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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那时候就看出这乞丐有问题了?
那小乞丐只吃素面,其中难道有什么讲究?叶雨荷心思飞转,一时间心乱如麻。
终于吃完了面,那小乞丐放下碗筷,望着秋长风道:“这是我这些天,吃的最好的一碗面,我谢谢你。”
秋长风其实一直在观察着那乞丐,他早看出那小乞丐的特异之处,心中也在转着一个念头,但还是不敢肯定,只因为这个猜测虽有依据,但也很有问题。听小乞丐称谢,秋长风缓缓道:“一碗面罢了,何必客气。”
小乞丐凝望着秋长风道:“我这辈子,从未谢过谁。我欠你一碗面,我会记住。”他声音低沉,带着江南的腔调,说得很是凝重,表情如同许诺一样。
姚三思本哑然失笑,搞不懂这个寻常的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可见到那小乞丐突然望过来,目光中闪动着森森的光芒,他笑容遽然僵在了脸上。
秋长风再次从那乞丐的头上看到了手指,半晌才道:“你来自川中?”
那小乞丐略带讶然道:“是。”他刻意用江南的声调掩饰川中的口音,就是不想被人看出来历,不想秋长风竟能看出这点。
秋长风突然又道:“你姓陈?”
那小乞丐眼中突然厉芒一闪,霍然站起,嗄声道:“你怎么知道?”他神色中带分紧张警惕之意,竟像要扑过来,咬秋长风一口。
叶雨荷亦是讶然,实在不明白秋长风怎么会明了这些?秋长风好像总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秋长风叹口气道:“我实在难以想象你会到这里……”
那小乞丐惊怖道:“你知道我是谁?”他如见鬼魅一样,不信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人,竟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
秋长风留意着那乞丐的表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得知那小乞丐身份的时候,他的震惊其实一点不亚于那小乞丐。
小乞丐虽是地位尊崇,年少老成,毕竟年幼,惊骇之下还有异样。秋长风却早能自如地控制情绪,说道:“我猜到了你是谁。你来这里,当然不是只想吃一碗面?”
那小乞丐倏然吸气,竟很快平复了情绪,说道:“秋长风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轮到秋长风惊诧了,他显然也没想到这小乞丐竟能道破他的姓名。可他还是平静道:“过奖了。你知我名姓,刻意来找,不知有什么事情?”
小乞丐目光复杂,良久才道:“你一点不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姓名吗?”顿了下,见秋长风竟不发问,小乞丐虽也见过不少人物,但也惊凛秋长风的沉着,“是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不待秋长风发问,那小乞丐又道:“那人是个和尚!小和尚!”
秋长风目光一凝,失声道:“小和尚是谁?”他隐约猜到什么,心中的怪异,简直难以想象。
姚三思、叶雨荷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秋长风行事奇诡,就算叶雨荷跟随着他,也难猜他目的何在,怎么会莫名地冒出个小和尚知晓他的行踪?
小乞丐平静道:“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说你能帮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信未封口。
秋长风缓缓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封信,抽出了信纸。
叶雨荷、姚三思虽感觉应该避讳,但这时候,又如何忍得住不看?更何况,秋长风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可二人看到了那信纸,都睁大了眼睛,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
信纸是空白的,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那一刻,叶雨荷几乎觉得那小乞丐是戏弄秋长风,故作玄虚,或者偷换了信纸,毕竟那信没有封口。
她想了十多种可能,但没有一样可以解释得通。
秋长风本来稳若磐石的手抖动了下,脸上也露出古怪的表情,那表情像是不信、惊喜、困惑,还夹杂着几分惊悚。
然后他手一分,就将那信纸连同信封撕成了碎片。
就在姚三思以为秋长风要暴怒的时候,秋长风点燃了那碎纸,等到纸屑化为灰烬的时候,他才望向小乞丐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信上无字,秋长风却好像看懂了那封信,对那小乞丐的要求居然立即应承了下来。
小乞丐再望秋长风的时候,目光中也带分敬畏之意,他蓦地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他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以为秋长风总会问上两句,可秋长风根本什么都没有问,难道说,所有的一切迷雾,秋长风均已清晰明了?
小乞丐不再多想,终于开口道:“我想让你帮忙,带我去见牧六御。”
姚三思还不明了,叶雨荷目光一闪,心中微震,突然想到排教有二十八星宿、四大排法,而四大排法中,就有一人叫做牧六御。
排教势力宏大,纵横长江。四大排法是除了教主外排教中地位最高的人物,寻常人不要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小乞丐开口就要见排教的排法牧六御,他到底什么来头,有什么用意?
叶雨荷错愕地望着秋长风,只以为他也会为难,不想秋长风没有半分奇怪,反倒认为是理所当然道:“很好,我来这里,也是要见他。”
那小乞丐略带惊奇,立即道:“怎么去见?”
秋长风望向门外,轻淡道:“不用急,等在这里,有人会带我们去。”
众人都不明了,搞不懂有谁会带他们去见牧六御?牧六御极为神秘,排教中都少有人见过他,难道他就在常熟?
小乞丐也是不信,但看到秋长风镇静的表情,竟信他绝不会说空话。
秋长风却开始吃面。面有些凉了,他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他望向姚三思道:“你和我去门口一下。”
姚三思错愕,还是和秋长风到了客栈门前。
叶雨荷只见到秋长风好像对姚三思说着什么,又从怀中掏出个小包递给姚三思,姚三思好像有些错愕,但还是连连点头。不过二人说了什么,叶雨荷根本听不见。心中不由得想,秋长风要和姚三思说什么秘事,不想让人听到,甚至不想让她叶雨荷听到?那种感觉,让她稍微有些不舒服,可转瞬苦笑,她和秋长风本不熟,秋长风当然会更信任手下的。
秋长风回转后,姚三思却消失不见。秋长风坐下后,看了一眼叶雨荷道:“叶捕头,你想好了要和我走?”
