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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乌龙手捻苍髯,问道:
“观主试制成功的三种绝世奇药,不知可有名称?”
金华观主神秘的笑了笑道:
“副堡主还是等试验之后,再来评定吧!”
毕玉麟不知金华观主炼成了什么奇药,要在今晚试验?
正想之间,金华观主话声一落,缓缓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单,略为一瞧,接着就咀皮微动。
站在他右侧那个红衣道童,忽然躬身领命,匆匆往外走出。
金华观主似乎吩咐了几句之后,此时又高踞锦榻,闭目不语。
独眼乌龙佟天禄,也只是脸含微笑,没再开口。
毕玉麟瞧得大是纳罕,也只好屏息凝神,静静的往下瞧去!
这时山风渐大,吹得院前树叶,不时发出沙沙之声。
一会工夫,红衣道童已引着一个白面无须,身著青衫的人进来。那人看去十分文雅,但脸含怒容,步入敞厅,一双炯炯目光,略一扫视,便发出咳亮长笑,向独眼乌龙大声说道:
“佟天禄,沐某落在你们双龙堡手里,刹剐悉听尊便,今晚你们准备把沐某怎样?”
独眼乌龙佟天禄,虽被金华观主邀来,参观他炼制成功的奇药,但也不知金华观主如何试法?是以闻言之后,不由一怔!
金华观主在青衫文士跨入厅上之际,早已脸含橘笑,徐徐从榻上走下,漫不经意的瞧着矮几上中间那只金鼎,伸手揭了下盖子,接着又轻轻盖了。他这一举动,看来十分自然,似乎因为青衫文士,正在向独眼龙发话,他不好接口,随手揭揭而已!等青衫文士话声一落,他打了个哈哈,道:
“副堡主,这位就是点苍流云剑客沐大侠了?贫道久仰之至,哈哈,沐大侠快请坐下好说!”
他说话之时,右手微微一抬,红衣道童赶快取过一把交椅,放到榻右。
毕玉麟从没在江湖行走,当然不知道点苍流云剑客是谁?但他可以从青衫文士口中,听出一点端倪,敢情这位流云剑客,也是被双龙堡擒住的人。
他因为江湖上人,把自己父亲,称做屠龙剑客,不由对这位文士装束的流云剑客,起了好感,只觉对方举止文雅,笑声嘹亮,实在表示出他潇洒脱俗的风度!
青衫文士并没立即坐下,长眉一轩,目光转向金华观主,冷冷的道:
“道长何人,恕沐某眼拙。”
“哈哈!”金华观主发出枭鸱般笑声,抬目道:
“贫道金华观主,今晚请沐大侠出来,无非因双龙堡主并无和五大门派为敌之意,沐大侠实是误会,所以……”
流云剑客在他说话之际,似乎打了一个寒噤,脸上神色显然有异,他剑眉微剔,冷冷的道:“所以要把沐某……”他嘹亮的声音,忽然略带嘶哑,他话到一半,清了清喉咙,又道:
“所以要把沐某幽囚石室?”
他好像越说越气,身子也同时起了轻微颤动,流云剑客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同时竭力保持镇定!
这情形瞧在独眼乌龙佟天禄眼里,也不禁感到惊疑,向金华观主瞧去。金华观主面含阴笑,只作不见,一面连连摇手道:
“沐大侠不可误会,这就叫做擒虎容易纵虎难,正是双龙堡主最感为难之处……”流云剑客双目精光暴射颤声喝道:
“你们想用什么诡计,暗算沐某?”金华观主依然满脸春风,笑道:
“贫道请沐大侠出来,就是为了免伤两家和气,恭送沐大侠下山。”
流云剑客目流异色,冷哼道:
“难道双龙堡主这会不怕纵虎难了么?”金华观主呵呵笑道:“由贫道出面,就算尊师,也要卖点薄面,沐大侠随身兵刃,贫道已派人取来,都在这里,请收起来吧!”
