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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把红袍老者看得脸色大变,当然,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了,口中大喝一声,右腕一振,衣袖随着褪下。
露出一只腥红刺目的手掌,正待朝君箫迎面击来,掌势未发,已有一股逼人而来的炙热感觉!君箫心中暗暗叫了声:“火灵掌,莫非他就是火德星君?”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呷呷尖笑,响起狼姑婆的声音说道:“火老儿还不快收起你的掌势,对一个后生晚辈,属下之人,也发起你的火威来了!”
随着话声,狼姑婆已在精舍门口现身。
君箫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呵呵一笑,果然收起掌势,尖声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老夫只是吓吓他而已。”
狼姑婆回头朝君箫叱道:“云惊天,还不快去向火副总护法赔罪?”
君箫昂然道:“启禀副总座,属下并没有错,方才属下并不认识火副总护法,问他是何人?找副总座何事?属下才能进去通报。就因属下不认得火副总护法,火副总护法就勃然大怒,向属下两次出手,属下因他是找副总座来的,故而并未还手,最后火副总护法还使出了‘火灵掌’……”
这话口气说得甚是倔强,“没有还手”者,就是表示他有还手的能力也。
狼姑婆一生就是喜欢倔强脾气的人,听了他的话,不但并没生气,反而呷呷尖笑道:“火老儿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的人,人可不坏,你既然不认识他,不知不罪,你且退下。”
君箫躬身应“是”,正待退下。
火德星君一双金光熠熠的眼睛,投射到君箫面上,尖喝道:“小子,且慢。”
君箫站停下来,欠身道:“火副总护法还有什么见教?”
火德星君道:“老夫问你,你既不认识老夫,怎知老夫使的是‘火灵掌’?”
君箫道:“在下曾听家师说过南方神火门的‘火灵掌’,掌势未发,就有逼人炙热之气,故而知道。”
火德星君勃然道:“尊师能说得出‘火灵掌’来历,想必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之士了。”
君箫道:“家师只是天山脚下的牧羊老人,一生从未在江湖走动。”
狼姑婆怕火德星君听了不快,接口道:“火老儿,你老远赶来,大概是会主有什么重要指示,要你来支援老婆子的吧?”
火德星君摸摸连腮苍须,笑道:“老夫此来,只是为了了断一件私事。”
狼姑婆道:“此事莫非和老婆子有关?”
火德星君呵呵笑道:“狼姑婆果然料事如神,老夫从南昌一路赶来,直到此地,才算给老夫追上。”
狼姑婆攒攒眉道:“有这么严重么?”
火德星君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老夫只是要找一个人。”
狼姑婆问道:“什么人,值得你星君一路追踪下来?”
火德星君面有怒色,说道:“铁伞天王百里雨。”
狼姑婆道:“你和百里雨有什么过节?”
火德星君怒声道:“杀徒之恨。”
“哦!”
狼姑婆微点头道:“为了查山主之事。”
查山主者,就是七星会狮子山狮子宫宫主火鹰查天禄是也。(查天禄被百里雨一柄着了火的铁伞,当头盖下,因而丧生,事详前文)
火德星君嘿然道:“不错。”
狼姑婆道:“你打算如何替查山主报仇?”
火德星君道:“老夫要把他活活烧死,化骨扬灰,方雪我心头之怒。”
狼姑婆没有作声。
火德星君金光熠熠的双目,注视着狼姑婆,说道:“老夫听说百里雨已被狼副总护法擒住。”
狼姑婆点头道:“有这么一回事。”
火德星君拱拱手道:“老夫有一要求,还望狼副总护法赐助。”
狼姑婆故作不解,问道:“什么事?”
火德星君道:“把百里雨交给老夫。”
狼姑婆道:“不行。”
火德星君脸色微变,说道:“狼副总护法那是不肯买老夫的面子了?”
