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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带侍卫、太监和宫女,躲在武昌某处。张之洞特意提到,这个 人年纪与皇上相仿,谈吐不俗。说到皇宫内廷所发生的事,包括一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秘 事,都像是亲身经历过。
吟儿虽说从不关心朝廷的事,但总跟珍主子在一起,加上小回回有时透那么一两句,不 经意中听说过南方各省是支持皇上的,因此她越念越加认为可能是皇上带着茶水章和荣庆到 了南方。
“这人是个什么东西?下旨让张之洞拿下,亲自给我押送到北京来!”慈禧越听脸色越 加苍白,忍不住插了一句。
吟儿停下,两眼望着慈禧,看表情显然后面还有电文。慈禧挥挥衣袖,让她继续念,电 文最后这样写道:“……臣不胜惶恐,难辨真伪。请皇上、皇太后明示天下,我皇上是否仍 在宫内?”
慈禧听后愣了半天不说话。
“你们说说,武昌还真有这么个人吗?”慈禧问。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李莲英连连摇摇头。
“依奴才看,他是投石问路,意思暗含在里边儿呢。”一向没有多少心机的瑞王冒出一 句。其实他根本没那么多心眼儿,是恭亲王看了电文,提醒他张之洞是个老滑头,这份电报 中大有学问。
“尽说这些谈话。”慈禧不以为然地瞪一眼瑞王,“张之洞伺候过先皇,伺候过同治皇 上,三朝老臣,他能不顾轻重,随便瞎说吗?”
瑞王被慈禧这一说,再也不敢吭声。他偷偷看一眼李莲英,在静默中互相递了个眼神, 那意思是何不趁着假皇上出现的机会,索性将真皇上给抹了。他俩都这么想,但谁也没开 口。
“吟儿,你说说呢?”慈禧看一眼吟儿。
慈禧有个习惯,每碰到犯难的事,有时会突如其然地问一下身边毫不相干的奴才,并从 这些下人嘴里的片言只语中得到一些启发。她觉得在某一些情况下,这些人的大实话,比起 那些官场上的咬文嚼字,包含着更为实用的东西。吟儿说奴婢不懂这么大的事,不敢瞎说。
“懂的都没说对,我才问不懂的呢!”
“奴婢觉着,也许皇上就是到了武昌了。”吟儿鼓着勇气,也想趁这个机会探一探老佛 爷和李莲等人的口风。因为自茶水章走后,珍主子再也没有了皇上的消息,成天忧心忡仲, 不思茶饭。所以她不论说对还是说错,都能从这儿带回一些音信给珍主子。
“胡说八道!”李莲英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指着吟儿叫道。你想想,他是内廷总管, 皇上软禁在瀛台,这事儿就直接归他管。前一阵子传出皇上夜闯冷宫与珍主子会面,二总管 崔玉贵为这在老佛爷面前狠狠告了自己刁状。如果皇上真的跑了,他能不说,这可是要掉脑 袋的。
“老佛爷让我说的呀。我许多天没见过皇上,连他音信也听不到。”吟儿不服气地顶了 李莲英一句。她这一说,慈禧猛然醒悟过来,连声说吟儿的话可说到点儿上了。
“对!皇上好一阵子没上朝,不但没接见过洋鬼子,连大臣,甚至亲王也没见过面,外 头不定说什么哪!”
“老佛爷!奴才琢磨好些日子了……”瑞王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想建议慈禧趁此机会 将皇上废掉。话到嘴边,他还是将这个话题推给了李莲英,让他跟老佛爷说。
李莲英在废皇上的事情上与瑞王看法一致。本来这样的话从瑞王嘴里说出更恰当,这就 叫名正言顺。他知道,瑞王为了这件事在老佛爷面前碰过不少钉子,此刻又点名让他说,心 想这回只得硬着头皮由自己唱一回主角了。想到这儿,他看一眼吟儿,让她回避。慈禧知道 他们有重要事,让吟儿接着听戏去。
吟儿一走,李莲英便压低声音,说了瑞王事先与他说过的计划,要慈禧趁着这个热乎劲 儿,把那事儿办了就得了。
慈禧故意装糊涂:“哪个事儿?”
“皇上病了不少天了,这会儿报个病危,也是水到渠成啊?”瑞王咬着牙说了他内心的 隐秘。正如说张之洞滑头一样,这个点子是恭亲王出的,但他从当不出头鸟。
“你们两个奸臣,好大胆子呀!”毕竟光绪是她一手养大,她可以夺他的权,可以毫不 犹豫地杀珍妃,要她对光绪下毒手,慈禧是万万不肯的。瑞王和李莲英本以为慈禧会作样子 推托一番,她装她的湖涂,他们干他们的勾当,没想慈禧真的动了怒,吓得他们俩当下跪 下。
“人家想睡觉,你们就赶紧递枕头啊。我问你们,武昌那个皇上,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瑞王和李莲英同声跪在地上说。
“这就是了。”慈禧冷笑一声,觉得他们脖子上好像长得不是脑袋,整个一个浆糊桶, “你们也想想,只要这边一报驾崩,假的马上就成了真的!张之洞这个老滑头,他就是这个 意思!你们还嫌天下不乱呀?”
