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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寒勉强一笑:“没什么……”
左少阳搂住她的小蛮腰,擦掉她脸上的黑灰,露出雪白肌肤,亲了一口,道:“别撒谎了,你心里有事,都写在脸上呢。”
白芷寒依偎着他,低声道:“真的没什么,只是刚才提到普州,想起了一些事。”
“普州怎么了?”
白芷寒仰脸望着他:“我家就是普州的……”
“是吗?那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爷爷奶奶爹娘都不在了,还有叔叔和姑姑他们。不过好几年没来往了。”
“那就别去想了。睡吧”
白芷寒点点头,服侍左少阳洗漱完,两人又温存了一会,白芷寒这才回外屋洗簌睡下了。
随后几天,伍舒天天指导左少阳练毛笔字,从早晨一直练到晚上。
五天下来,虽然书法没有长足的进步,但至少能写出来有一点隶书的味道了。
伍舒的父亲伍掌柜通关系把伍舒请人代考的试卷取了出来,让左少阳用隶书重新誊抄的一边。
誊抄的过程,让左少阳也知道了唐朝医举考试到底考些什么,这只是县试,也就是县里组织的科举考试,是最低一级,所以难度并不大,都是一些医学经典的原句理解之类的。还有几个医案,考辩证论治的,算是相对比较难一点,不过在左少阳眼中,也很简单。发现了那捉笔之人水平的确很一般,有很多简单的错误。
左少阳顺口跟伍舒解说了这些错处,听的伍舒连连点头,暗自高兴,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高手,州试一准能过。
誊抄完了之后,伍员外又把试卷拿了回去。
第二天是州试。唐初的科举考试只考一天,日出开考,日落交卷。中午自带干粮饮水。一科所有内容合在一起考。进去之前是要严格检查的,一人一个单间小屋,里面是一个四方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马桶。没有门,方便巡考视察,防止作弊。
左少阳拿着伍舒的类似准考证的单子进贡院,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的,生怕有人发现自己是替考,给抓起来。结果,负责检查的官吏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让他进去了。左少阳心想,这伍家还真有点本事,这样的考试都能搞定舞弊的问题。
他却不知道,唐朝科举考试严格度相比后世要宽松一些,关于考生相貌的描述,也是中晚唐才出现的。初唐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所以替考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特别是州县考试。
试卷发下来,比县试的试卷要难一些了,不过左少阳很轻松,单单是答题的话,他老早就可以做完,但现在要尽可能把书法写好一点,所以当练字,一笔一划写了很多遍,这才认真誊抄上去。
现在已经是夏天,小房子里很热,中午跟蒸笼似的可以说是飞汗如雨。往往一篇纸没写几行,就被额头滴滴答答的汗水给淋湿了。
终于考完出来,伍家人和白芷寒等在贡院门外,迎上来问考得如何。左少阳说:“题目比较简单,通过应该没问题。只是贡院里很热,很闷,很累。”
伍家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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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左少阳洗漱完毕,正坐在客厅喝解暑的绿豆汤,白芷寒在一旁帮着扇扇子,天气很闷热,若不扇风,坐着都能一身臭汗。
就听见客栈走廊上人声鼎沸,有人嚎啕大哭起来,有人哈哈大笑,乱成一团,两人互视一眼,忙拉门出来,只见客房走廊上不少人,差不多都是长袍书生,有的往楼梯上冲,有的往楼下跑,又喊又叫的。
那书生道:“州试放榜了”
“放榜?”左少阳明白了,州市成绩出来了,急声问道:“医举及第是谁?”
“我没看,我参加的是明经科,唉,又是名落深山”话语满是凄凉。
左少阳放开那书生,回头对白芷寒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芷寒兴奋地点点头:“当然要去”
两人拉上门,冲下楼,跟着书生们疾步来到州府衙门前。
这里已经人头攒动,大多数人都是垂头丧气、脸色苍白,也有哈哈大笑洋洋自得者。
唐朝的科举每年举行的常科主要有有秀才、明经、进士、医术等五十多种,在大唐初年,秀才科是最高最为人重视的,要求也最高,讲究锦绣文章,后世称有学问人为秀才,便是来源于此。其次就是和明经、进士两科。所以这几科的金榜之前,是挤得满满的人。
科举考试三个层次,县试是最初一级,通过率相对比较高,每个县都有十多个名额。到了州试,难度一下加大了,州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州的及第举人名额只有三个,隆州、合州这样的中等州只有两个,而下等州只有一个。好在开列的常科科目比较多,所以州试及第举人的人数总共加起来还是有百余名。
那些就算是看完榜的,也舍不得离开,及第的洋洋自得接受好友的奉承夸赞,落第的,悲愤难过之下,也赖在金榜面前不走,或者想研究一下金榜上题名者中哪些自认为不如自己,好借口其中有舞弊猫腻,聊以自嘲宽心,又或者想看看认识的人还有谁落第,找个同病相怜者。凡此种种,以至于都赖在三科进榜前不走。
各科及第名单一溜排开,好几个金榜,医术科是专业科目,相比而言引人注意程度要少一些,围观者多半是花白胡须老郎中。左少阳跟白芷寒,没费什么劲便到了医术科金榜下。
榜上前言写了一大堆,左少阳还没看到正文,白芷寒眼尖,已经指着金榜兴奋地大叫道:“中了第二名少爷考中了”
左少阳抬眼顺着白芷寒手指望去,果然,医术科金榜之上只有两个人的名字,第二位赫然便是“伍舒”
第339章 当官的好坏
左少阳忍不住咧着嘴笑了,想不到穿越来到古代,参加由数十位各县精选出来的医者参加的州试,只取两名,居然能通过,心中还是很是得意。不过,自己以超越唐代一千年的医学知识,才考了个第二,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又抬头看去,想瞧瞧超过自己的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第一名叫“康玄胡”
左少阳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康玄胡?这小子凭什么比我强?”
