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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如何?”
众人骇了一跳。
秋长风说话声音虽不大,可楼上倒有大半的人听得清楚,听清楚了还有些不信,不信这个寻常寒酸的小子竟比雷三爷还猖狂。
秋长风看雷三爷不顺眼,要打雷三爷一个耳光?
叶雨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出手。她出不了手。秋长风有原则,她何尝没有?
她没有秋长风明察秋毫的眼,但也看得出这个雷三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雷三爷虽嚣张,他手下也该打,但无缘无故去打雷三爷一记耳光的事情,叶雨荷不要说去做,她想都没想过。
秋长风瞥见叶雨荷为难的脸色,很是失望道:“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做成,我若带着你,除了连累我外,还有什么用?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打,就不要碍我行事,不如早些走吧。”
叶雨荷握拳,不等开口,姚三思不平道:“这个……事情,说不通的。”
秋长风道:“你错了,无论是否说得通,既然跟我走,就要信我。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拘泥小节,不肯去做,我又如何指望你在紧要关头信我?”
姚三思微愕,琢磨着秋长风说的话,竟觉其中大有深意。
叶雨荷心中一动,可不待行动,就有两人到了秋长风的面前,一人脸上有个绿豆大小的黑痣,容貌凶悍,另外一人个头魁梧,满脸横肉。
那满脸横肉的伸手一指,几乎要指到秋长风的鼻尖上,喝道:“你有胆,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那人正是雷三爷的手下,也是方才赶走小乞丐的那人。
秋长风看着那人,嘴角带分哂笑道:“原来你耳朵不好用,那我就再说一遍。”他陡然提高了声调,大声道:“我说看着雷三爷不顺眼,想要身边这姑娘帮忙,打他一耳光!”
他声音极大,这下连聋子都听得到。
雷三爷金光满面的脸,都气得发绿,那满脸横肉的人不待雷三爷吩咐,暴喝一声,一巴掌向秋长风脸上抽去。
秋长风动也不动。
眼看那巴掌就要到了秋长风脸上,陡然间变向,一下击在桌案之上。砰的大响,桌案震颤。
众人见了,大是奇怪,不知道那人为何事到临头,突然拿桌子撒气。
雷三爷也是一脸诧异,喝道:“你做什么?”
那满脸横肉的手下以手捧腕,也是迷惑不解。他一掌击出,本来酒坛子都能打破,可陡然间肘部一麻,手臂不受控制地变向,正迟疑时,就听到叶雨荷冷冷道:“有仆如此凶恶,想必主子也不是好的。好,我就为你打他一耳光。”
说话间,叶雨荷拎起包袱,向那雷三爷走去。
叶雨荷本不想出手,听秋长风话有深意,心中微动,在恶仆出手之际,伸手点了那恶仆手臂的麻筋,这才让那恶仆一掌打在桌子上。
她运剑如电,全仗手腕灵活,出手之快,自然不言而喻,在场众人,除了秋长风外,竟没有人看到她出手。
可这刻她公然说要打雷三爷一耳光,虽未出手,雷三爷金脸就变成了茄子一样涨紫,怒道:“反了,反了。”
早有手下冲出去,就要拦住叶雨荷,不想眼前一花,叶雨荷倏然就到了雷三爷的面前,一抬手,就给了雷三爷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后,叶雨荷又退回到桌案旁。
很多人竟没看到她如何出手,但都清楚地看到了雷三爷脸上,有着五道红印,印痕纤纤。
众人呆若木鸡,就连雷三爷和手下都愣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叶雨荷一掌得手,低声对秋长风道:“好了,打也打了,你现在总该把用意对我说说了吧?”
秋长风大笑道:“什么用意?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又不想自己动手罢了。你不感觉打了这一巴掌,心中舒服了很多?”
叶雨荷一怔,她和秋长风呆在一起久了,开始时,总是对他做事风格不解。但事后想想,总觉得秋长风行事自有深意。本以为这次亦是如此,不想秋长风居然这般解释。
她此时感觉自己身为捕快,行事竟如此荒唐。可打都打了,还能如何?
