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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箫但觉他宛如手挥七弦,一瞬之间,扑扑扑,接连七缕指风,击中自己右侧“巨骨穴”以下,前胸“将台”、“期门”、“章门”,及身后“凤尾”、“精促”、“笑腰”七处大穴,心头蓦然一惊,急急往后疾退。
人影倏分,水中柱俊目放光,突然仰首长笑,笑声中,左腕向上一振,大袖沿着手腕滑下,但见手腕上套着七只金光灿然的金圈,此时随着他手腕一振之势,七只金圈,一齐脱手飞出,直向君箫劈面电射而至。
李如流听到大师兄的一声长笑,那还怠慢,身形倏地横移八尺,右手一撩长衫,腰间登时露出一条五寸宽的皮带,皮带上插着一排七口蓝芒闪烁的柳叶飞刀,刀长不过五寸,显然淬过剧毒。
李如流随手把那七口柳叶飞刀一起取下,配合大师兄的金圈,一声不作,右腕一扬,七口飞刀,同时朝君箫身后飞射而去。
君箫急速后退,是因自己被对方七缕指风,一睹击中了右道半边身上七处大穴,其实他真要被水中柱击中穴道,此刻早已动弹不得,那里还有他后退的机会?
他疾退数步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没被指风击中,心中反而一愣,暗暗忖道:“他指风明明击中我七处穴道,怎会毫无所觉?莫非这几日在丹室中,和李如云抵掌运功,连护身真气,都精到无意却敌之境!”
心头正在惊喜交集之际,瞥见水中柱左腕一振,七只金圈盘旋如飞,电射而来!
就在此时,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喝道:“当心身后飞刀。”
君箫闻声警觉,身形一侧,果见七口蓝汪汪的飞刀,排成北斗七星,朝身后袭来,这分明是李如流配合他师兄行动,出手暗袭。
前有金圈,后有飞刀,两人使的均是七绝魔剑的特殊手法,出手所取都是七处要害部位,前后突击,互相使命,要想躲闪,实非易事,君箫这一侧身之际,急中生智,右手铜箫疾抡,箫头一下套住第一只金圈,因势利导,随着金圈的动作,轻轻往后一送,朝李如流第一口飞刀上砸去。
箫头连连挥动,七枚金圈顺势飞出,一齐砸上了飞刀!
他使的这一手,当时只不过仗着功力精进,目力敏锐,急中生智的七巧打手法,但经过他这下破去了两人的暗器,就变成了他独创的手法“移花接木”,这是后话。
三方出手,全都快逾掣电,七枚金圈经君箫铜箫拨送,去势更见神速,但听一阵连珠身“叮”“叮”轻震,金圈砸中了七口飞刀,一齐电飞出去一丈以外,落到山石之上!
七枚金圈在落到地上之时,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嗤嗤之声,每一枚金圈,像喷泉一般,喷洒出一片绿色雾水,洒在岩石上,连石上都腐蚀了一大片。
原来水中柱这七枚金圈,经巧匠特制,圈中满藏毒水,打出之时,对不知内情,只要用兵刃一格,触动机簧,毒水即自动喷出,激射甚远,只要被喷上几点,衣服腐蚀,沾上皮肉,立即溃烂,不出顿饭工夫,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当真歹毒绝伦!
这时若无李如流在他身后放出飞刀,君箫必然会用铜箫去劈金圈,那么势必非伤在喷洒的毒水之下不可。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不过眨眼工夫之事,君箫目光一注,看到山石被毒水腐蚀了一大片,心头不禁大怒,剑眉陡扬,指着水中柱怒喝道:“姓陆的,天某本只希望你知难而退,你居然使出这种歹毒暗器,今天饶你不得!”
他这伸手指着水中柱发言,原是无心施展“紫府九转神功”,但因心头这一气愤,鼓动真气,话声未落,一缕劲急内功,“嗤”的一声,从中指指端射出。
水中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七缕指风,明明击中君箫七处大穴,君箫居然若无其事,自己打出去的七只金圈,又被对方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一齐砸上师弟的飞刀,他仍然丝毫无损,正感凛骇之际,君箫一缕劲风,已经射到。
须知“紫府九转神功”发出来的内劲,劲力之强,速度之快,岂是一般指风所能比拟。
水中柱武功原也了得,听风辨位,只当是君箫发出的指风,正待侧身闪避,但他那知“紫府九转神功”的厉害,风声入耳,但觉右肩如中铁锥,口中大叫一声,一个仰面跌了下去。
君箫心头气愤已极,俊目合煞,一下落到李如流的身前,沉哼一声道:“李如流,你……”
随着话声,正待发指!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又响起那人“传音入密”的话声,急急说道:“家兄只此一子,还望君公子手下留情。”
君箫听得不由一怔,原来传音说话的竟是卧虎李从义!
在风云山庄之中,李从义也曾暗中协助过自己,而且自己这条命,是李如云救的,李如流毕竟是李如云的哥哥。
这一想,本要凌空点出的一指,也就迟疑了一下。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李如流眼看七柄淬毒飞刀就被君箫破去,大师兄似乎还负了伤,他仗剑当胸,防范着君箫突袭,迅快掠到大师兄身边,急急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水中柱右肩肩骨被君箫“紫府九转神功”击碎,痛得他俊脸通红,汗出如雨,但他乃是心高气傲的人,岂肯示弱,一手掩着右肩,身子在地上一弹而起,说道:“没什么,咱们走。”
说完,目含怨毒,看了君箫一眼,冷然切齿道:“姓君的,咱们这笔帐,水某总有讨回来的一天,再见。”
转身往山下疾奔而去。
君箫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记“紫府九转神功”,击碎了水中柱的肩骨,闻言微笑道:“很好,天某随时候教。”
李如流一声不作,紧随着他师兄身后奔去。
晨曦已经照在小山上,山林间雾气已收。
君箫忽然间从心底升起了寂寞之感!