旁边一位黑须中年男子一听这话,侧脸过来,好生瞧了左少阳一眼,捋了捋胡须,拱手道:“兄弟便是这第二名伍舒么?”
左少阳忙摆手笑道:“不不,我就是随便看看。”
说罢,康玄胡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左少阳很是有些尴尬,白芷寒望着他背影,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瞧他那样,指不定在后面使了什么手脚呢。”
左少阳摆摆手:“算了,咱们说话不小心,先得罪了人家,怨不得人家生气。走吧”
左少阳对那些之乎者的及第者不感兴趣,也懒得过上看那些悲喜交加的场景,带着白芷寒返回客栈。
左少阳站住了,冷眼瞧着她:“如果我不去呢?”
白芷寒也站住了:“你有这本事,为何不去?”
“我是说我如果不去参加科举考试,你会如何?”
白芷寒见他说话冷冰冰的,便也淡淡答道:“我能如何,我只是可惜了你一身所学。”
“哼,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一官半职,就配不上你这六品京官的孙女?”左少阳冷冷地瞧着她。
白芷寒丝毫没有回避他凌厉的目光:“夫贵妻荣,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我只是一个建议,听不听由你,娶不娶我也由你,我一个奴婢,能有什么选择?”
“你要是有选择呢?”
“我还会选你,就因为你的才华”白芷寒认真地答道。
左少阳定定地瞧着她,她也眼都不眨地瞧着他。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引得好奇的路人不时侧目。
左少阳走过去,低声道:“对不起,芷儿,我刚才乱发脾气。”
白芷寒勉力一笑:“我不该劝你这些。”
“你应该你说的没错,夫贵妻荣,这是每一个女人做梦都希望的,只因为女人不能从政,不能当官,只能把所有的梦想都寄托在丈夫身上,你是一番好意。我却乱发脾气,是我不好。”
白芷寒笑了,这一次是由衷的笑了,因为左少阳理解了她的心,歪着头瞧着他:“那你明年去不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左少阳摇摇头,柔声道:“芷儿,很抱歉,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当官。因为我不想当官”
“为什么?”白芷寒觉得,这世上还有人不想当官,真是太稀奇了。
“当官有什么好?我先问你。”左少阳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笑着问道。
“当官的好处啊?”白芷寒还真没仔细想过这样具体的问题,“首先是光宗耀祖喽家族里有个当官的,全族人都感到荣耀啊。”
“一句话,可以满足虚荣心——还有什么好处?”
“有钱啦,官越大,钱越多。”
“我治病救人卖药也能赚钱,”又压低了声音道:“包括替人捉笔,也能挣钱。”
“那,当官别人都崇敬你呀。”
“要让老百姓真心崇敬你,你得为百姓做事才行。否则,百姓的口水可是会淹死人的”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这倒也是,那,当官可以鸣锣开道,威风八面啊。”
“见到上司呢?奴颜媚骨,点头哈腰?”
白芷寒歪着头瞧着他:“那你说,当官有什么不好?”
“我没说当官不好,我是说当官很累很烦很辛苦。特别是小官,官越小,越是如此。”
“当然了,当官跟行医不一样,行医你能治病别人就认可你是神医,当官呢?得看为官之道,得看会不会当官,当官的本事如何,得由上级来定,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哪来的这些怪话”
“我父亲是个小官,大半辈子在官场摸爬滚打,喝醉的时候,经常给我们唠叨这些……”
左少阳刚才想也不想顺口说出来的,那是穿越之前的父亲,一听这话,赶紧圆谎:“我没说清楚,我是说我爷爷是小官,是个八品官,他喝醉酒唠叨给我爹听,我爹喝醉了又唠叨给我听,所以知道了。”
“哦,那老太爷都说当官的有什么不好的了?”
“老太爷说,当官有本事的,不仅累死,还会被人妒忌打压,如果正直一点,想为民做主干点实事,就更麻烦了,不知哪里就得罪权贵,结果什么时候被整死都不知道。如果没本事又不想溜须拍马请客送礼,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混日子,你不能为上司办事,而上司又得不到你的好处,上司凭什么让你混日子?便会义正词严指责你碌碌无为无所事事,那你倒霉日子便接踵而来了。”
白芷寒点点头:“说的也是,正直的官很多没有好下场的。商朝以死谏君的忠臣比干,被纣王挖了心肝。西汉清官颍川郡太守赵广汉,为百姓做事得罪权贵最后被腰斩。不过,还是有很多正直的清官得了善终的。”
“这些正直的官,大多是正直的同时又八面玲珑,擅于处理各种关系,协调处理各种矛盾,化解来自敌方的攻击诋毁,结同盟,排除异己,找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些都是为官之道。所以,要当官,不管你有没有本事,都得奴颜媚骨溜须拍马,请客送礼提着猪头到处烧香叩头。而且还要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当的官员大,就越需要这种本事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成为人家踩在脚底往上攀登的垫脚石”
白芷寒笑了,笑得有些勉强:“瞧你说得这么吓人,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