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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巨木飞出,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背心。
那一撞,选在张定边最致命的时候,撞在张定边的命门之上,撞得张定边血脉贲张,再也无法闭气……
砰的大响,张定边吐血,血光竟是碧色。灼心已攻入他的心脏。
热辣辣的灼心,灼心刻骨,狠辣无边。
张定边挥拳,一拳反击。那用巨木偷袭之人一击得手,立即倒退。可他退得虽快,还是避不开张定边如电的一拳。
只听到喀嚓嚓的脆响,那人被张定边一拳打在肋下,不知断了多少肋骨。落地时,黄白的脸上,痛楚不堪。
张定边狂喝一声,风云鞭再起。众人骇然失色,纷纷退让。
雷三爷闪得稍慢,已被鞭梢击中脸颊,火辣辣地痛,可他退到一旁后,还能笑得出来,他只说了一句:“张定边,你完了!”
张定边完了。
秋长风纵到张定边身边不远,立定,脸色惨然。他一眼看出,张定边不行了。
那近百岁的老人一口口吐着碧色的鲜血,本来如山岳般的身躯站立都难。风云鞭还在抖动,但其中的风云哀鸣,让人闻之落泪。
秋长风心中有恨,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步出手。张定边完了,本如他所愿,可他竟有些莫名的悲伤,无边的愤怒,甚至还有……深切的悔意。
关键时候偷袭张定边的人,正是张定边为之鸣不平的乔三清——谁都想不到的乔三清。
乔三清见张定边望来,忍不住垂头,不敢对视。
张定边目光惨然,沧桑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双目都显了碧色。他不看乔三清,因为他终于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局,对付他张定边的局。乔三清受了伤,但伤得不重,因为莫四方本和乔三清是一伙的。方才二人出手,不过是做戏,演给张定边看的一出戏。
张定边毕竟老了,经不起失败,这次再跌倒,永远不会起来。可他还不明白几件事,因此他望向了秋长风,他不知道秋长风在这个局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看到秋长风眼中的愤怒,突然笑了。碧血染着他雪白的胡须,他没多久可活,但他还是笑了,笑得坦荡,笑得欣慰:“原来你也不明白。”
秋长风目光愤怒,咬牙道:“我明白。”
张定边微怔,只感觉心房一阵阵地抽紧,火一般的灼热,生命一丝丝地离他而去。他有些失落道:“哦……你……明白?”谁都不明白他此刻的心境,他也不明白。他这一刻,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有失落。他真的不想秋长风也成为那样的人。
这世上……英雄本已落寞,为何多的尽是勾心斗角之人?
秋长风眼中怒火喷薄,不望张定边,只望着叶欢等人道:“我明白!”
叶欢摸了下胸口的鞭痕,淡淡笑道:“你明白?不妨说来听听。”
秋长风看了一眼乔三清,转望叶欢道:“你显然和捧火会密切相关,排教首脑人物,只怕半数都被你们收买了,乔三清、莫四方早就投靠了你们。你们来此,本来是要吞并排教的,或许想连牧六御一块收拾。”
牧六御闻言,脸色微变,护住了那小乞丐。见张定边竟然受到暗算,牧六御心寒对手的野心勃勃,一时间更不知如何自处。秋长风望见,心中有数,又道:“你们杀了排教教主,只为夺取夕照!金龙诀已在你们手上,离火自然早在你们手上,你们只要再取得排教的夕照和青帮的艮土,就可发动金龙诀改命。”
叶欢脸色微变,笑而不语,可笑容中有了分不安。
秋长风又道:“乔三清就是杀了陈自狂的凶手,他故作缉凶,和捧火会作对,不过是演的一出戏!”转望雷三爷,缓缓道:“配合雷三爷演的一出戏。不然,何以当初捧火会能在茫茫长江上遇得到乔三清?乔三清行排长江,以缉凶之名,却是想告诉天下人,他和你们捧火会势不两立。排教教主陈自狂一死,排教自要有接替之人,只要陈格物不出现,乔三清自然是上上之选。乔三清若是当了教主,取夕照自然不在话下,还能让排教和捧火会一起,为乱中原。而雷三爷当初路过牛家村,多半是无意泄露行踪,这才杀一村人灭口,用的正是擅长的灼心之法。如此毒辣的手段,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雷三爷的笑容也有些异样,眼中带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秋长风知道的远比他们想的要多。
秋长风目中满是痛恨之意,又道:“雷三爷当然不是雷三爷,而是仗着一手碧海灼心之术称霸海域,捧火会天地人三君之中的人君——师自我。”
雷三爷不得不叹口气道:“不错,我就是师自我。张将军,久仰你的大名了。”他说得平静,也有分得意。就算天下第一英雄张定边,都在他的手上被重创,他有理由得意。
张定边出奇的没有愤怒,或许他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还在站着,因为他想听秋长风讲个究竟,不然死不瞑目。
排教四排法、捧火会三才君,均是当年名重一时的人物。师自我是天地人中的人君,此人神出鬼没,朝廷中都没有他的画像,谁又想到他会离开海域,跑到西北开了金矿,当个什么财大气粗的雷三爷?
