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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姑婆道:“你管老身去哪里?”
无为道长俨然凝立,凝重地道:“贫道未能奉劝老施主重回山林,修真养性,现在也别无他图,只想在老施主掌下讨教两招绝学。”
狼姑婆双目绿光暴射,注视着无为道长,尖笑道:“你要和我老婆子动手。”
无为道长道:“不错,贫道不自量力,想请老施主赐教一二。”
狼姑婆尖笑道:“好,老婆子那就献丑了!”
喝声出口,突然跨前一步,双手屈肘,五指如钩,当胸作势。
她才跨出一步,刹时之间,一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头凶狼,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双目绿光暴射,直欲择人而噬!
无为道长双目两道炯炯神光,注视着狼姑婆,他虽是一派宗主,但对这位昔年凶名久著的魔头,却也不敢丝毫大意。
暗中提聚真气,凝神戒备,只觉她爪势虽未发出,但已有一股浓重的杀气,逼人而来!
心中亦不禁暗自惊骇,忖道:“这魔头二十年不出,果然练成了一身奇特邪功,实是不可轻视。”
狼姑婆双爪缓缓朝前抓动,尖厉地道:“道长接招!”
身形倏然扑起,右爪随着朝前抓出。
这一扑一抓,当真极像狼窜,身形一扑即起,一动即至,快逾飘风,爪势乍发,腥风逼人!
无为道长知道对方这一爪,除了爪势锐利之外,可能还挟有强烈狼毒,一被爪中,纵然不至受伤,亦将为狼毒所乘。
因此一上场就运起真气,护住全身要穴,同时右掌一挥,运起了武当派以柔克刚的,“太极掌”,朝前迎去。
狼姑婆爪随人发,刚刚逼近无为道长身前,无为道长凝步如桩,掌施悠然,正好迎击挥来!
一股柔和轻风,和挟着腥风的五指尖锐爪风,在空中乍然一接。
无为道长身子不觉微微向后一仰。
狼姑婆飞扑过去的势道,亦为之一滞。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狼姑婆身形一滞之际,忽然身形一偏,已从无为道长左侧窜出。
口中发出狼嗥般一声厉笑,左手化爪,在她倏然回顾之际,闪身朝无为道长腰间抓到。这“天狼爪”完全人化狼形!
狼行之时,必是时常回头后顾,她这回顾发爪,正是天狼门独门“天狼爪”的特异之处。
无为道长不防狼姑婆有此一着,出手招式,迥异各派武学,心头不觉大吃一惊,急忙旋身发掌,向外推出。
这一次两人手掌一抓一摧,很快接实,狼姑婆只觉自己五指如同抓在一团棉花之上,毫无着力之处。
无为道长掌缘接触到狼姑婆手爪,也如同碰到寒冰之上,着手欲麻,心头同样大感骇异。
两人身形乍然一分,狼姑婆已经窜出去的人,突然回身欺进,双爪箕张,当胸抓到。
这一式直欺中宫,来去如电,比起方才两爪,不知快了多少倍。
无为道长一派掌教,内功修为,已臻上乘,但名门正派中人,武功招式,也正大光明,从无如此谲诡多变。
狼姑婆这一招,虽是直欺中宫,但来得实在太快了,无为道长几乎一无准备。
(他对敌之时,早已功运全身,岂会“一无准备”?这是说他在第二招上,双方堪堪闪身而过,没防到狼姑婆回身欺来,会有这般快法,他在心理上,来不及有防范。)
此时骤睹狼姑婆双爪抓到,来势如电,一时无暇多想,双手在胸前划了个圆圈,朝前架出。
这一下四臂相交,两人都用了全身功力,无为道长但觉身躯一震,脚下拿不住桩,向后退了三步。
狼姑婆也被无为道长“太极掌”发出来的一股绵绵不绝的柔劲,震得倒飞出去三四尺远。
无为道长后退三步之后,立即双目微阖,不言不动。
无量道长看得大惊,急忙一下掠到师兄身边,低低问道:“大师兄,你如何了?”