说到这里,那红衣道童,果然捧着一口青穗长剑,双手送到流云剑客面前。流云剑客疑信参半,冷哼了声,一手接过长剑,身子晃动了一下,灰白脸上流露出坚毅不屈的神色,向金华观主抱拳道:
“沐某权且告辞,观主厚爱,容当后报。”
话声一落,昂然往厅外走出。
毕玉麟瞧得奇怪,自己曾听师傅——对屋老人,在他心目中,已经把对屋老人当作自己师傅——说过,双龙堡就是阎王堡,落在双龙堡手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那么他们怎肯轻易把流云剑客放走?
独眼龙佟天禄也同样心头犯疑,等流云剑客一走,忍不住问道:
“观主,你真把……”
第八章 但闻鬼语啾啾后
“哈哈哈哈!”金华观主突然发出枭鸱般厉笑,得意的道:
“堡主把双龙堡所囚人犯,移交金华观,曾有悉凭贫道处置之言,副堡主难道有什么高见?”
独眼龙佟天禄马脸一红,尴尬笑道:
“兄弟不是这个意思,观主认为该放之人,兄弟岂敢置啄?”
金华观主又是一声大笑,徐徐的道:
“贫道邀请副堡主,原是参观试验,不知副堡主以为如何?”
独眼乌龙佟天禄忙道:
“正是,正是,兄弟正是参观观主试验而来?”
金华观主道:
“那么副堡主对‘无形砂’有何见教?”
独眼乌龙闻言大惊,急急问道:
“观主已经放了‘无形砂’了?”金华观主笑道:
“副堡主认为贫道真的把流云剑客放了?哈哈,沐苍澜身中‘无形砂’,决难奔出北山。”
他此话一出,毕玉麟不由听得大为惊慎,不错,流云剑客刚才入厅之初,步履沉稳,声音辽亮,分明功候极深。但后来不但声音嘶哑,身躯也隐隐有点颤动模样,自己还当他在盛怒之下的现象,原来竟是中了这妖道的什么“无形砂”!
啊!他几时使了手脚,何以自己一点也没瞧出来?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侍立厅上的红衣道童,忽然不见,只不过瞬息工夫,院外履声囊囊,他又引着一个身躯高大,身穿蓝袍的老者进来!
毕玉麟虽不认识这老者是谁?但他心头闪电般掠过,可能又是金华观主用来试验他第二种毒药之人!不由紧瞪双目,凝神瞧去!
果然踞坐锦榻的金华观主,没等来人人室,伸手揭了下左边第一个金鼎盖,屈指向空轻弹!
他这一动作,快速异常,几乎使人无法瞧清!不但动作奇怪,而且也算是丝毫不爽,这边堪堪弹出,也正是蓝袍老者大踏步跨入敞厅的眨眼之间!即使蓝袍老者心存警惕,也极不易发觉有他!
毕玉麟躲在树上,这会虽然瞧清金华观主屈指轻弹的手势,但仍没瞧到他手上到底弹出了什么东西?
这一瞬之间,他几乎要出声阻止!
这时金华观主又回复他巍然踞坐的原样,独眼乌龙佟天禄这回自然也看清了他的动作,一张马脸,神色自若,敢情正在细心察看来人的神态,坐在交椅上,默然不语。
蓝袍老者才一跨进敞厅,两道冷厉目光略一扫视,嘿然笑道:
“佟天禄,双龙堡主阎伯修何在?”
他口气和流云客沐苍澜大同小异,一开口,就向佟天禄发问!
那是因为佟天禄身为双龙堡副堡主,此时虽然看出高踞锦榻的道人,身份似不在副堡主之下,但因为不明对方底细,所以还是朝着佟天禄发问!
金华观主阴沉一笑,起身下榻,稽首道:
“有请欧阳大侠的,乃是区区贫道!”
蓝袍老者呆了一呆,微露不屑的道:
“道长何人,欧阳洛眼生得很。”
独眼乌龙佟天禄哈哈大笑道:
“欧阳老哥身为三湘七泽总瓢把子,见多识广,怎么连金华观主都认不出来?”“金华观主……”欧阳洛抬头凝神,双目在金华观主脸上,打量了一阵,他敢情对“金华观主”这四个字,感到十分陌生,故而沉吟不语。金华观主脸露诡笑,徐徐的道:
“欧阳大侠贵人多忘事,慢慢的想想看,也许能够想得起贫道是谁?”