叶欢也叹气道:“秋长风,你的确很聪明,这些事情片刻都能想得明白,让人不能不服。”目光转动,斜望一眼张定边道:“可你虽明白,却不说出,显然是准备让我们和张定边斗个两败俱伤。现在张定边完了,不正符合你的心意?”
秋长风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的脸色苍白,苍白中带分血晕,他没有回答。
叶欢目光又闪,缓缓道:“眼下你可擒了张定边这叛逆去领功,我们本没有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对不对?”
张定边笑了,笑容满是萧瑟。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日,他会变成这样。但他亦是无言,只看着秋长风,想看看秋长风会不会出手。
所有人都在望着秋长风,叶雨荷也不例外。她蓦地发现,原来这里面的复杂内情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秋长风也笑了,笑容中满是决绝的嘲弄:“叶欢,你错了!自从你和捧火会勾结东瀛忍者、为乱中原时,我就早和你势不两立。”
叶欢目光一闪,反问道:“我和捧火会?”
秋长风沉声道:“不错,张定边认为你是捧火会的人,我却知道不是。”
师自我脸色微变,并不多言,内心微颤,忍不住另眼来看秋长风。他当然知道叶欢不是捧火会的人,但秋长风如何知道?听秋长风又说:“捧火会、东瀛忍者、排教,不过都是你叶欢的工具,你无疑是他们幕后最大的主使。我虽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乱大明江山,对不对?”见叶欢不语,秋长风带着无边的决然道:“你说你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会不和你斗个你死我活?”
有风起,有叶落,这世上,风起叶落本无常,就和世事变幻般反复,可有种人还是不会变。
秋长风就是那种人。
张定边还在吐血,他已没有多少血可流。中了碧海灼心的人,本来立即就会死。他还没死,因为他是张定边。可他已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但他眼睛反倒亮了,因为他还见到了一个和他同样的人。
叶欢叹息,握剑之手青筋已起:“秋长风,你是个聪明人,却说出了不聪明的话来。”
秋长只是笑道:“哦?”
叶欢四下望去,缓缓道:“你实在是没有半分胜出的把握,对不对?我一直在研究你这个人。我知道你这个人素来行事谨慎,没有八成的把握,都不会轻易出手。对不对?”
秋长风目光扫去,终于点头道:“对。我其实没有一成把握。”见叶欢要笑,秋长风又道:“可没有半分把握的事情,我偶尔也会做上一件!”
叶欢笑容凝住,叶雨荷手握剑柄,热血沸腾。她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
生死一线,这一战肯定有危险,甚至可能命都要丢在这里。但奇怪的是,叶雨荷居然还没有半分逃走的心思。
叶欢目光闪动,竟还没有出手,只是问:“我实在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底牌?”
秋长风淡淡道:“我的底牌,是你这种人永远看不出来的。”
叶欢本性亦谨慎,见秋长风如此,反倒不急于出手,缓缓道:“你为何不回头看看?你虽有个叶捕头帮忙,可她在暴雨之下,只怕动也不敢动的。”
秋长风不动。叶雨荷霍然回头,就见到荣公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不远,手持个针筒,正对着她,满是杀机。
叶雨荷色变,她立即看出,荣华富手中就是暴雨,一种极为歹毒的暗器。听说那针筒中装有十三根银针,几丈内打出,快逾闪电。若被那银针打中,骨头都能打穿。
荣华富离叶雨荷就在丈许的距离,只要轻轻一按,叶雨荷必死无疑。
牧六御这才留意到荣华富的举动,嗄声道:“公子,你做什么?”
荣华富脸色铁青,却不言语。…》小说下栽+。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