无为道长略一调息,便自睁开眼来,微笑道:“还好,没有什么!”
第二十一章 真假之争
狼姑婆可没有理他,一脚跨上软轿,尖声道:“走!”
黄凤娟急忙走在前面,说道:“晚辈带路。”
两个大脚婆子抬起软轿就走。
任驼子、小诸葛,和总管冯友三一齐躬身道:“属下恭送副总护法。”
无量子道:“大师兄怎么任由她离去了?”
无为道长只是轻嗯了一声道:“咱们也该走了。”
说着大袖展动,当先往外行去。
无量子没敢多说,紧随大师兄身后,四名蓝袍道人,各自抱起一个同门师兄弟的尸体,相继离去。
小诸葛望着他们一行人远去,望望任驼子,说道:“任山主,咱们……”
任驼子忽然呵呵一笑道:“无为子和副总护法连拼三招,只怕伤得不轻呢!”
小诸葛愕然道:“无为道长负了伤?那么咱们该把他们几个留下才是。”
任驼子微微一笑道:“无为子功力深厚,纵然负伤,也未必能把他留下,纵能把他留下,也会惹下极大的麻烦,还是让他自己知难而退的好。”
小诸葛躬身道:“任山主说得极是,只不知副总护法……”
任驼子不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副总护法功臻化境,她没有吩咐,咱们不便随便跟去,还是在这里恭候的好。”
小诸葛点头道:“任山主所言极是。”
这时屠青庭也已活动了一下手臂,从地上站起,张目问道:“总镖头,武当道士呢?”
小诸葛道:“屠副山主果然醒过来了,任山主,咱们且到屋中恭候副总座去。
说罢,领着任驼子、屠青庭往小园中行去。
却说君箫原是为了救一品刀祁长泰来的,但看到黄凤娟奉师命前来下书,接着替狼姑婆带路,领着黑色软轿出园而去。
心中暗暗计较,黄凤娟的师父狼姑婆下书邀约厉九娘假扮的狼姑婆,必然为了断二十年一段公案。
此事当然比一品刀祁长泰重要多了,自己还是跟他们下去瞧瞧,如能趁机把厉九娘除去,那就更好了。
心念转动,悄悄跟着软轿之后,尾随下去。
黑色软轿,是由黄凤娟走在前面领路,不过片刻工夫,已经出了南城。
夜色之下,但见前面塔影高耸,四周山影空蒙,树影迷离,一片昏暗,只有佛头塔巍然矗立。
塔前一片草坪,左首已经存放着一顶黑色软轿,这顶软轿,和狼姑婆坐来的一顶,大小形式,几乎完全一样,软轿前面,也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衣褂的大脚婆子。
黄凤娟领着狼姑婆乘坐的软轿,来到佛头塔前面,然后回身道:“回副总护法,已经到啦。”
轿中的狼姑婆“唔”了一声,尖声道:“停。”
两个抬轿的大脚婆就在佛头塔右首停下轿来,轿帘掀处,狼姑婆跨下轿来,碧绿目光,朝左手迅疾一张,问道:“你师父呢?”
黄凤娟躬身道:“家师就在前面小山岗上,恭候大驾。”
狼姑婆一挥手道:“带路。”
黄凤娟答应一声,走在前面引路。
君箫远远跟踪,自然不敢逼得太近。
就在跟到佛头塔附近,堪堪隐住身形,瞥见自己来路上,正有两条人影,飞掠而来!
定目看去,这两人竟是武当掌教无为道长,和他师弟无量道长。
一时不觉一怔,忖道:“他们也来了。
就在此时,只见左首一片松林间,忽然人影一闪,走出一个秀发披肩的青衣少女,朝无为道长躬身一礼,说道:“来的可是武当掌门道长吗?”
君箫暗道:“是常凤君!”
无为道长颔首道:“不错,贫道正是无为。”
常风君道:“道长请随晚辈来。”
说完,转身走在前面引路。
君箫心中忖道:“看情形,狼姑婆在这里既约了厉九娘,又约武当掌教无为道长,其中只怕大有文章!”