李如云和他在丹室中度过了三天三晚,心灵相通,声息相关,这是多么纯洁可贵的情爱,如今景物依旧,人去山空,像晨雾般消失,像春梦了无痕,叫他如何不想她?
君箫对景怀人,正在怔怔出神之际,突听身后不远,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心头不由蓦然一惊,急忙转过身去。
只见一颗大树后面,缓步走出一个相貌清瘦的颀长人影,那不是卧虎李从义还是谁来?
君箫急急一抱拳道:“前辈。”
李从义颔首笑道:“君公子一别数日,武功似乎又精进了,可喜可贺。”
李从义道:“家兄身在江湖,又提任了七星会狮子宫职务,对君公子有冒犯之处,老朽内心至感不安。”
君箫觉得这位风云庄的二庄主,不但为人正直,而且大有隐逸之风,使人觉得和蔼可亲,一面恭敬地道:“事情已经过去,前辈也毋须挂齿了。”
李从义看他一眼,口中忽然轻喟一声,欲言又止,终于说道:“事情只怕并未过去……”
君箫剑眉轩动,愤然道:“在下真弄不懂,在下自问与七星会无怨无仇,他们何以要一再纠缠不休?”
李从义道:“老朽并非七星会的人,但听家兄的口气,七星会听信传言,把君公子当作终南焚君的高足,颇有拉拢延揽之意……”
君箫道:“在下早已一再声明,另有要事在身。”
李从义微微攒攒了眉说道:“方才老朽来迟一步,未及出声阻止,君公子一记指力,击碎水中柱肩骨,只怕会惹上麻烦。”
君箫听得一怔道:“在下击碎了水中柱的肩骨?”
李从义深感意外,奇道:“怎么?君公子还不知道么?”
君箫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李从义暗暗奇怪,眼前这位年轻高手,难道会连自己出手轻重都不知道?他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看来他虽然身怀绝技,却是毫无对敌经验,伤了敌人,自己还不知道。”
君箫续道:“前辈大概也看到了,水中柱使用歹责暗器,在下一时忍无可忍。”
李从义微微摇头道:“君公子可知水中柱的来历么?”
君箫道:“在下不知道。”
李从义道:“水中柱是七星会主夫人水紫香的弟弟。”
君箫冷笑道:“他仗着姐姐的势力,可以横行江湖?”
李从义轻轻叹息一声道:“君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紫香在江湖上已经出名难惹,但水中柱师傅,是七星会的总护法邓玄公,外号七绝魔剑,在武林中,武功高辈分尊,就是五上门派,也招惹不起他,老弟你一日之间,惹上两个最难惹的人物,今后行走江湖,务必小心。”
君箫道:“前辈关爱,在下十分感激,不过七星会会主夫人也好,七绝魔剑也好,他们总该讲理。”
李从义暗暗摇头,这年轻人生性倔强,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水紫香和七绝魔剑那会和你讲理?但这话他不好说。
消瘦脸上微微一笑,探手取出一个小小锦盒,随递了过来,说道:“老朽和君公子一见如故,无以为赠,这锦盒之中,是名闻江湖的万变儒生麻处机制的三张面具,江湖上会制作人皮面具的人,不在少数,但能戴上面上,使人看不出丝毫破绽,而且还能随着你说话的表情,纤毫不爽的,只有万变儒生麻处机一个,而且他秘技自珍,轻易不肯制作,因此江湖上把他制作的面具,视同奇珍异宝,这是老朽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他回去之后,整整化了两天时间才制成三张面具相赠,留作纪念,老朽从未轻易示人,君公子行走江湖,也许用得着它,其中一张老朽准备留给如云,这两张就请君公子收下了。”
君箫听他说得如此珍贵,而且自己行动磊落,也无须人皮面具,这就抬目道:“前辈厚赐,在下不敢拜领。”
不敢拜领者,不屑用人皮面具也。
李从义自然听得出他的口气,微微一笑道:“君公子名师高徒,光明磊落,自然用不着面具,但江湖上人心谲诡,不可不防,有这两张面具,必要时也许可以助君公子瞒过敌人耳目,去完成一件重要任务,老朽留着无用,君公子且请收下,老弟真要不屑用此,也可作为和老朽订个忘年交的纪念如何?”
君箫听他这么说了,只好伸手接过,说道:“前辈这么说了,在下拜领就是。”说罢,就把锦盒收入怀中。
李从义爽朗地笑道:“老弟这样才是英雄本色,好了,老朽还另有事去,不知老弟有什么话,要老朽传告如云么?”
君箫俊脸骤然一红,说道:“前辈见询,在下只好直说,在下多蒙李姑娘救助,始能保住性命,请前辈传告李姑娘,在下决不负她,俟在下从四川归来,自会找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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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埋恨谷
李从义一手摸着黑须,蔼然笑道:“好,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你这话老朽一定会告诉如云,你川省回来,不必再去风云山庄,老朽会叫如云找你去的。”
君箫心头一阵感激,拱拱手道:“多谢前辈成全,在下告辞了。”
李从义叮嘱道:“老弟好走,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前途珍重。”
君箫再一拱手,转身朝小山下行去。
出了山谷,就一路西行,晓行夜宿,这一路上没再遇上七星会的人,由皖入鄂,经汉阳,江陵,渡江向西,即是松滋县。
一般入川要道,都是由江陵,宜昌溯江而上,很少人由松滋往西走旱道的。
那是因为由松滋,枝江西行,乃是川,鄂,湘三省交界的山陵地带,瘴雨峦烟,行人.稀少,旅客视为畏途。
君箫在途上早已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