秋长风已然起身道:“我看这饭肯定吃不下去了。这事情是你做的,如何摆平,看你的本事了。”
他说话的工夫,走下了酒楼,叶雨荷又惊又气,才待追去,就见到雷三爷的几个手下挡在了她的面前。
雷三爷恼羞成怒,大喊道:“哪里来的泼妇,居然敢打大爷,给我……”话未说完,额头上的汗就流了下来。
那些手下虽凶,但没有一人敢动,各个眼中露出了惊怖之意。只因为他们看到有锐利的剑尖,正指在雷三爷的咽喉处。
雷三爷喉结上下窜动,只感觉阵阵凉意从剑尖传来,他手下人虽多,可却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叶雨荷的长剑,“好汉——不,姑娘饶命……”
锵的声响,长剑回鞘,叶雨荷再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她虽不再说一句话,可意思谁都很明白。
在场众人只感觉喉结错动,嗓子发干,直到叶雨荷下楼后,都还未回过神来。
叶雨荷又气又急,只以为秋长风根本没有任何诚意,要借雷三爷这帮人困住自己,可下了楼后,才发现秋长风就在马前等候。
走过去,故作冷淡道:“秋长风,你也太过无趣。雷三爷或许嚣张些,但你似乎也过分了些。”
秋长风笑了,“打他的可不是我。”见叶雨荷秀眉蹙起,秋长风终于收敛笑容道:“他若只是嚣张,我并不理会。可他竟为一己之欲,对其余人不利,我若不见到也还算了,既然见到,就不能不管!更何况……”想说什么,终于忍住道:“你通过了我的考核,一起吧。”
叶雨荷精神一振,无论如何,秋长风总算答应和她一起行事了。她就算有些许不满,也早烟消云散。
姚三思一旁道:“大人,我们打了这个雷三爷,只怕会有麻烦。我们虽不怕麻烦,可正事要紧……是不是现在就走?”
秋长风意味深长道:“我现在做的就是正事。”见姚三思诧异不解,秋长风望了酒楼一眼,说道:“饭没吃成,不过可去客栈了。”
他当先领路,找了本地最大的一家客栈,那伙计迎上来,巴结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秋长风道:“我吃面。”坐在前堂吃饭的地方,一口气说道:“四碗面,一碗牛杂面,多加牛杂,还要一碗红烧排骨面,只要炖得浓些就好,还有一碗,上好的素面。”加重口气道:“记得,不要一点油星儿!”等了片刻,似乎瞥了叶雨荷一眼,说道:“再来一碗冬菇火腿面,冬菇最好是北方产的,火腿一定要金华的。”
姚三思听得口水都下来了,他跟秋长风这么久,没想到秋长风还这么会吃。
叶雨荷初时听到秋长风点面竟然如此繁琐,很是不耐,待听到他点最后一碗面的时候,面色突然有些异样。
那伙计的脸立即拉下来,比秋长风骑来的马的脸都要长,秋长风看起来不大方,点的面又费事,不像吃面,倒像来找麻烦的。
秋长风不等伙计拒绝,就抛出了两小锭银子道:“一锭银子是面钱,一锭银子是赏钱。你做得好,这赏钱就归你。”
伙计脸色立即不同,接过银子后,脑袋几乎碰到了脚面道:“客官,你放心好了。你点的虽然有些麻烦,但本店绝对给你做得妥妥当当。”
香喷喷的四碗面很快就端了上来,秋长风将牛杂面推到了姚三思面前,姚三思叹服秋长风点的实在符合他的心思,奔波这么久,还有什么比一大碗香喷喷的牛杂面更符合他的胃口?
