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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啸天、柳剑鸣二人一见下再无怀疑,柳剑鸣当即恭恭敬敬地在书桌前跪倒,朗声道:“臣柳剑鸣叩见太子殿下,方才在小巷中无礼冒犯,请殿下治罪!”
厉啸天当得此时,也只得作势欲跪,口中道:“臣厉啸天拜见太子殿下!”
第175章 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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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忙立起身来,快步从书桌前走出,先扶住了厉啸天双臂,道:“厉山主不必多礼。”见厉啸天顺势直起身来,这才转身搀扶起柳剑鸣,温言道:“柳掌门为大明复国奔走,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只要今后尽心辅佐杨某成就大业,将来必成大明开国功臣!”
此时他与柳剑鸣相距甚近,烛光之下只见柳剑鸣朗目方口,浓眉入鬓,相貌虽称不上英俊潇洒,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坚毅之色,倒也令人心折。而数月不见,厉啸天倒似突然间老了许多,不但鬓边增加了不少白发,眼角额上也多了不少皱纹,满面俱是风霜之色。
突然之间,杜晓月心头浮现出前一晚厉啸天在林中与付春梅的对话,胸中不由一酸。他心知师父为人机警细致,生怕被瞧出破绽,忙转过身缓缓走回书桌后面,籍以平缓心神,心道:以师父的为人,若是知道这朱三太子一行是我和安妹假扮,盛怒之下只怕会立下杀手。柳剑鸣若发觉安妹尚在人世,更是不会放过,我这岂非是害了安妹?
一念及此,心神登时平静,回到椅中缓缓落座,微笑道:“二位请坐。”厉啸天、柳剑鸣满口称谢,先后落座。崔安上前将存档玉玺收入囊中,侍立在杜晓月身侧。
杜晓月瞧了厉柳二人几眼,微笑道:“两位既然都说要与我商议反清大计,想必都已是成竹在胸,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
厉啸天微微欠身,点点头道:“吴三桂虽有不臣之心,但他兵雄势大,此刻尚要借助他的兵马与清狗作战,暂时还动他不得。是以上上之策莫过于让他听命于殿下,辅佐殿下荣登大宝。”
杜晓月微笑道:“厉山主所言甚是有理,但却不知如何能令这老贼听命于我?”
厉啸天悠然一笑,道:“吴三桂那老贼手中虽有千军万马,但周围的侍卫除保柱之外均是一介武夫,不堪一击,唯一可虑者,便是拜月教。如今岳胜仙派了大批教中好手充任吴三桂的侍卫,外人难以靠近,只要将拜月教势力从吴三桂身边连根拔除,再略施小计,便可令吴三桂俯首帖耳,到时太子殿下荣登大宝,自然便易如反掌。”
杜晓月向柳剑鸣瞧去,见他也缓缓点头,心道:不论如何,拜月教终是吴三桂那老贼的一大臂助,若能将之除去,再想刺杀吴三桂岂非便易如反掌?
柳剑鸣沉声道:“拜月教近年来势力极大,厉山主可是已有好计?”
厉啸天笑道:“计策虽有,但若无太子殿下相助,只怕仍是难以成功。”
杜晓月微微一笑,温言道:“厉山主一代高人,计策必定是高明的,杨某洗耳恭听。”
厉啸天见这初见面的“朱三太子”对自己赞赏有加,心下暗喜:朱三太子势单力孤,正值用人之际,自然不得不借重我五阴山势力,正可借此将他牢牢抓在掌心。比之老奸巨猾的吴三桂,这杨起隆自然是嫩得多啦!
当下微微咳嗽一声,沉声道:“吴三桂自己是奸诈小人,反复无常,但平生最恨的便是下属对他不忠。咱们只需物色一名吴三桂的部将,假意诱使他起兵反吴降清,再将此事推到拜月教头上,吴三桂大怒之下,定会将拜月教逐出吴营。”
杜晓月点点头,道:“此计甚妙,但拜月教耳目众多,此事须得计划周详,否则徒然授人以柄,反为不美。”
他话音甫落,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人匆匆奔至窗外,轻轻扣了扣窗棂。
柳剑鸣沉声道:“什么事?”