狼姑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怎会不买你火老儿的帐。实是老婆子尚有用百里雨之处。”
火德星君道:“老夫非杀百里雨不可。”
狼姑婆道:“那是你火老儿的事。”
火德星君面有怒容,嘿然道:“但百里雨人在你这里。”
狼姑婆道:“不错,人在老婆子这里。”
火德星君目中金芒飞闪,沉声道:“你要庇护他?”
狼姑婆道:“老婆子已经告诉过你,我尚有用他之处。”
火德星君道:“老夫杀了百里雨,你有什么事,老夫愿意尽力相助。”
狼姑婆道:“谢谢你的好意,老婆子不敢烦劳你火老儿。”
火德星君怫然道:“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狼姑婆道:“火老儿,你总知道老婆子此行的任务吧?你是副总护法,最好别坏了我的计划。”
火德星君一腔怒火,大有忍无可忍之慨,但他还是忍耐着道:“老夫为徒报仇,听来虽是私事,但查天禄身为本会狮子宫宫主,他被百里雨所杀,也是公事了,你包庇一个杀害本会宫主的凶手,于理也说不过去。”
狼姑婆道:“老婆子只知完成此行任务,将在外,连君命都可以有所不受,就算他杀害本会宫主有罪,也要等回山之后再说。目前他能为老婆子所用,就是老婆子的手下,老婆子岂能让人在此时此地,杀我得力部下?”
火德星君勃然变色道:“狼姑婆,你欺人太甚了!”
狼姑婆也脸色一沉,哼道:“火老儿,是你找上老婆子来的,你此来只能说是向老婆子请求,怎么?老婆子非答应不可?不答应,就是欺人太甚?”
她不待火德星君开口,接着道:“火老儿,老婆子平日就听说你自视甚高,但老婆子自视也不低,你说老婆子欺人太甚,难道你不欺人太甚么?”
火德星君愤怒已极,尖笑道:“好,狼姑婆,咱们走着瞧。”
狼姑婆呷呷笑道:“火老儿,你这话又不对了,老婆子尊重你是本会副总护法,你这句走着瞧,是什么意思?走着如何瞧法?你火老儿又能让老婆子瞧些什么?嘿嘿,几十年来,老婆子怕过谁来了?”
两人越说越僵之际,只听一声佛号,传了过来!
“阿弥陀佛。”
白眉禅师双手合十当胸,急步走入,含笑道:“老僧听说火老施主贲临,急忙赶来,已是有失远迎,还望火老施主恕罪才好。”
火德星君脸色极为难看,勉强拱拱手,笑道:“禅师好说,咱们都是老弟兄了,还客气什么?”
白眉禅师目光一瞥,依然合掌笑道:“二位副总护法全都赶到了,莫非真要把武当山夷为平地不成。”
火德星君嘿然道:“老夫此来,只是办私事来的,与武当之行无关,告辞。”
拱拱手,举步往外就走。
白眉禅师咦道:“火老施主怎么急着要走了,既然到了寒刹,多少也该盘桓一二日再走。”
火德星君连头也不回,口中说道:“老夫他日经过宝刹,再来打扰了。”
白眉禅师两道下垂的白眉微微一拢,说道:“火老儿还是昔年的火爆脾气。”
石径坦夷,曲折而上,这是武当山登山五十里,从迎恩宫到遇真宫的一条山径,此时正有一顶竹轿,由两个灰衣道士抬着,往山上奔行而去。
竹轿上躺卧着一个人,似是病得极重,他身上覆盖着一条薄被,把头脸都蒙了起来。
薄被外面,还缚着两道不太紧的麻绳,那是怕重病的人,在奔行之时从竹轿上翻出来。两个抬轿的道士,脚下甚是矫捷,抬着竹轿,奔行如飞,十几里山路,不过盏茶工天,便已赶到遇真宫。
宫前早巳鹄立着一个灰衣道士,看到竹轿奔近,立时迎了上去,问道:“五师兄,七师叔如何了?”
前面一个抬竹轿的道士并没答他所问,反问道:“三师叔还在这里么?”
