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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钱神路五爷退入石门,突觉眼前一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山腹石室,当然暗无天光,路五爷身边既无火种,一时不禁大感为难,里面这等黝黑,自己如何进去?
正在趑趄之际,忽觉眼前微有光亮,原来八手罗刹已经逼近石门,她绿阴阴的鬼火,从门口射入一点馀光,(门口有石屏挡住)映在自己手中的短剑之上,立即反射出一道清光。
一柄好的宝剑。只要有一丝光亮的映照,就会发出它熠人的光芒。
一个练武的人,内功到了某一境界,就可目能夜视;但夜视仍要凭藉一些光亮,譬如没有月亮,只有些微闪动的星光,别人看不清楚,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但假如没有一丝天光的地方,纵然内功精纯,也自然会一样看不到东西。
路五爷看到剑上发出了光芒,心头不禁大喜,以他的功力,有这道剑光,已经足够看清四周十丈以内的物事了,于是他毫不考虑的就举步往里行去。
他看到了一座广大的敞厅,中间放着一只一人高的古铜香炉,静悄悄的不闻半点人声,也见不到一丝人影!
路五爷停下了脚步,心中暗暗的道:“李姑娘呢?她会到那里去了呢?”
他目光缓缓扫过敞厅,中间是一方光可鉴人的石壁,并无门户,(丹室石门在李如云进入之时,反了过来,那幅“石屋全图”,转到里面,外面就变成和石壁浑然一体的云母石壁,看不到门户的痕迹)左右两边壁间,各有一道石门,像是两间厢房,但两房石门,都紧紧关闭着,左厢上,还锁了一把大铜锁。
除了这座广大的敞厅,左右各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尽头处各有一扇石门,也紧紧闭着。
路五爷高声叫道:“李姑娘,你在那里?”
空洞的敞厅,把声音变得极为洪大震耳;但却没有李如云的回音。
路五爷又叫了两声,依然没有听见人答应,不由的攒了下眉,心想:“自己虽无觊觎藏真之意,但她应该在厅上等自己才对。”
心中想着,举步走近古铜香炉,伸手缓缓揭起炉盖,里面约有半炉色白檀香灰烬,别无他物。
“仙缘咫尺求羊角,记取炉中七返丹”。
路五爷口中低低吟着天都老人自题黄山石屋的最后两句,自言自语的道:“难道说七返丹会是骗人的……”
“呷、呷、呷、呷!”
一阵夜枭般的尖笑,裹着一条人影像鬼魅般飞闪而入!
敞厅上绿光陡盛,八手罗刹一手擎着鬼火般的火筒,惨绿双目迅快朝敞厅上掠过尖笑道:“路五爷你三年前肯替老婆子带路,也就不用多受这三年的委屈了。”
路五爷手中短剑一指,沉喝道:“厉九娘,你既然进来了,路某希望你不要触怒于我。”
司老怪接口道:“不错,厉九娘,你最好安份一些,老夫和路兄,都不想在这里和你动手。”
入手罗刹听了一呆,望望两人,点头道:“原来你和路五联成一气之来对付老婆子,这就是了,三一三十三,自然没有二一添作五的好。”
司老怪沉喝道:“厉九娘,你以为老夫觊觎黄山藏真来的?”
八手罗刹道:“不错,你是找我老婆子算旧账来的,但也不用夹在这个忙头里,难道你司老怪还是好人?”
司老怪道:“老夫只想看看天都老人发现的黄山石屋,究竟如何?他如在石屋中,遗留了武功秘笈,老夫也只想瞧瞧他的武功,是否真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神奇?老夫既无独占之心,更没有分得之意。”
八手罗刹呷呷笑道:“这不就结了,你不要,老婆子可要,不然,老婆子辛辛苦苦的忙了三年,又是为了什么?”
随着话声,已经走近古铜香炉,正待伸手去揭炉盖。
司老怪沉喝道:“厉九娘,你不准妄动。”
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八手罗刹身形一闪,避开了掌势,尖声道:“看看有什么要紧?”
