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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哦”了一声道:“你目前不可露了形迹,尤其这片花林,十分古怪,兄弟也只能知道附近几处门户,你不可离开此屋,更不可乱跑,如果有消息,兄弟自会和你连络,我不便在此多耽,其他一切,自是不用我嘱咐了。”
君箫心头十分狐疑,只得点点头道:“在下省得。”
那黑衣人迅速启门退了出去。
石室之中,只留下了君箫一个人,他暗暗运气一试,只觉得全身气机畅通,已无大碍,不由的长长吁了口气,坐在木榻之上,把方才那黑衣人说的每一句话,仔细地想了一遍。
显然,那黑衣人是误认自己当作同党,才会暗中相救,只不知他又是那方面的人?
这里叫做埋恨谷,主人是一位常夫人,她手下有四个善于用毒使迷的老婆子,而且还在外面劫掳了许多年轻人,练什么“四九刀阵”……
他突然间,对这个充满神秘诡异的埋恨谷,发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要弄清楚此谷主人常夫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练“四九刀阵”?
那出示银牌的黑衣人是谁?
他们的图谋又是什么?
有这许多疑问,要待逐个的去解开,他就得仍然装作受迷模样,才不致引入怀疑,想到这里,身子往后一仰,仰倒下去,缓缓阖上了眼皮。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但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及门而止,接着但听木门呀然开启,一阵细碎而轻盈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君箫自然听得出那是一个女子走路的声音,他要装作仍然受迷的模样,因此只是闭着眼睛,没去理会。
那轻盈的脚步声走进榻前,脚下就微微一停,君箫可以感觉得到,她正在打量着自己,这就故意口中发出轻微的鼾声,表示自己正在熟睡之中。
那女子口中轻嗯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已经快己时啦,怎么还不醒来?”
说到这里,脚下又跨上了一下,叫道:“喂,君爷,你该起来啦!”
声音极为娇脆,敢情还是一个少女。
君箫故作不闻,依然酣睡如故。
那女子见君箫仍然没醒,不禁顿顿脚道:“怎么叫不醒嘛?喂,君爷,快醒醒,你该起来啦!”
君箫听她这般说法,心中暗暗盘算,莫非迷失心神的人,听到叫声,也会很快的起来?
一念及此,就缓缓睁开眼睛,蹶然坐起,双目微有茫然之色,朝那女子望去。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女,面貌媚秀,这时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目,凝注着君箫,右手纤纤玉指,还在拨弄着垂到胸前的发辫。
小丫头不但生得秀丽,她那股子娇俏的模样,看去十分可人。
君箫故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脚胯下木榻。
青衣少女忽然展齿一笑,说道:“你干么老是看着我,不说话呢?”
君箫心中一动,暗道:“听她口气,好像服了‘不贰汤’的人,依然会和人说话!”
这就茫然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衣少女抿抿嘴,说道:“随便说嘛,譬如你看我进来,就该问我是什么人?我把你叫醒,就该问我有什么事?”
君箫问道:“你叫什么名?”
青衣少女道:“我叫小青。”
君箫道:“你很美。”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一个心志受迷的人,纵能和人交谈,说话也会不加思索,说得很率直。
小青被他说的粉脸骤然一红,掩不住少女的羞涩,轻啐道:“君爷这是和小婢开玩笑了。”
话声甫落,忽然幽幽地道:“服过‘不贰汤’,只是对夫人忠心不二,不但武功丝毫无损,就是一切言行,也应该和常人无异才是。”
她这几句话,说得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但听到君箫耳中,不禁猛然一怔,暗道:“她这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了,服过‘不贰汤’,心神并不迷失,莫非她已经看出自己故意装作,才有此言。”
心念转动,不觉抬目朝她看去。
四目相投,小青嫣然一笑道:“小婢是请君爷来的,你快洗把脸随我走吧!”
君箫问道:“随你到哪里去?”
小青道:“是夫人命我来请的。”
屋角木架上,果然放着一个铜面盆,和一条新的面巾,君箫混乱洗了把脸,一面问道:“夫人找我何事?”
小青道:“不知道,她也许想问问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低低地道:“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据实回答,不过有一点,君爷要特别注意。”
君箫问道:“姑娘说的是什么事?”
小青望着他抿抿嘴,笑道:“你不可自作聪明。”
君箫心中又是一动,说道:“在下为什么要自作聪明?”
小青道:“小婢是说,君爷不可在夫人面前,假装糊涂。”
君箫听得暗暗一惊,忖道:“这和她方才说的,服过‘不贰汤’的人,一切言行应该和常人无异才是,不是同一意思么?她明明是在提醒自己,不可自作聪明,以为服了‘不贰汤’,就会迷糊,那就大错特错了!”
心念一转,故意笑道:“姑娘这活,真把在下听糊涂了,一会叫在下不可自作聪明,一会又说在下假装糊涂,在下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糊涂呢?”
小青披披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这还要小婢说么?”
君箫怵然一震,问道:“莫非夫人……”
他想问:“莫非夫人已经知道了?”
但他只说道“莫非夫人”四字,就倏然住口。
小青眨眨眼睛低声道:“不用害怕,小婢不会说的。”
不会说,是说她已经知道君箫并未被“不贰汤”所迷。
君箫心中又是一动,暗想:“莫非她和那个黑衣人是一党?”