窗外那人低声道:“禀告掌门师兄,拜月教的人带了吴三桂的金箭卫士在长沙城逐门逐户地搜查,距此地已然不远。”
柳剑鸣冷冷一笑,道:“他们倒来得好快!你下去罢!”那人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厉啸天听说拜月教的人正在全城大搜,面色不由一变,心道:今日若非你武当派横来插手,耽搁了时刻,拜月教绝不至如此之快便得知消息。太子殿下此刻若是到了我寻好的隐秘之处,又何惧拜月教搜城?如今两下里若是动起手来,还说什么暗中算计拜月教?
想至此处,不由瞪了柳剑鸣一眼,却见他面上丝毫不见慌乱之状,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一时之间心下踌躇难决:此刻率领门人一走了之,固是可以置身事外,可看柳剑鸣一副有恃无恐之状,只怕是当真有何退敌妙计。这一来自己岂非就变成了临阵脱逃,如何还能见信于朱三太子?思来想去,突然间把心一横:今日便赌上一赌!
崔安侧目瞧向柳剑鸣,只见他双手扶膝,安然坐在椅中,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心道:大师兄出任掌门之后,比以前老成持重得多啦,又能事事计划周详,大有师父遗风。
一想到去世的付英杰,蓦地心头一酸:武当派是师父毕生心血所在,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率领一众师兄弟自蹈险境!
正在此时,忽听远处隐隐有敲门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大声喧哗。柳剑鸣上前几步,轻轻将烛火熄灭。
屋中几人均是武功好手,当下各自屏息凝神,细细谛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这大宅的门环被拍得山响,一人大叫道:“开门!开门!”
这书房所在之处本与大门还隔了几重庭院,但此刻夜深人静,稍有声音便传得格外远,是以大门处传来的声音,听在书房这几人耳中都是清晰可闻。
那人叫了数声,院内却无人应门,那拍门声一发得响了。
又过得片刻,忽听一人大声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到这里捣乱,活得不耐烦了么?”接着只听一阵吱吱嘎嘎之声,显是大门已被打开。
先前叫门那人大喝道:“给我搜!反贼说不定便藏在这里!”他话音刚落,只听应门那人亦是大声道:“大胆!你们谁敢上前半步,我立刻要了他的狗命!”
第176章 各怀心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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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只听“哗啷哗啷”一阵大响,两下里似乎都是刀剑出鞘,马上便要兵戎相见。只听叫门那人大喝道:“我们是奉了大帅之命,搜查反贼,你们胆敢违抗大帅的将令,不怕掉脑袋吗?”
应门那人冷笑道:“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里是吴将军府上,你们擅闯将军府已是大罪,居然还敢诬陷将军窝藏反贼,若是让将军知道了,嘿嘿……”
他话音未落,只听靴声櫜櫜,似是有不少人从内宅走向大门,片刻之后只听一个青年男子道:“什么事这么吵?”说着打了个哈欠,似乎刚被从睡梦中惊醒,语气甚不耐烦。
应门那人大声道:“回大人的话,这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硬闯进来,还口口声声说这里藏着反贼,说是奉了大帅之命来搜查的!”
那青年男子怫然道:“既是奉了大帅之命,就让他们搜好了,大帅派人搜我府邸,便已是疑我不忠,我即刻道大帅帐下领罪便是,来人,备马!”
书房中众人听到此处方始恍然大悟:难怪柳剑鸣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此处竟然是吴三桂亲信大将的府邸!此刻清军大兵压境,吴三桂正值用人之际,自是不会无凭无据便即搜府,柳剑鸣这一手果然厉害得紧,只是不知这位“吴将军”究竟是何人?
