否定田文建所做的一切,只会适得其反。曹维新权衡了一番后,蓦地站了起来,紧盯着赵润泽的双眼,指他身边的田代县长,声色俱厉地说道:“赵润泽同志,鉴于田文建同志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将会带来一系列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我以中共龙江市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市长的身份,建议虎林县委对田文建同志停职审查。”
赵润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提醒道:“曹市长,这时候停职反省不太合适吧?”
看着田代县长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曹维新就是一肚子的气,想了想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具体怎么处理,由刘书记拿主意。但他现在已不适合担任代县长的职务,至于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吧。”
曹市长走了,工作组也走了,出了这么大问题,谁还顾得上南方科技集团那点破事?万般无奈之下,赵润泽不得不硬着头皮,望望窗外灰色的天空,缓缓道:“据说田文建同志最近胃病复发,要住几天医院,我看身体是**的本钱,工作再当紧也不能把身体拖垮,我看从近天开始,田文建同志就去住院,他的工作暂时由萧广禄同志跟其他几位副县长分摊一下。”
不等众人开口,赵润泽又对县委钱秘书长说道:“秘书长,你立即给县委办打个电话,去医院联系好高干病房,位置和设施都要最好的,要对田县长的休息和康复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田县长在医院里住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赵润泽的话还没落音,大家的眼光就探照灯一样向田文建身上闪去。田文建好像对赵书记的话和大家怪怪的目光浑然不觉,就像没事人似地。
田文建当然什么病也没有。他才二十来岁,吃得进,拉得出,睡得着,像牛一样健壮。住院当然是一个托词和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停职反省。但到了县委这个层次的领导这里,说话的艺术已经很讲究了,说你生病,让你住院,既照顾了你的面子,如果事情不是太严重,时过境迁,能通融的尽量通融过去,到时你病好出院就是。
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田文建正琢磨着刘东川怎么解这个局的时候,大家已陆续出电影院会议室。他也站起身来,挟了包往会议室门口走去。
见田文建走了下来,赵润泽推开车门,没好气地说道:“坐我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好吧。”田文建回头看了看,随即一屁股坐了进去。
田文建刚关上车门,赵润泽便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倒好,管杀不管埋,留下这个烂摊子,你让我怎么收拾?”
减负工作千头万绪,他既然夸下这个海口,并给老百姓送上了根“打狗棒”,那县委县政府就得给他擦这个屁股。看着赵润泽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田文建捏了捏鼻子,风轻云淡地说道:“路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八个亿啊你以为是800万。”赵润泽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的表情。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田代县长竟然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的赵大书记,事有轻重缓急,咱们现在首先要对付的是那头狼。我这么一折腾,全县干部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给他搞什么推广?再说减负又不是光你一个人的事,这些问题就留给刘老板和曹老板他们头疼去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顺水推舟
第二百四十章 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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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农业税照常征收外,他通过电视和未经组织允许私自发行的《农民减负指南》规定,严禁各乡镇平摊或分摊农业特产税和屠宰税。各类统筹不得超出去年虎林县农民人均收入的12,也就是151。4元。如累计统筹超出152元,被征收农民可依法拒付。”
春节期间,常委多半休假。听完曹维新汇报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刘东川,立即召开了农历新年后的第一次书记办公会。
刘东川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分管党群和意识形态的王副书记,一根接一个的抽着香烟。杜副书记则在小本子上不停的记录着,生怕有一丁点的遗漏。任然的反应比较怪异,竟然把手机当成了计算机,不停得计算着什么。
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应,曹维新干咳了两声,看着手中的报告,接着介绍道:“按照他的计算,今年虎林农民人平均税费将控制在225元的水平。这就意味着除了农业税之外,血防集资、螺山泵站集资、以资代劳费、水电费、共同生产费、畜禽防疫费、农业综合开发配套费等统筹将无法征收。
另外,他还明令取消了教育口的:技术装务费、教委课外作业、暑假作业、寒假作业、小学自然教育、中学生天地、小学生天地、教育统筹费、捐资款、教师培训费、办公费、报刊资料费、教学奖、人身保险费、体检费、防疫费、绿化费等十九项收费。
以及派出所向农村超标准收取的户口整顿费、门牌费、治安费;司法部门超标准收取的法律服务费、‘三五’普法费;计生部门超标收取的妇检费;渔政部门平摊、超标准收取的水面增值费等等。同时,对计划外生育罚款、妇检费、办证费等也有明文规定。”
基层乱收费、乱摊派从省委空降下来的王副书记早有耳闻,但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多巧立名目的税种和费种,曹维新刚刚说完,边掐灭香烟,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忍不住地说道:“这么多税费,看来县乡两级政府就忙着催款收税了。”
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微微的点了下头,倍感无奈地说道:“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也差不离。凭良心讲,他们现在就管征款收税、计划生育和社会稳定三件事。可就这三件事,他们还管不好。”
杜书记放下纸笔,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凝重地说道:“80年代,一个乡的行政干部不到十五人,财政税务也就三四人,没有工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