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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荣庆正光着膀子在镖局的后院里练拳,元六突然将他拉到一边,说情况不 妙,有人向官府打了小报告,说这儿来了两个操北京口音的陌生人,因此官府很快要派兵来 这儿搜捕,他俩在这儿呆不住了。
这儿呆不住,再往哪儿去呢?荣庆一边问他这位把兄弟,一边心中暗暗叫苦,连自己都 呆不住,还谈什么救皇上。元六笑笑,说你跟我来,荣庆无奈地跟着他一路向湖边走去,不 知他要将自己往哪儿带。
“上哪儿?”荣庆问。
“到了那边自然会知道。反正我不会害你。”荣庆一脸的神秘。
元六领着荣庆来到湖边一栋孤零零的院墙边,轻轻拍着院门。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 位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
“来了。”年轻女子一边向元六点头,一边冲着荣庆笑,“相好的,不认识了。”
“英姑娘?”荣庆这才认出对方是英英。
“进来吧。”英英让他们进了院子,立即关上了大门。
荣庆心里疑惑,低声问元六究竟怎么回事?元六笑笑,还是那句话,等会儿你就知道 了。英英拍荣庆肩膀,说:“跟我来。”
英英领着荣庆进了堂屋。元六没进屋,守在门外。英英和元六神色紧张,搞得挺神秘, 显然有什么重要情况。一进门,他便忍不住问英英:“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找我相好的呀!”英英开玩笑地说。
“不对,你准有事儿?”
“让你猜中了,有个大内高手儿想会会你!”英英边说边领着他走进里屋。
里面比堂屋要黑得多。他一走进,只见个老渔民站在那儿,显然对方早就在里面等他。 对方摘下头上的方中,抢上一步,双手抱拳叫着:“荣侍卫!”
“章公公?”荣庆立即认出茶水章,有说不出的激动。自朝廷发生变故,他沧惶出逃, 失去了与皇上的联系之后,头一遭遇上皇上身边的茶水章,心中感慨万千。
“你可让我好找啊!”茶水章紧紧握住荣庆双手。原来英英是茶水章的外甥女,他是英 英的亲舅舅。他当夜逃出宫外,第一个落脚点就在英英住处。没想他这个无头苍蝇,一头撞 对了地方,刚巧元六来过英英这儿,留了他在保定这边的地址。巧的是茶水章从小就生在安 州乡下,这栋平房就是老家的房子,现在由他表妹,也就是英英的表姨独自住在这儿。所以 茶水章认为这是天意,皇上要找的人送到他家门口了。于是他扎了头巾,化装成老妇人,随 着英英混出北京城,一路风尘仆仆赶到这儿。
“什么事?是不是皇上… ”荣庆心里慌作一团,会不会皇上遇害了?他咬住牙关,没 敢往下说出自己的猜疑,但心里却打起鼓来。
“荣庆接旨!”茶水章突然整整衣领和袖口,神色显得十分庄重。荣庆一时愣住,没有 回过神。直到茶水章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绢,递给荣庆,他才回过神,慌忙跪下双手接过白 绢。绢上写着“荣庆救朕”四个暗红色的字,一看就知道是血写的。茶水章沉痛地告诉荣 庆,这上面的字是万岁爷自己咬了手指,蘸着自个的鲜血手写的。接着便说起京城里的情 况,到处传说过了腊月三十,吃了过年饺子,就要换皇上了。
“皇上天命所归,还能说换就换吗?”荣庆愤愤然。
“我说句掉脑袋的话,皇上要是驾崩了呢?”茶水章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要下手了?”
“荣大人,谭嗣同斩了,康有为跑了,皇上没人可求,就指着您了!”
