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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们这案子,就是花大钱也办不成的那种了?”
乔冠面无表情道:“以小侄之见,是这样的。”
“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左贵老爹怒气冲冲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狠狠说着。瞿老太爷和乔冠两人面面相觑,左贵老爹这话有些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不过,见他气头上,两人也不计较。默默等他主意。
左少阳道:“父亲,现在看来,很明显于家已经给长安县衙打了招呼了,只怕县令、县丞都已经得了好处,这官司又是他长安县说了算,他们也不敢得罪高祖皇上的侍御医,这官司,咱们只怕打不赢,倒不如拿一笔赔偿,另外……”
“士可杀不可辱”左贵怒气勃发,“这场官司必须打一定要打这一次,为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瞿老太爷也道:“正是,老朽也不信这官司打不赢,咱们站着理的,大不了击登闻鼓告御状去”
乔冠自然也是向着左家这边的,沉声道:“小侄也觉得该先打官司,反正咱们站得住理,他不可能置王法于不顾,王法可没有说孝顺女不愿意远嫁就可以悔婚”
听两位官员也赞同打官司,左贵老爹更是坚定信念了,道:“明日一早,按照原先的约定去于家迎娶,若不给,便拿到了真凭实据,上衙门告他们”
乔冠道:“上衙门要写状纸,小侄草拟,请伯父审阅修改后誊抄即刻。”
“有劳了。”
乔冠当即让客栈掌柜拿来笔墨纸砚,乔冠提笔写了状纸,落款日期当然写得第二天。左贵老爹过目之后,很满意,当即亲笔誊抄了一份。
商定细节之后,瞿老太爷、媒婆和乔冠告辞离开。
乔冠到妹妹乔巧儿屋里探望,左少阳已经把草乌、川乌乳香和没药都炮制好了,但还缺鸡血藤。只能先把现有的药给乔巧儿用上。
左少阳给乔巧儿用药分内服外敷两种,益气活血汤煎水内服,每天一剂,早中晚温服;而活血回龙散则调成糊状外敷右髋部,每天换一次。当然,这个活左少阳不好亲自脱下乔巧儿的裤裙帮她敷药,只能交给白芷寒来做。
这个病需要长期用药,短时间是看不见成效的,不过左少阳每天用针灸给桑小妹止痛,桑小妹生活质量有了显著提高,不用每天煎熬那持续难忍的疼痛了。
左少阳见老爹决意打这一场官司,虽然占了理,但对方是高祖皇帝的侍御医,这是一件对任何官员都是很难办的案子,只怕最好的选择就是拖、劝,把两家的性子都磨平,磨没了脾气,再“调解结案”,这样一来,这案子就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了。所以,他告诉乔冠,让他还是派人先去合州看看药到了没有,不行就去南方找人采挖。
左少阳给乔巧儿针灸止痛之后,乔巧儿斜靠在床上坐着,问左少阳道:“哥哥,你娶媳妇打官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左少阳苦笑,把商量的结果说了。
乔巧儿叹了口气:“唉,娶个媳妇这么多磨难,当真是好事多磨啊。”
左少阳道:“其实我不想打这个官司,打官司要过来的媳妇,两家都不舒服,将来这亲家怎么办?还来不来往呢?”
“由不得考虑这些了,这事太很气人了,对方仗着是高官,有高祖皇上撑腰,就为所欲为,任意悔婚,践踏王法,这却不该纵容,是该讨个说法的。”
左少阳笑道:“你也支持打官司?”