探手之间,已经揭开了炉盖。
路五爷道:“司兄,让她去看好了。”
八手罗刹只看了一眼,就呷呷笑道:“原来路五爷已经看过了,难怪这么大方。”
说到这里,铺好炉盖,又道:“这座香炉,大概就是天都老人藏丹之炉了,丹药可是路五爷取走了?”
路五爷道:“路某进来之时,看是看过了,但里面并无丹药。”
八手罗刹阴笑道:“这话有谁能信?”
路五爷怒哼一声道:“你不信又当如何?”
八手罗刹回头道:“司老怪,他开过香炉,总不假吧?只要开过,就可见他先存了私心……”
司老怪今年七十有六,他对天都老人的武功秘笈,并无多大兴趣;但对天都老人在黄山石屋留下的长生不老之乐,兴趣极浓,听了八手罗刹的话,不觉看了路五爷一眼。
“住口!”
路五爷瞋目喝道:“路某只是看查一下而已,若是路某动过,取走了什么,这一炉香灰,岂会不留下痕迹?”
八手罗刹目光转动,忽然咦道:“路五,那小丫头呢?可曾进来了?”
路五爷道:“进来了,只不知她去了那里?”
八手罗刹尖哼一声道:“这小丫头心机多得很,莫要一个人捷足先得了。”
司老怪道:“咱们站在这里多说无益,先进去瞧瞧也好。”
八手罗刹道:“这里有两条走廊,咱们如何走法?”
司老怪道:“咱们自然走在一起了。”
路五爷道:“在下带路。”
说看当先朝右首走廊行去。
八手罗刹跟了上去,呷呷尖笑道:“路五,你不怕老婆子暗算你么?”
司老怪接口道:“厉九娘,你莫要忘了老夫就在你后面。”
这条甬道,并不太长,这几句话的工夫,就已走到尽头,迎面是一道紧闭着石门。
路五爷走在前面,伸手一推,石门应手而启。门内依然是一条长廊,略呈弯形,一排五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有一扇石门。
三人有入手罗刹鬼火火筒照明,一间间的推门看丢,这五间石室之中,有石灶、石床,还有药锄、刀圭之类的用具,但却寂不见人。
路五爷心中暗暗奇怪,不知李姑娘抱着她大哥,究竟走到那里去了?
三人循着弯形的走廊,由右向左,不大工夫,前面又是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
路五爷推门而出,已经回到敞厅之上。
三人鱼贯走出石门,只听厅外传来“呱”“呱”两声怪叫,那是夜枭的声音。
八手罗刹脸色微变,说道:“有人来了。”
路五爷道:“此处深藏山腹,这会是什么人来呢?”
司老怪道:“错不了,此人可能跟随咱们身后进来的,老夫方才还和他对过一掌,武功不在咱们三人之下。”
路五爷笑道:“方才在甬道上和司兄对了一掌的,乃是兄弟……”
八手罗刹突然熄去火筒,阴声道:“别说话了,来人已到门口,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呢!”
九幽门精擅地听之术,她说的话,自然可靠。
路五爷也立即把短剑隐藏肘后,身形一晃,闪了开去。
鬼火乍熄,敞厅上登时伸手不见五指,恢复了一片黑暗。
八手罗刹、司老怪两人,同样各怀戒心,在这一瞬间,迅快的移形换位,各自闪开。
就在此时,但见石门外火光闪动,跃进两个手执火把,身手矫捷的青衣汉子,他们疾快的在石屏左右垂手站定。
接着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说道:“这道石门,大概就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黄山石屋了?”
八手罗刹尖咀一咧,桀桀笑道:“老婆子是你祖宗老奶奶!”
挥手朝他迎面抓去。
她是存心向冷面鬼王挑拨,是以出手一抓,就用了九成力道,爪还未到,五道指风,尖锐得有如五支铁锥,刺空而至。
冷面鬼王孙浩身形轻旋,让过爪势,右手一掌还击出去。
八手罗刹左手一抬,迎着他手掌拍来,口中呷呷笑道:“你怎么不敢接我老婆子的一招?”