这时只听叫门那人连声道:“卑职糊涂!卑职糊涂!搜查反贼心切,一时竟然没看出这里是将军,还请将军宽宏大量,饶了卑职冒犯之罪。”
那青年男子冷冷地道:“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反贼如此要紧,大帅竟然下令连夜搜城?”
那人讨好地道:“半个时辰之前……”说到此处,声音却渐渐变低,想是此事不敢声张,只低声向那青年男子禀告。
半晌,只听那青年男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放着偌大个长沙城不搜,为何偏偏到我这里搅闹?你是拜月教的人罢,岳胜仙也张狂得忒过了!明日我到营中,若是还没有反贼的下落,岳胜仙就得好好给我一个交待!”
那人惶惶然连声应是,接下来却声息全无,想是已带人撤走。只听那青年男子犹是余怒未消地大声道:“关好大门,给我好生喂马,天一亮我就出城面见大帅!”将军府的下人跟着一叠声地应是。
柳剑鸣见风声已过,立身起来,笑道:“吴将军早已想拜见太子殿下,今日适逢其会,此处狭窄不便,还请太子殿下移驾内书房,与吴将军共商大事。”
杜晓月点点头,心道:这人姓吴,想必是吴三桂的晚辈族人,这柳剑鸣的手段绝不简单!众人都是怀着一般的心思,想要瞧瞧这“吴将军”究竟是何方神圣,一行人跟在柳剑鸣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半晌,过了一道垂花门,眼前登时一亮,只见院中一间大屋烛火通明,与这府中其他地方漆黑一片之状直如天壤之别。
柳剑鸣躬身为杜晓月掀开棉布门帘,只见这屋中布置得一派古色古香,毫无庸俗富贵之像。一名锦衣男子正在负手背朝门口而立,听到众人脚步声急忙转过身来,柳剑鸣抢上数步,对杜晓月道:“太子殿下,这位便是吴世琮将军。”
杜晓月心下一凛,这吴世琮是吴三桂孙辈中出名的骁勇之将,如何会与武当派搅到一处?这事当真是奇了。
吴世琮见杜晓月在门口负手而立,毫不迟疑上前双膝跪倒,朗声道:“臣吴世琮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杜晓月上前伸手搀扶,微笑道:“吴将军免礼。”崔安在一旁侧目瞧着杜晓月,只见他面上神情俨然,不由心中暗暗好笑:想不到晓月这假朱三太子扮起来倒还真似模似样,柳剑鸣、厉啸天是江湖草莽,倒也好骗,可这吴世琮久在官场,不知能不能骗得过去?
当下众人纷纷落座,吴世琮既然贵为将军,厉啸天少不得也要拱手为礼。吴世琮见到厉啸天却并无惊讶之色,显是武当派早有奏报。他身为武将,却并无骄横之色,言谈之中甚为有礼,厉啸天心中暗自惕然:这吴世琮虽非吴三桂嫡孙,却乃是吴三桂心腹爱将,久有勇悍之名,想不到却并非一介鲁莽武夫,今后要对他小心应付才是了。
崔安见这吴世琮体格魁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彪悍之色,相貌也与吴三桂依稀有几分相似,心道:吴应熊死在北京之后,吴三桂早早便定了要立吴应熊之子吴世睿馐犁ㄈ换澈拊谛模獠庞胛涞迸闪郑氤グ菰陆蹋慌率窍胍倍嵛馐拉'之位了。
当下向周围一一环顾,却见各人均是神色肃然,不由更加好笑:这书房之内人人各怀心思,此刻虽勉强在一处“共商大计”,但拜月教一处,几下里只怕立时便要火并。
吴世琮微微咳嗽一声,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子殿下,自鞑子入关之后,暴虐无道,我黎民百姓无不日夜思念复我大明衣冠,对太子殿下如盼甘霖,今日太子殿下终于现身,实在是我大明之幸!”
杜晓月点头微笑道:“吴将军所言极是,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借吴帅之力驱除胡虏,复我大明天下,只是令祖起兵之后,为何谎称朱三太子已在吴营之中,却不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