欧阳洛身为三湘七泽总瓢把子,只要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哪有不识之理,但他沉吟了一会,似乎仍然想不起来,摇摇头道:
“老夫想不起来,空谈无益,你们要老夫前来,究有何事?”
他这一摇头,陡觉颈上奇痒,伸手一搔,立时起了一连串的水泡!
水泡着手即破,摸了一手又腻又腥的脓水!
破处不但流出脓水,更觉奇痒无比!
不!瞬息之间,岂止颈上,连周身四肢,竟然无一处不奇痒难忍,痒彻骨髓!
欧阳洛总究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心头蓦然一怔,立即掳起长袖,低头瞧去!
这一瞧,不禁脸色陡变,原来在这眨眼工夫,手背、手腕、层层脓包,不抓自破,斑斑点点,尽是又腥又黏的脓水,溃成一片!
不!他自己还不知道一张同字型的紫膛脸上,也满是水泡,脓水交流,肮脏得不忍目睹,和适才判若两人!
这一变化,当真把隐身树上的毕玉麟瞧得目瞪口呆,心中立即明白,这当然是金华观主的杰作,方才那一手临空虚弹,不知弹出了什么歹毒药粉,竟有这等厉害!欧阳洛身为三湘七泽的总瓢把子,一身武功,自非等闲,但他此时直浑身颤动,双目喷火,猛地发出一声裂帛长笑,目注金华观主,暴喝道:
“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你该是二十年前横行西南道上,号称天毒子的公羊锋了!”
金华观主哈哈一笑,道:
“不错,欧阳大侠果然不愧见多识广之人,贫道二十年来,托迹云贵,甚少涉足中原,此次乃是应双龙堡主宠邀合作,远来江南,担任金华观主……”
欧阳洛不等他说完,倏然逼近一步,厉声喝道:
“公羊锋,你在老夫身上使了何种剧毒?”
金华观主天毒子阴沉的道:
“欧阳大侠何须动怒,贫道只不过撤了些许‘天溃散’,目前尚无性命之忧。”
欧阳洛痒得简直快要疯了,但是他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哪肯失去身份,尽管强自忍耐,也把一口钢牙咬得格格直响,一面怒声喝道:
“你们准备把老夫怎样?”
天毒子阴笑道:
“双龙堡主如若要杀害于你,也不会把你待若上宾,度过两年岁月,欧阳大侠乃是明白之人,只要和双龙堡合作,贫道自当奉上解药。”
欧阳洛听得纵声狂笑,这笑声就可听出他功力非凡,整座敞厅,直震得瓦檐上尘灰纷纷下落!笑声乍竭,只见他须发戟张,眼中已射出狂乱目光,厉声喝道:
“欧阳洛纵横江湖四十年,岂是受人胁迫之人,公羊锋,老夫杀鸡取卵,不难从你身上得到解药!”
喝声出口,身形暴长,出手如电,一掌朝金华观主劈去。
欧阳洛在江湖上素有“一掌震乾坤”的外号,足见掌上功力,异非寻常,何况此时怒火迸顶。
这会用足十成力道,一掌出手,一股凌厉掌风,宛若迅雷奔电,挟着骇浪狂涛之势,向前直拍过去!威势之猛,无与伦比!
毕玉麟隐身树上,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总瓢把子”,但猜想“总瓢把子”这个称号,在江湖上,一定身份不低,听他一口拒绝和双龙堡合作,那股凛然神气,心中不由暗暗喝彩!
不!这一掌凌厉威势,瞧得毕玉麟心头大快!
双方相距既近,他这一突起发难,金华观主武功最高,也势难硬接!就在毕玉麟心念疾转,暗暗称快之际,忽听坐在交椅上的独眼乌龙佟天禄已冷笑一声,喝道:
“欧阳洛,凭你这点功夫,也配在双龙堡撒野?”
活声之中,只见他左手衣袖,毫不经意的往横里挥去。
毕玉麟曾在山神庙里吃过独眼乌龙的亏,当时连他如何出手都没有瞧清,就被制住,此时见他出手,更加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