“我?我现在自身难保啊。”荣庆为难地说。
“皇上说了,荣侍卫大忠大勇。如果你也袖手旁观,他就只能认命了。”
“那好,章公公怎么说,我荣庆就怎么办,为了万岁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荣庆 沉吟良久,想起小回回丢掉了他给吟儿的信,皇上本要严办他,后来听了珍妃劝说,非但没 有罚他,反过来答应替他和吟儿指婚,又提升他为大清门三品侍卫,这种天大的恩德不能不 报的。
其实茶水章早已有了主意,他临离开瀛台逃出北京,出来找荣庆,就是为了实施光绪皇 上精心构想的计划。即便他找不到荣庆,他也会按这个计划独自南行,如果有了荣庆同行, 这个计划更有可能得以实现。
光绪分析了各方面情况,认为北京城里没戏了,皇太后的人牢牢把住了朝廷的大权,想 翻天已经不可能。但只要他这个皇上名份还在,也许在下面各省还能有戏。光绪皇上一直认 为,搞新政成功的希望主要还得靠南方,南方那边先走一步,北边才会跟着搞。为此,他特 别看重两湖和两江的总督张之洞与刘坤一二人。事实上也是这样,自推行新政以来,南边的 官员对光绪一系列国策非常支持。因此要他找到荣庆,尽快南下,以光绪皇上的名义,与南 方的张之洞、刘坤一等人联络上,让他们趁慈禧现在还不敢废掉光绪皇位之前,向朝廷施加 压力,事情很可能会有一线转机。
荣庆听后十分激动,向茶水章提到这次元六进京,日本使馆的翻译私下向元六表示,如 果他们能与地方官员联系,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必要时,日本国将支持光绪重新掌权。茶水 章连连摇头,说日本人信不得,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们的矛盾从中渔利,所以这事还得靠我们 自己。荣庆听茶水章说了皇上的想法后,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问题在于他们两眼一抹 黑,到了南边连门都摸不到,更不用说说服他们出面支持皇上,闹不好会将他们抓起来送到 北京,那岂不是自投罗网?茶水章听后笑而不答。他心里早有了主意。
自茶水章出逃,珍主子与光绪之间从此像断了线的风筝,非但无法见面,连互相间的音 信也没了。那天,吟儿在宫中碰上小回回,向他打听有关茶水章情况。小回回低声告诉他, 茶水章跑了,别的再也没说。她本想追上去多问他几句,只见迎面走来一行人,其中就有二 总管崔玉贵,吓得她站在道边低下脑袋给二总管让道。
“这不是吟儿吗?”崔玉贵看她一眼说,“你不留在北三所陪珍主子,在这儿乱什 么?”
“回崔回事话,敬事房让我去那儿领月钱。”尽管崔玉贵是大内二总管,但碍着李莲英 的面子,宫中都称他为回事,因为他提升前是敬事房的回事,这个职务仅比总管低一级。吟 儿毕恭毕敬地回答。她知道这人比李莲英还要坏,仗着老佛爷恩宠,比李总管还要横。
“领了钱立即回北三所。”崔玉贵盯着吟儿说。
“是。”
“哼!你们这些人没几个好东西。跟茶水章一样,面子上一个个比谁都老实,骨干里比 谁都滑头… ”崔玉贵甩下几句话,扭身走了。
“没章德顺消息?”吟儿一回到北三所,珍妃就急着问她。自那天晚上吟儿装鬼吓走慈 禧,珍妃与吟儿之间的关系完全变了。珍妃非但不对她怀有敌意,而且将她视为自己的心 腹。
“他跑了!”吟儿将路上碰到小回回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 他扔下皇上一个人跑了?”珍妃疑虑重重。
“不知道,小回回没说。”
“会不会那晚上的事让皇太后知道了,所以才… ”
“不知道。”
“要是皇上能跟他一块儿逃走就好了!”珍妃坐在炕沿,望着窗外满树的枯叶,苦苦想 着茶水章出走的种种可能。
