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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被你抢到了,那以后都听你的好了。
如果这样说,他会不会不生气了?
苏微一路想着要怎样安抚他的情绪,推开了新房的门走了进去——然而,房间里面酒气浓烈,到处都是被推倒的东西,显然是有人踉踉跄跄在里面走过,发泄似的摔了满地。
洞房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原重楼不见了,连蜜丹意也不在里面。房间里没有打斗的迹象,床上的枕头不见了,地面上有斑斑的血迹。有一张纸放在桌子上,上面写着三个字:水映寺。
落款是:萧停云。
“重楼!”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声惊呼,脸色苍白。
是的,她怎么会以为萧停云会这样放过她?他带着楼里所有的精英,不远万里来了这里,肩上背负着听雪楼的命运,怎么会凭着一两句话,就放她远走高飞?
这个江湖的残忍和复杂,她竟然忘了!
她全身颤抖地握紧了那张纸条,僵硬地沉默了片刻,忽然一顿足,连身上的喜服都来不及脱,转身朝着水映寺的方向一掠而去!
这一场宿醉,似乎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
原重楼醒来时,只觉得头痛如裂,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手里捏着一个枕头,眼前晃动的还是跳跃的火光。怎么,是喜宴还没结束吗?还是……迦陵频伽回来了?他呻吟着,想撑起身推开窗吐一下,却忽然发现整个身体不能动。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问他,“要喝点水吗?”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清冷而好听,带着矜持的贵族气。
那一刻,他瞬间清醒过来。
烛影摇红,灯下坐着一个白衣公子,正看着醒来的他。那个人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之间有一股从容凛冽的贵族气,虽然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之色,反而有一种令人不可轻视的高高在上之感。
“是你!”他只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那人微微一震,问:“你见过我?”
“是。”原重楼定定地看着这个人,眼神激烈而复杂,多少年前的记忆恍然浮现,忍不住冷笑一声,“拜你所赐,我的右手废了。我一辈子都记得你!”
萧停云微微一惊,看到了他右手上的那一道刀痕。然而他再看了看这个新郎官的脸,却是完全没有记忆,并不像是自己曾经的对手。
“我就知道你一早忘了。”原重楼微微冷笑,眉目之间掩不住的讥讽,“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句:十年前,腾冲驿道边的亭子里!”
萧停云看着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年和苏微联手追杀梅景浩的情景,不由得恍然:“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那个路过的玉匠?”
他定定地看着这个人,喟然长叹,“难怪阿微她……”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在中原,想必是个大人物吧?”原重楼冷笑起来,顾不得自己的性命还在对方手里,竟是恢复了一贯的毒舌,说得又冷又刻薄,“一刀就把人的手废了,转身压根就记不起来了……呵呵。”
“阿微杀的人,比我只多不少。”萧停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怨恨,却是淡淡的不动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压根不知道——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可以俯就你,可你,真的配得起她吗?”
他说得冷锐,毫不留情。原重楼的眼神闪了一闪,却忽地冷笑起来:“至少在她孤身来到异乡、毒发快死的时候,是我陪着她去了雾露河!”
萧停云微微一震,沉默了下去。
“怎么,说到痛处了吧?”原重楼冷笑,“虚伪。”
“我有我的难处。”萧停云忍不住辩解了一句,随即大概觉得和他说这些有些多余,又沉默了下去,不再继续说,“我不会和你多说,我只要和阿微交待。”
“难处?什么难处会比她的命重要?”原重楼讥诮地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一声,“哟,你的手臂怎么也断了?还断得这么彻底,真是老天有眼,一报还一报……”
唰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中断了他的冷嘲热讽。
夕影刀带着淡淡的惨碧色,压紧了他的咽喉。
“十年了,终于又看到这把刀了……”原重楼倒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因此闭嘴,抬眼看着他,眼里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冷笑,“你当时真应该直接一刀把我杀了。”
“我现在也可以把你一刀杀了。”萧停云冷冷道。
“好,来呀!怕你的话,我就不是男人!”原重楼却被他激得冷笑起来,忽地挺起身,将咽喉往刀锋上送了一送,“有本事,就在这里把我杀了!”
夕影刀往后迅速地退了一寸,才堪堪没有割破他的咽喉。萧停云抽身而退,将速度控制得妙到毫巅,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个玉匠,难道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而原重楼也在灯下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奇怪神色。
两个男人在灯下相互打量,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渐渐凝结出一种奇怪而压抑的氛围。
“真是奇怪。”终于,萧停云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往后退了一步,将刀从他的咽喉拿开,“区区一个玉雕师,居然也有这样的眼神?阿微看上你,果然不是没有理由。”
他放缓语气说这样的话,已经是尝试着缓解两人之间对峙的情绪。然而,原重楼却并不领情,看着周围,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把我弄到了哪里?”