叶雨荷怔了下,立即道:“当然。”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可答应后,又不由得有些心跳。她方才只以为秋长风说的是破案,可这刻想想,其中好像还有别的味道。
秋长风目光一转,盯向了叶雨荷的双眸。
他很少有这么无礼地看着叶雨荷的时候。他看叶雨荷,很多时候都是同蜻蜓点水般波澜不惊,不等人发现,那水纹就消逝不见,好像从未发生。
可他这一次不同,他目光中的含义,就算叶雨荷见了,都不由得心颤。
心颤那目光中的沧桑,心颤那目光中的热烈,甚至心颤那目光的欲言又止、似曾相识。
叶雨荷没有回避那目光,她也从未那么认真地看过秋长风,她以往望向秋长风时,就如惊鸿电闪,等到人察觉时,早就消失不见。
可她这一次也不同,她不再回避,并不躲闪,她就那么望着秋长风,盈盈秋波中,带着几许期盼……
她看出秋长风想对她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人声喧哗,脚步嘈杂声中,有不少捕快装束的人冲到客栈之中。
那小乞丐一见,脸色陡变,霍然望向秋长风,目光中带分惊疑。他以为秋长风竟出卖了他!
秋长风移开望向叶雨荷的目光,看出了小乞丐的心意,立即道:“你不用急,他们是找我的。”
叶雨荷心中失落,看到那捕快前来,见其中夹杂着酒楼的老板,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来找她和秋长风的。
果不其然,那酒楼老板躲在众捕快身后,多少带分胆怯地向叶雨荷的方向指了下。
有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立即上前,手中铁链晃动,望着叶雨荷冷笑道:“你哪里来的,敢公然在酒楼闹事?打人后,还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吃饭,太嚣张了吧?起来,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叶雨荷暗自皱眉,她当然不惧这些捕快,她本身不也是个捕头?
可是她身为捕头,惹了麻烦,当然就不能再生事端,不然只怕更加麻烦。
瞥了秋长风一眼,见到他眼中有笑——不是讥诮,带分温柔,叶雨荷心中不知为何,竟不再动气,只是道:“我不过是从犯,主谋在那儿坐着呢,要抓,先抓他吧。”
那捕头斜睨秋长风一眼,手中铁索一抖,就要套在秋长风头上,喝道:“一块儿走吧。”
他用这一招捉贼捕盗,本来万无一失,不想铁索没落在秋长风脖上,反落到他的手上。哗啦啦声响,铁索陡直,那捕头虽有些气力,竟夺之不下。
那捕头大惊,不待呼喝,就听秋长风笑道:“捕头贵姓?”
那捕头不想秋长风突然有此一问,不由得道:“你管老子姓什么!”他话一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大响,被秋长风一巴掌抽在脸上。
那捕头被抽得七荤八素,倒转了几圈,等立定后,见众捕快还立在那里,勃然大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抓住他们。他们殴打官差,公然闹事,若有反抗……”
陡然见到所有人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呆呆地望着桌子,那捕头不由得望去,看到桌上多了一物,不过孩童巴掌大小,方方正正,像是木制。
那捕头见到那物,陡然间心中一寒,忍不住上前两步去看,等看到那上面刻着的“锦衣卫印”四字时,只感觉全身发软,咕咚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锦衣卫印!这是锦衣卫的令牌。眼前竟是锦衣卫!那捕头想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
秋长风还安坐在那里,微笑道:“这位捕头连锦衣卫都要锁,看来真的是酒缸做的胆子……”
那些捕快本来还有三分怀疑,可听秋长风一说,变成了十分畏惧,忍不住退后数步,实在是因为那寻常的木印中,有着不寻常的魅力。
大明的锦衣卫,岂是寻常的地方捕快能够得罪?
那捕头双膝着地,爬过来磕头道:“大人,小人不知是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还请恕罪。”他心胆俱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长风不望那捕头,只是望着那小乞丐道:“你如今知道我的身份,还要我出手帮你吗?”
小乞丐听秋长风竟是锦衣卫,也是脸色微变。显然,他虽知道秋长风的名字,却并不知道秋长风的身份。听秋长风如此询问,神色犹豫。但犹豫只是片刻,小乞丐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只有你能帮我。”
秋长风目光如针,缓缓道:“但你要知道一点,我帮你并非无偿,你也要替我做一件事。这是我的规矩,也是你的规矩,因为我知道,你们也是不会欠别人的。”
小乞丐沉默许久才道:“你要我做什么事,不妨说说。有些事,我也不见得做得到。”他那一刻,竟是极为的老辣沉着。谁都看得出来,他也有自己的执著。一些事,他不会去做,但他若是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秋长风凝望着小乞丐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我只要夕照!”
小乞丐霍然站起,失色失声道:“什么,你要夕照?”
又是夕照!
叶雨荷心头狂震,才知道秋长风为何肯在这小乞丐身上费这般周折,原来这人竟也和夕照有关。
可究竟什么是夕照?这小乞丐为何也听到过夕照?这个夕照和排教有关,以前就算叶雨荷都不知晓,为何这小乞丐能知晓?小乞丐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