瞅着珍妃那副无奈的神态和喃喃低语的样子,吟儿心里非常同情她,这种思念之苦,有 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理解。这不,她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荣庆,特别当她想到荣庆从三品侍 卫一下子成为皇家钦点要犯,心中涌出一种无奈的沮丧,心窝里汪着的血都像泡了的药材, 又苦又涩,说不出什么滋味。
吟儿想安慰珍主子,想随意找一些话题将她注意力移开,不知为什么,她却总也找不出 别的话题。这种时候,一个女人除了苦苦想着她心爱的男人,还能想什么呐?就像她现在, 她不在乎自己受多少苦,也不怕对方离自己远,最怕的是一点儿也没荣庆的音信…
下午,两名小太监突然来这儿传吟儿,让他去储秀宫见老佛爷。要在平时,吟儿非常害 怕去那边见慈禧。但这会儿,却立即从凳子上站起,跟着小太监们一路来到了储秀宫。看得 出,珍主子也想让她去,在那儿说不准能打听到些有关皇上和茶水章的情况。
“奴婢给老佛爷请安!”吟儿进了慈禧的起居室,连忙下脆请安。
慈禧正心不在焉地站在鸟笼边逗着那只浑身光泽鲜艳的鹦鹉。她明知吟儿跪在身边,却 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到李莲英走,到她身边,低声告诉她,说吟儿来了,这才转身打量着 吟儿,不咸不淡地说道:“吟儿呀?你起来。”
“谢老佛爷。”吟儿起身,垂着双手站在一旁,。
“想你了。一瞧见这毽儿就想起你来。这宫里这么一大堆人,吃饭一坐好几桌儿,嘴接 起来快有一丈长了,就没有一只好脚丫子!”慈禧悻悻地说。
“老佛爷让奴婢踢毽儿?”秋风一凉,宫中便兴起踢键子游戏,吟儿心中暗自思忖,是 不是老佛爷想看她踢毽子。其实不然,慈禧有她的心思,从踢毽子引出珍妃的话题。
“珍主子也会踢,你们成天在一块儿,没跟她过招儿?”
“奴婢不敢。”吟儿没闹清对方什么意思,心想就算能跟珍主子踢,那儿巴掌大地方, 门上有锁,想踢也踢不开啊。
“她好像挺听你吧?”慈禧话中有话。吟儿慌忙否认,说哪有主子听奴才的。慈禧不以 为然地笑笑,提起前一阵子,说珍妃连着三天不吃饭,水火不进的,你不就硬是劝她开口吃 了吗。吟儿心中暗惊,知道慈禧一向会绕着弯儿说话,在心里拼命揣摸对方叫她来究竟什么 意思,
“这就怪了。你吹了什么仙风,让她改了主意了?”
“也不过就是眼跟前儿那些话,翻过来掉过去的说。”
“我问你,”慈禧突然转了个话题,“茶水章是怎么回事儿?”
“茶水章,他不怎么回事啊!”吟儿接得很快,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吟儿!前一阵子,茶水章上北三所干什么去了?”李莲英突然插话,而且口气非常肯 定。他想乘吟儿心里毫无准备之际,猛地一诈她,这时候人们一不小心就会吐出真情。
“没有呀,我从没见过他!”吟儿毫不犹豫。
“真没见过?”李莲英紧追不放。
“真的没有。”吟儿心里不由得急跳。
“你看着我的眼。”慈禧走到吟儿面前盯着她。
吟儿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慈禧。两人对视着。慈禧拼命在她眼里寻找其种疑点。看得 出,吟儿有些紧张,这是常人所共有的,但却没有某种慌乱。慈禧再一次追问:“你没骗过 我吧?”吟儿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发誓赌咒,只是说“奴婢不敢。”
“你连骗人都不会,这辈子还有什么出息?”慈禧突然笑了。
“奴婢也会骗人,就是不敢骗老佛爷!”
“为什么?”
“因为谁也骗不过老佛爷。”
“你骗过谁?”
“奴婢骗了珍主子。我跟她说,皇上说不定哪天要召她,她要是饿死了,不就见不着皇 上了吗?”
“骗得好!”慈禧听了哈哈大笑。挂在窗边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