“水映寺。”萧停云回答。
“迦陵频伽呢?”他又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应该马上就来了。等她来了,就可以放你走。”萧停云低声,“我只是想要让她回到听雪楼而已,可她却鬼迷了心窍,非要留在这里。”
“你打算拿我威胁她?”原重楼忍不住冷笑起来,“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萧停云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此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得和两位说一声抱歉——但你要知道,她不是你的迦陵频伽,她是血薇的主人,远比你想的要出类拔萃。你配不上她……你总不能让她那双手一辈子拿劈柴刀吧?”
“闭嘴!谁说我配不上她?”原重楼终于被激怒了,“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那又怎样?”萧停云冷然,“她一看到血薇,还不是立刻扔下了你?”
原重楼猛然一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头,死死地看着萧停云,眼里流露出极其奇怪的表情。那种奇怪的眼神,竟然让身经百战、心机深沉的听雪楼主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看来,我们两个,天生就注定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原重楼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看着萧停云,语调缓慢而低沉,“你毁灭我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我不会放过你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的死期到了!”
他用耳语般诅咒的声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是如此的耳熟,竟似在哪里曾经听说过。萧停云看着这个没有武功的普通男人,不知为何在这样的语声里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重新握紧了夕影刀,冷冷问:“是吗?你能把我怎样?你……”
话刚说到这里,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低啸。
“红尘发回消息,说苏姑娘马上就要来了。”碧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掠而过,“我先去山门那边拖她一拖,让她先消消气。你做好准备,看看怎么劝她回心转意——你也知道那丫头的脾气,一向宁折不弯。”
“好。”萧停云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血薇剑,“我会好好求她的。”
碧落点了点头,掠身腾空,瞬间从门外消失。
“你打算怎么求她?”沉默中,原重楼忽然问了一句,语气讥诮,“三跪九叩?痛哭流涕?或者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还没想好。”萧停云显然也有些烦乱,“你先给我闭嘴。”
他抬起手,想要封住原重楼的哑穴,阻止这种滔滔不绝的毒舌。然而那一个瞬间,不知怎么的,当他的手指贴近对方的肌肤时,原重楼却忽然无声地对着他笑了一笑。
那种笑容极其诡异恶毒,令萧停云心里骤然一冷。
怎么?这个人的眼神……
他还没回过神来,却看到原重楼竟然动了!那个被封住穴道的人瞬间站起,整个人朝着他撞过来,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奇怪的笑意,口里却忽然厉声道:“做梦,我不会让你利用我去要挟迦陵频伽的!你干脆杀了我吧!”
他直接向着他的刀锋撞过来,猝不及防。
怎么回事?难道是封好的穴道忽然失效了?
事起突然,萧停云生怕误伤原重楼,一惊之下往后急退,同时倒过手腕,用刀柄敲向他左肋的麻穴——然而,就在他那一击触及对方肌肤的瞬间,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居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滑去!
这是……
他震惊地看向原重楼,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雕师也在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种奇特而疯狂的笑意,伸出了手——他的动作看似极慢,却极快,居然在一瞬间在半空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当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时,这个房间里的某一处仿佛悄然改变了。
这是结印,还是……术法?
这个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萧停云震惊万分地看着这个人,想要抽身疾退,然而空气里却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夕影刀竟然无法抽出,顺着一股奇怪的引力继续往前刺出,如同旋涡一样将他吸住!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听你摆布的!”
原重楼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恶毒和狠意,然而嘴里却说了和眼神迥然不同的一句话,语气坚决而愤怒。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翻,食指、中指、无名指在刀背上连弹了三下,夕影刀在空中一个翻转,刀锋朝外地落入了萧停云的手里!
那一瞬,原重楼抬起手掌,重重拍了一下萧停云的手肘。
“你……”萧停云眼里的惊骇迅速凝结,显然已经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用尽了全力,想要把刀往回收,然而那一击落在他的手肘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而来,他竭尽全力想要抽刀后退,却还是来不及——
唰的一声,那一刀,便直接穿透了原重楼的胸口!
狠毒而迅速,毫无余地。
“重楼!”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苏微的声音,惊惶而愤怒,飞速地接近,“萧停云!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一定杀了你!”
在她的声音里,夕影刀贯穿了原重楼的胸口。
原重楼死死看着他,胸口的血泉水一样涌出,他的嘴里发出一声惨呼,然而眼睛却在大笑。萧停云不敢相信地看着原重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为什么,然而一瞬间竟然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似是那个结界已经将房间内的一切笼罩。
原重楼眼里浮现出一丝刻毒的冷笑,一闪即逝。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听到他低声说。然后,刀锋上的那股吸力忽然消失,萧停云一时收势不住,握着夕影刀踉跄往后连退了两步。
“重楼!”那一刻,窗户被推开,有人闪电般飞身掠进。
刀锋从原重楼的胸口血淋淋地抽出,鲜血喷涌。他竭力撑着墙壁,不让自己就这样倒下,转过苍白的脸,看了一眼赶来的苏微,微弱地道:“迦陵频伽?”
苏微僵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如坠冰窟。
她一时间全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他跌倒在地,她才回过神来,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颤声道:“重楼!”
“别……别哭。”原重楼喃喃,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