狼姑婆随着黄凤娟登上小山岗,这是一片十来丈见方的山顶,北首连接着一座较高的山峰,左右都有蔽天浓林。
这时小山岗上,静静的站着一身玄衣,一头白发的老妪,背身而立。
黄凤娟登上山岗,就朝那玄衣老妪躬身一礼,说道:“启禀师尊,七星会副总护法驾到。”
那玄衣老妪并没转过身来,只是冷静地道:“好!你退下去。”
黄凤娟躬身应“是”,迅快地往后退去。
玄衣老妪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下和后来的狼姑婆面对面而立,她鸠面、狼牙,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望着后来的狼姑婆。
这一对面,两个人一身黑衣,无论面貌、身材,以及碧绿的目光,狞厉的神情,莫不一模一样,真像是一对孪生的老太婆。
狼姑婆只有一个,当然不会有孪生姐妹,那么这两人当中,当然是一真一假无疑。
先在山顶的狼姑婆,是黄凤娟,常凤君的师父,自然是真狼姑婆。
后来的狼姑婆,是七星会副总护法,乃是八手罗刹厉九娘所乔装,自然是假的了。
(这一点,其实不用作者交代,读者也早就看出来了,但交代一声,总比不交代好,俾使读者较为清楚。)
八手罗刹心里明白,狼姑婆一身武功,非同小可。
即以二十年前来说,五大门派调集了数十名高手,围剿她一个人,不但没有把她困住,还死伤了三分之一的人。像少林慧性大师,武当三子中的无尘道长,都是在这一役中重伤致死的。
二十年后,她修复玄功,重出江湖,武功自然更精进了。
厉九娘在二十年之前,自然绝非狼姑婆的对手,但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并不在乎狼姑婆了。
因为她在黄山石窟之中,得到了老狼神遗留在石室中的“天狼心法”,这是百年前手创天狼门的祖师最后参悟玄功,身未脱困,留在石上的武学奥秘,远非天狼谷留传下来的武功所可比拟。
厉九娘就因已经练成“天狼心法”,重出江湖之日,原可自己扬名立万,何用去假冒狼姑婆之名呢?
这是因为:一来她厉九娘出身九幽门,在江湖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派,专靠磷火,毒焰等鬼玩意唬人,是所谓下五门者是也。
二来她如今练的是“天狼”武功,狼姑婆二十年前经五大门派的围攻,虽然走火入魔,隐匿不出。但在黑道中,却是人人钦敬,变成了首屈一指的第一号人物,她正好利用现成的“狼姑婆”名号,藉以自抬身价。
老实说,凭她八手罗刹厉九娘,如果不用“狼姑婆”的名号,还登不上七星会副总护法的宝座呢!
闲言表过,却说狼姑婆(真)缓缓转过身来,朝假冒自己的八手罗刹厉九娘打量了一阵,忽然发出一阵冷冷尖笑,说道:“你就是九幽门的厉九娘吧?”
厉九娘同样一阵桀桀怪笑道:“看来你倒是有些眼光。”
狼姑婆道:“老身找了你二十年,今晚总算把你请到了。”
厉九娘目中绿光闪烁,阴笑道:“你找我可是想分个高下,还是要分个真假?”
她有恃无恐,语气显然极硬。
狼姑婆尖笑道:“高下固然要分,真假也不容混淆,但老身请你来此,最主要还是有几个疑问,要向你请教。”
厉九娘道:“你要问的,老婆子是否一定会回答你呢?”
狼姑婆缓缓说道:“我想你应该会说的,除非面对老身心存恐惧,不敢实说。”
“呷、呷、呷、呷!”
厉九娘仰首一阵尖笑,凄厉刺耳,声若枭啼,笑声一落,才尖冷地道:“老婆子要是怕你,今晚也不到此地来了。”
“不错!”
狼姑婆点头道:“你的来意,老身自然知道,只要除去真的,假的就永远变成真的了。”
“你知道就好。”
厉九娘尖声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