秋长风又将那碗素面推向叶雨荷,叶雨荷才待去接,秋长风却把那冬菇火腿面放在她的面前道:“你吃这个更好些。”
热面的蒸气缭绕,映得叶雨荷眼中亦是雾气朦胧。
她望着那碗面,神色中突然带了些异样,却还能故作平静道:“你怎知我喜欢吃这种面?”她眼中带分期冀,甚至带了分激动。
她和秋长风同船前往金山时,本有三分怀疑认识秋长风,因此那时候言语试探,可不得结果。但这碗面到了她面前时,她已有了七分肯定。她当年在塔亭时,曾向救她那人提及喜吃冬菇火腿面,因为那是她小时常吃的面。她以为那人听过就算了,就像他消失了就再也不见一样。
她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面前,记得她曾经说的话,为她买了一碗冬菇火腿面。
秋长风移开了目光,望向客栈大门的方向道:“好像很多女人都喜欢吃这种面,我觉得你可能也会喜欢。”
叶雨荷的心冷了下去,目光也变得黯淡起来。她还记得秦淮河的事情,心中只想,原来秋长风只是哄过很多女人罢了,我真傻,为什么偏偏想他是我要找的人?
见秋长风还在望着门外,叶雨荷忍不住道:“你在等人?”话未说完,方才那酒楼前又黑又瘦的小乞丐就出现在门前,悄然向前堂望着。
伙计立即冲了出去,呵斥道:“哪里来的,规矩都不懂。滚!”他才要抬手轰走那乞丐,就被一人抓住了手腕。
秋长风不知何时也和伙计一块儿到了门前,只是说道:“我认识他,让他进来。”
那伙计诧异地看看乞丐,又看看秋长风,终于退了下去,退下去的时候,手上又多了点碎银。
银子有时候远比解释有用,在伙计眼中,有银子就是大爷,乞丐有银子,当然也可做次大爷。
叶雨荷见到那乞丐面容时,霍然站起道:“怎么是你?”她真没有想到,她曾见过那乞丐。
她还记得在南京时,去宁王府的路上,曾见过这个小乞丐。这小乞丐很奇怪,对云梦公主的银子、叶雨荷的施舍均不接受,当初被秋长风一语吓走,叶雨荷虽是心中不满,可终究未放在心上。
可这小乞丐怎么会蓦然出现在常熟,而且来找秋长风?
叶雨荷想不明白,忍不住地震惊,这才发现,这小乞丐身上,说不定也有着什么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乞丐面目黝黑,一双手也满是泥泞,看起来如同泥中打滚出来的。可他的眼睛很亮,看人的时候,那双本应该稚幼的眼眸,却带着虎狼一样的光芒——警惕、冷静、执著,甚至还有分冷酷。
秋长风回到桌前坐下,那小乞丐也不多言,竟然跟着秋长风到了桌案旁坐下。
牛杂面早吃了大半,姚三思虽还饿,可看到眼前的情形,惊讶得几乎忘记了吃面。他实在搞不懂,秋长风为何不找歌姬,反倒找个乞丐来陪坐?难道说秋长风有特别的癖好?
姚三思胡思乱想的时候,秋长风将那碗红烧排骨面推到了小乞丐的面前。
那小乞丐看着那碗面,看了许久,目光中突然有了失落之意。他很饿,但看起来却没有动筷的欲望。
姚三思忍不住提醒道:“小兄弟,面是吃的,不是用来看的。”
那小乞丐望了秋长风许久,突然摇摇头,站起来转身要走。不想秋长风取回排骨面,把那碗素面推过去道:“这碗面才是给你叫的。”
那小乞丐目光一亮,立即拿起筷子开始吃面。他看起来很饿,但吃得很慢,几乎是将那面一根根地吃下去,一分分地咀嚼。
叶雨荷心中一震,突然想到当初在南京时,秋长风曾说让她给这小乞丐准备一碗素面,当时她只以为秋长风冷酷无情,是在调侃乞丐,但现在想想,才发现,秋长风那时候好像就知道这乞丐的习好。
秋长风那时候就看出这乞丐有问题了?
那小乞丐只吃素面,其中难道有什么讲究?叶雨荷心思飞转,一时间心乱如麻。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