小青看他没有作声,又道:“君爷见到夫人,必须对她十分恭敬,不论夫人说什么,你都要奉命唯谨,不可有丝毫违拗。”
君箫道:“多承姑娘指点。”
小青眼珠一溜,轻笑道:“小婢看得出来,君爷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句,其实这些话,我是不该说的。”
君箫道:“所以我要谢谢姑娘。”
小青嗤地笑出声来,说道:“你这人嘴很甜,夫人面前有四位老婆婆,其中独臂婆婆是咱们这里的总管,她最喜欢有人奉承,只要嘴甜一点,就不会吃亏,快去了,别让夫人等久了,就得责怪小婢呢?”
君箫伸手取起铜箫,佩在腰间,然后又背起青布剑囊,说道:“姑娘先请。”
小青道:“夫人召见,你还要携带什么兵刃?”
君箫道:“箫是在下传家之物,剑是在下师傅所赐,家师曾一再交代在下,剑不离身,在下自然要随身携带了。”
小青道:“好吧。”
举步朝门外走去,但只走了两步,忽然回过身来,叮嘱道:“君爷可要记着,离开此屋,就不可东问西问,见到夫人,她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她没问你,你就不可开口,须知言多必失。”
君箫点点头道:“在下省得。”
小青不再说话,领着君箫,走出石屋。
原来这座石屋,就在花林之间,四周都是高大的花木,除了花林,根本看不到林外的景物。
君箫跟着小青身后,穿林而行,只觉花林中间,小径交叉,岔道极多,转采转去,甚是复杂,不知走向何处?
这些花林,排列的十分古怪,人行其中,隐隐似有一股肃杀之气,这种感觉,只能体会,无法说得出来。
君箫的师父,是玄门中人,平日也和他说些五行生尅,八卦,九宫等奇门变化,此刻走在林中,心中暗暗忖道:“莫非这片花林,暗含八卦,奇门变化不成?”
这样走了约一盏茶的时光,才绕出花树林,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花坛,种植着一本牡丹,朝阳之下,开着十数朵海碗大的牡丹花,红花绿叶,艳丽无比。
穿过草坪,来到一座高楼之前,小青回身道:“君爷请随小婢进来。”
领着君箫,走上石阶,跨进玄关,就见独臂婆婆站在门口,说道:“小青,夫人已在里面等了一会,快带他进去。”
小青躬身应是,正待举步。
独臂婆婆目光一动,沉喝道:“慢点。”
小青赶忙脚下一停,躬身道:“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独臂婆婆道:“叫他把兵刃留在这里。”
小青回身道:“君爷,总管要你把兵刃留在这里。”
说话之时,暗暗朝他递了一个眼色,那是示意君箫,不可违拗独臂婆婆的命令,她方才已经叮咛过他独臂婆婆最喜欢有人奉承她了。
君箫抬头望着独臂婆婆,忽然双手抱拳,作了个长揖,说道:“老婆婆说的话,在下本当遵命……”
独臂婆婆脸色一沉道:“本当遵命,那是不能遵命了?”
小青听得大急,叫道:“君爷……”
君箫没待她说下去,神色恭敬,又抱抱拳道:“老婆婆垂察,在下囊中之剑,是家师所赐,家师一再告诫在下,行走江湖,剑不离身……”
“好个剑不离身!”
独臂婆婆瘦长脸上现出冷厉的笑容,问道:“这支箫呢?”
君箫道:“这支箫不是兵器,它是在下家传之物,在下单名一个箫字,就是因此箫取的名字。”
独臂婆婆道:“也不能离身?”
君箫含笑点头道:“正是,正是。”
小青越听越急,这位独臂婆婆,是四位婆婆之首,又是埋恨谷的总管,她除了喜欢人家当面奉承,性如烈火,如果得罪了她,她一掌把你当场毙死,夫人也不会责怪于她。
果然,独臂婆婆怒哼一声道:“小子,你违拗老婆子的命令,那是不要命了,老婆子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方便。”
君箫也抗声道:“老婆婆请原谅,在下除了夫人,什么人的命令,也不接受。”
小青心头暗暗叫了一声:“糟了!”
她亲眼看见过独臂婆婆一生气就挥掌劈人,被她掌力劈中,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从前看她劈人,自己丝毫无动于衷,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就老是替君箫耽心,一颗心好像悬在胸口,跳得很厉害!
“好哇!”
独臂婆婆厉声喝道:“你当老婆子不敢劈你?小子,接掌!”
举手一掌,迎面劈出。
你别看她只剩一条左臂,这一掌出手,竟然掌风如涛,一股罡力,重逾山岳,朝君箫身上直压过来。
君箫目前功力,何等深厚,掌风甫发,他已察觉独臂婆婆在这一掌上,不过用了六七成功力,心里立时有了打算,口中叫道:“老婆婆手下留情。”
脚下连退,好像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抬起右手,朝前挡得一挡。
这一招,他也只用了五成力道,双方掌力很快就接上了,但听“砰”的一声轻震,君箫脚下浮动,被震得身不由己,后退了三步。
独臂婆婆掌上虽只用了五成力道,但眼看只把君箫震退出三步,已大感惊奇,双目精光炯炯,直注在君箫脸上,厉叫道:“小子,你果然有些力气!”
左手一收再发,又朝君箫身后劈击而出。
这一掌,因先前一掌,被君箫接了下来,因此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掌风劲急,飞卷而出,比之方才,果然又强猛了许多。
君箫自然看得出来,对方这一掌已经加重了力道,但并非全力施为,心中不禁暗暗一动,忖道:“莫非她是有意在试探自己的武功?”
一念及此,口中惶急地道:“老婆婆,你是江湖老前辈,怎好和晚辈认真?”
口中说着,身子慌慌张张地朝右闪出,但他躲闪的当然没有独臂婆婆的掌风快,劲急无涛的掌风罡力,已经很快压上身来,迫不得已,只好疾举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