迎上去的灰衣道士道:“三师叔赶到龙泉观去了,这里由六叔主持,不过三师叔临去时曾交代小弟,要耳师兄把七师叔立时送上龙泉观去。”
抬竹轿的五师兄点点头道:“好。”
一面回头朝轿后道士说:“九师弟,咱们快走。”
竹轿丝毫未停,由遇真宫沿着山径上去,二十里路,也算不了什么,过了太子坡,龙泉观业已在望。
竹轿很快就到达龙泉观,观前一片石坪上,站着两个一身灰袍佩剑的道人。
这时站在左边的一个迅快地朝抬轿道士挥挥手道:“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快抬进去。”
两个抬轿道士没有说话,脚下丝毫没停,就抬着竹轿进入观中。
但见大天井中,左右各有十几个灰袍佩剑道人,各按五行方位站立,虽然肃静无声,但一看就知殿前已布下了两座“五行剑阵”。
两人把竹轿抬上大殿,缓缓放下。
殿后适时走出两个青袍道人来,前面一个头簪檀木道髻,黑须飘胸的,正是武当三子中的老三无量子,另外一个是身材高大,胸前一把长髯,已见花白的道人。
两个抬轿的道士慌忙躬下身去,说道:“弟子叩见三师叔、四师叔。”
原来花白长髯的道人,正是龙泉观观主耕云子。
他年纪比无量子要大得多,如何反会是四师叔呢?
那是因为武当三子,原是上代掌门人的嫡传弟子,其余同辈师兄弟,则是上代掌门人的同门师兄所传的门人,虽是和武当三子同辈,但不是嫡传,有几个已分掌全山其他道观,这位耕云子主持的是龙泉观。
闲言表过,却说无量子一摆手道:“你们不用多礼,七师叔伤势如何?”
两名抬轿道士恭声应“是”,立刻解开缚在薄被外的麻绳,由前面一个答道:“回禀三师叔,七师叔在迎恩宫,已由五师叔给他上了药,伤势虽重,目前并无大碍了。”
他随着话声,轻轻揭起蒙在头脸上的薄被,躺卧在竹轿上的,是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汉子,一身庄稼人打扮,脸色甚是苍白。躺在竹轿上,由人抬着奔行山路,多少总是有些颠簸,这对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说,自然会感到喘息不安,这时忍不住轻轻地呻吟了声。
无量子和耕云子一齐走到竹轿边上。
无量子道:“七师弟,这趟辛苦你了,伤势还好吧?”
躺在竹轿上的庄稼汉子微微昂起头来,轻喘着叫道:“三师兄,四师兄。”
无量子道:“你快躺着说话就好。”
庄稼汉子依言躺下,说道:“小弟只是硬接了慧根贼秃一掌,伤势还好,总算没有把掌门人的任务办砸。”
耕云子道:“慧根是白眉老妖的得意门人,他使的一定是‘大摔碑手’,若非师弟自幼练的是‘铁甲功’,内功最好,也无法结结实实的挨他一掌了。”
原来这庄稼汉于是武当旁支中的老七,自幼练成“铁甲功”,不惧拳掌内力。
他正是白眉禅师口中说的送信之人,被慧根一掌击中后心,以“龟息大法”装死,从清凉寺逃回来的。
无量子问道:“你见到白眉老妖了,他们相信了,没起疑吧?”
耕云子道:“见到了,以小弟看,大概不会起疑,如对小弟起了疑心,慧根就不会杀人灭口,一掌取小弟的命了。”
无量子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
话声未落,只见一名灰衣弟子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观主,外面有一个自称磨刀老人的人,声称要见掌门人。”
耕云子蓦然一怔,说道:“前山山径,都在本门弟子严密戒备监视之中,此人如何上山来的?”
无量子冷笑道:“看来他是暗中跟着竹轿来的了。”
一面朝两名抬轿道土吩咐道:“你们快把七师叔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