冷面鬼王虽知八手罗刹并非易与,但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看她出掌迎来,暗暗冷笑一声,右手去势忽然一缓,手掌肌肉,立时内陷,一只手掌顿时变得枯瘦乌黑,缓缓推出。
这正是他傲视武林的“阴极掌”!
他为了想一击奏功,才使出他平日绝不轻易施展的奇学,一掌出手,一团奇寒彻骨的凛烈寒气,不带丝毫风声,吹袭过来。
八手罗刹左手忽然迅快收回,右足跟着跨上一步,迎着冷面鬼王推来的一团寒气,双手当胸箕张,弓着腰背,一颗头左右摆动,吸了口气,发出嘶嘶之声,状极怪异!
冷面鬼王先前看她不退反进,心头还暗暗冷笑:“你这是作死!”
那知心念方动,八手罗刹当胸双爪,无形间,发出一片极大吸力,尤其她这一张口吸气,就像长鲸吸水一般,竟把自己“阴极掌”的阴寒之气,朝她口中吸入!
冷面鬼王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再待收掌,已是不及,推出去的“阴极掌”,已被对方牢牢吸住,欲罢不能,如果不及时收势,只怕自己苦练了二十年的“阴极真气”,非被她全数吸去不可。
他拚命的提吸真气,想把“阴极掌”收回,八手罗刹也双手箕张,如招似抓,悬空作势,一颗头,伸长脖子,只是嘶嘶的吸个不停。
“阴极掌”极寒之气,虽经冷面鬼王竭力提吸,因有了抗拒,被八手罗刹吸去之势,已然减弱,但冷面鬼王不能中途收回掌势,真气被吸的去势虽已减弱,还是无法有效制止。
这不过是转眼工夫的事,冷面鬼王一张冷漠的脸上,渐见苍白,汗落如雨,口中沉重的喘息之声,也隐隐可闻,但两人依然原式不动,凝立如故,好像正在比拚内力。
游龙李从善看出情形有异,口中哈哈一笑道:“孙兄赶快住手,你怎的和厉前辈认起真来了!”
挥手一掌,朝两人中间拍去。
冷面鬼王就是被对方吸住了真气,欲罢不能,只要有人发掌,在中间有了冲击,他就可以借势收回掌去。
当然,这发掌之人,也必须有极高武功,才能发生冲击作用。
八手罗刹呷呷尖笑道:“老婆子看在李大庄主的面上,就放了你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冷面鬼王孙浩趁势收掌,但二十年苦练的“阴极真气”,至少也被八手罗刹吸去了十分之三,缓缓纳了口气,目含怨毒,阴沉的道:“孙某会记着的。”
李从善回身向外喝道:“李福,放它进来。”
喝声方落,只听石门外有人应了声“是”,一名青衣汉子手中牵看一条生相狞恶的獒犬走了进来。
那獒犬纵被铁链链着项颈,但一路低头嗅着地面,看去似是久经训练,专为寻人之用。
青衣汉子牵着它,正待向大庄主请示,李从善朝他抬了抬手。
青衣汉子手上拉着的铁链一松,獒犬得了暗示,立即四足挣动,一路朝厅上嗅了过去。
路五爷正因不知李如云的去处,此时眼看李从善要庄丁带着獒犬进来搜索,自然不会出声阻拦。
但就在此时,只听厅外突然响起了“砰”然一声巨震,敞厅四壁,都被这一声巨震,连地震动,门口更是尘土飞扬,一时看不清发生了何事?
陡听一声洪大的犬吠之声,跟着响起。
这一声巨震,和犬吠之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不禁使人会顿生遭遇重大变故的感觉!
厅上众人不由的齐齐一惊,李从善急急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青衣汉子迅快出去查看,紧接着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奔了进来,躬身道:“回大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