“那当然”乔巧儿撅着嘴道,“换作是我,被人这么欺负,我也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这些天都在说这件事,左少阳很有些腻味了,道:“算了,不说这事了,不管结果如何,只希望能尽快结束。”
他却不知道,这场官司最终成了绵延数月的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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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媒人带着雇来的迎娶队伍来到客栈,给左少阳这新郎官披红戴彩打扮。
左少阳知道这是肯定是一场闹剧,可是熬不过父亲的坚持,到底戴了一身新郎官的行头,骑着高头大马,跟着迎亲队伍往于老太医家而去。
到了于老太医家府邸前,果然不出所料,别说张灯结彩了,甚至还大门紧闭,只有一个老管家在门口不停赔礼道歉,甚至连于家的人都没有露面。
这个结果左贵老爹已经预料到了,立即吩咐拨转马头,直奔长安县衙。
县衙倒是开着大门的,只是县尉大人不在,外出公干去了。户部司房亲自接待,左贵老爹递上状子,那司房并不惊讶,认真做了登记。告诉他十天后来听信,看看县尉大老爷是否回来,到时候作了批示,再决定是否传招被告到堂问话。
一行人骂着街回到客栈,瞿老太爷、乔冠已经等在那里,听说了经过,两人也很气愤,表示立即去查看县尉是否真有事外出公干了。
傍晚,瞿老太爷和乔冠先后回来,说县尉果然头天晚上紧急公务出城了,具体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而按规矩,民事案件县令和县丞都不直接审理,他们虽在也没用。两人都觉得这是拖刀之计,想让左家耐不住,主动求和。
左贵老爹问能否直接击登闻鼓告御状。乔冠苦笑解释,只有衙门不受理,或者受理后处断不公,才能擂登闻鼓告御状。否则告了也不管,要等衙门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才管。
到了这份上,左贵老爹反而冷静下来了,一心静等县尉回来,他不相信,县尉为了这案子会不要这个官躲一辈子。他也不再让瞿老太爷或者乔冠去于老太医家商谈,到了这一步,已经撕破脸,没有再谈的必要。
这些天,丁小三天天往衙门跑,问彭县尉是否回来,一直到第十天头上,彭县尉这才回来。
左贵老爹带着左少阳立即赶到衙门求见,这彭县尉倒没有架子,在花厅亲切接见了左贵老爹,耐心听他义愤填膺地诉说了在京城给儿子相亲相遇的不公,特别是于家的背信弃义的悔婚,便出示了婚书。彭县尉十分同情,也义正词严地抨击了这些不讲道义的人。让左贵老爹听着心中暖洋洋的。
完了之后,彭县尉当场吩咐捕快给于家下帖传召于家家长三日内到衙门听候县尉查询。然后彭县尉和颜悦色请左贵老爹回去等待消息。
左贵老爹回来之后心情还是满舒畅的,乔冠和瞿老太爷对这一套官场把戏太了解了,却不点破,免得让左贵老爹失望。
第386章 不期而遇
左贵老爹回来之后心情还是满舒畅的,乔冠和瞿老太爷对这一套官场把戏太了解了,却不点破,免得让左贵老爹失望。
三日后,一直没有衙门的消息,左贵老爹急了,又带着儿子感到衙门求见彭县尉。彭县尉一脸无辜样,说于家的家长是告老还乡的侍御医于老太医,因为这件事又是惭愧又是焦急,已经病倒了,数日人事不知,他亲自去查探过,果然如此,故无法到堂接受询问。
左贵老爹急了,问县尉那该如何?县尉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只能等,于老太医是五品官,他一个小小县尉,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老太医动粗,只能什么时候于老太医病好了,能到堂受审了,便立即升堂问案,绝不拖延。
左贵老爹开始知道这件事对方在使拖刀计了。面对这一招,左贵老爹有气撒不出,有苦说不得,只能心情沮丧地回到了客栈。
乔冠当即决定再去找彭县尉探个究竟。他去了整整一天,回来之后,沮丧地告诉左少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掏出彭县尉的实话,——上头有交代,这案子不着急,慢慢审,拖个一年半载的再说。他只是个小芝麻官,只能听上头的。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指令,彭县尉却死活不肯说了。
这个消息让左贵老爹几乎绝望了。
瞿老太爷气急败坏,三番五次到于老太医家理论。于家总是客客气气的赔罪,老老实实的认错,哭丧着脸愿意赔偿,可是,就是坚持悔婚,不肯嫁女。把个瞿老太爷气得要吐血,毫无办法。漫说他还没有官复原职,就算已经官复原职了,他是礼部的官员,还是副职,管不到长安县的民事案件的审理,连话都说不上。
左贵老爹不肯服输,想到了甄家。
甄家兄弟俩,哥哥甄权弟弟甄立言跟于老太医都是同行,从辈份上还高于老太医一辈,甄立言官封太常寺丞,跟于老太医级别相同,而且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只要他们两愿意帮忙,就应该能帮上。
乔冠的曾祖父当年曾跟甄权在隋朝同朝为臣,平素两家关系很熟络,乔巧儿与甄立言的曾孙侄女甄瑶又是闺中密友,只能靠乔家去走走关系看了。
左贵老爹不知道儿子左少阳已经跟甄家吵了一场,便又请瞿老太爷帮忙借了二十贯钱,让乔冠带着去甄家,请甄立言帮忙。乔冠知道甄立言这个人官架子很大,虽然两家关系不错,但那是表面上的,真正遇到利害关系,对方未必能真帮忙。碍于情面,到底还是答应了,硬着头皮去找甄立言。
结果,乔冠沮丧地回来了,说甄立言称这是长安县衙的事情,不是他职权范围的事,不方便过问。二十贯钱也没有收。左贵老爹更是绝望,无奈只好把钱退给了瞿老太爷。
时间已经到了深秋,他们来的时候没想到要呆这么久,所以没有带冬衣。便花钱买了布料丝棉,白芷寒替一家人做冬衣。她的针线活当真不是盖的,很快做好了几个人的冬衣。
这天日上三竿,左少阳才起床。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舍不得热被窝,京城也逛光了,也没心情再去逛,又没啥事干,所以躺在床上睡懒觉。
他起床洗漱完,便坐在长条几案后面练毛笔字,虽然已经不替伍舒参加医科考试的,但是左少阳还是每天坚持练字。选用的字帖是老爹的,他很喜欢父亲左贵的字,挺拔苍劲,舒展大方。所以拿老爹的字当字帖练。老爹左贵也悉心指点。这时候他练字,白芷寒就在一旁做针线活陪他。
深秋已经很寒冷,房间里生了火盆取暖,黄铜罩子照着的,外面寒风肆掠,屋里却温暖如春。
便在这时,客栈外走廊响起乔巧儿的声音:“你好些天才来看我一次,只坐这么一会就走哼还是闺蜜呢”
“唉没法子,我爹担心我嫁不出去,天天给我找媒婆相亲,今天又有人要来相亲,得早点回去。”
左少阳听这声音很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便放下毛笔,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正看见乔巧儿拄着拐杖,在老妈子搀扶下,送一个带着小丫鬟的女子出来。
他细看那女子,满头珠光宝气,身上绫罗绸缎,胸部扁平,脸庞平庸,唯独一张大嘴让人印象深刻。——正是甄权老神医的那位曾孙女
莫非这大嘴女就是乔巧儿的闺蜜甄瑶?
左少阳看得出神,不留神门缝大了点,被乔巧儿看见了,招手嘻嘻笑道:“想看就出来,不用偷偷摸摸的”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门拉开走了出去。
乔巧儿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医术如神的哥哥,合州贵芝堂的小郎中左忠左少阳。也就是我托你让请你曾祖父帮忙的那位相亲被人悔婚的可怜的哥哥。——哥哥,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甄老神医的曾孙女甄瑶,我的好友。”
左少阳忙拱手道:“甄姑娘”
甄瑶竟然很是惊喜,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道:“原来公子就是填词作诗相亲的那位小郎中公子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填的词作的诗更是绝妙,我曾有幸拜读公子大作,当真佩服,特别是那首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