慈禧这一说,瑞王当下愣住,不得不佩服慈禧想得比他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不 过话又说回来,真要换了也就换了。他不信张之洞能翻得了天?说来说去光绪是老佛爷心头 一块肉。俗话说“养育之恩”,养育养育,养字放在育字前边,这里头的学问就在于养比育 更辛苦,更重要,情感上也更那个什么的……光绪不是她生的,”却是她一手养大成人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老佛爷下不了这个狠心啊!
回到北三所,吟儿立即将她在储秀宫听到的有关皇上出走的消息告诉了珍主子。珍妃激 动得半天说不出话,心想怪不得最近吟儿打听不到光绪的动静,正如吟儿分析的那样,前一 阵子茶水章的出逃,也许就是为光绪皇上南下做准备。
珍妃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后来慢慢平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光绪毕竟跟茶水章 不一样,后者不过是个太监,不但有宫中通行的腰牌,又是宫中的老人,就连他混出宫外也 得费很大的心机。光绪不同,他是当今皇上,瀛台四周环水,岸上有敬事房的太监在那儿日 夜守着,神武门有护卫禁军把门,他要逃出皇宫是不可能的。
珍妃说了她的疑虑,认为皇上不可能逃出瀛台,更不会去了武昌。
“怎么就不会呢?人家张之洞奏折都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吟儿急了,说那份 电报奏本是她念的,一连念了两遍,全文差不多能背下来。
“傻丫头!”珍妃苦笑着说,“你想想,我能不盼着皇上远走高飞。可他飞的动吗?他 身边没了章德顺儿,连南海都过不来,别说飞过长江去武昌?”
“说不定章德顺出去就是为皇上作准备的。”吟儿认为茶水章在北三所防范如此严密的 情况下,都能安排皇上与珍主子见面,因此救皇上逃出瀛台绝不是不可能,“连老佛爷都 说,张之洞三朝老臣,不会瞎说。必定是武昌那边真有那么回事儿。”
“你认真想想。如果皇上真的跑了,李莲英头一个跑不了。皇太后不扒他的皮?”听珍 妃这么一说,吟儿再也说不出话来。真要出这么大的事,李总管早就抓进空房,不可能还留 在慈禧身边跟在左右。而且从下午场面看,李莲英显然不像犯了事的样子。这样看来,李莲 英和瑞土认定武昌那边有人冒充皇上,不能说没有道理。问题是如果有人冒充皇上,他们是 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也许是有些忠臣义士,假冒皇上。他们这么做正是为了救皇上。假的出来了, 真的一时就废不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珍妃耐心地向吟儿解释着。
珍妃想起那天光绪来这儿看她时,曾偷偷告诉她,北京这儿没指望了,他准备派人出宫 去找荣侍卫。如果能找到他,南方也许还有一线机会。刚才吟儿说,武昌那边的那伙人不但 有太监。侍卫。而且对宫中情况非常熟悉,由此来看很可能是章德顺已经找到荣庆。她不知 道光绪具体怎么交待章德顺的,但有一条,他们肯定是为了皇上才去南边的,在那儿想办法 救驾皇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
“主子!你说,会不会是章德顺他们?”吟儿所指的他们,其中也包括她日夜思念的荣 庆,因为他也没被官府抓住,而且湖北发来的电报上明确提到宫中的太监和侍卫,“要是我 没猜错,你心里天天想又见不着的那个人也在其中?”珍妃沉吟半天,终于说了她的猜测。
“您是说……荣庆也在?”吟儿的脸像点着的火油,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尽管珍妃 早已得知她与荣庆的关系,但从她嘴里与珍主子说到他的事,这还是头一次。
“也许就是他!”珍妃点点头说。
珍妃说起那天晚上光绪来看她的情况,说皇上多次提起南方各省支持新政,对慈禧再次 上台训政心有不满,可惜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倘若能派人找到荣庆,让他去南方找张之洞 和刘坤一,他们很可能会支持光绪掌权。退一万步说,他们不敢出头直接挑战慈禧,哪怕保 持中立,这样即便慈禧重新训政,在废止新政的具体政策上,包括废立皇位等重大问题,慈 禧也不得不作出某些让步。
“要真是他就好了!”吟儿又惊又喜。当她听了珍主子与皇上的谈话内容,心里更觉得 武昌的事儿极可能说是章叔和荣庆一块儿闹腾起来的。
“是啊,起码是又逃出去一个!吟儿,今儿个可真是好日子,咱俩得庆贺庆贺。”珍妃 高兴地说。
“拿什么庆贺呀?要不,我去偷点儿酒来?”
“别费那个事,咱们就当它是酒吧。”珍妃抓起桌面上的茶壶,准备倒茶,吟儿慌忙上 前夺对方手中的茶壶,珍妃不让,一定要由她自己倒。
北三所的大院里静极了。西北风贴着地面的枯草和低矮的屋脊发出尖细的呼啸,透过窗 榻上的空隙扬起一片细细的黄尘,同时也裹挟着阵阵寒气。珍妃替吟儿和自己各倒了一碗茶 水,吟儿感动地抓起茶碗,与珍妃一起喝下碗中的茶水,这一对主子和奴才,抓住手中的空 碗,互相看一眼对方,她们都想跟对方说话,但谁都没开口,听着窗外的风声,各自想着心 思。
珍妃想起往常在景仁宫,这会儿早就在寝宫和书房的地下室里,烧起了一车车红通通的 无烟木炭,将宫殿里烤得一片暖意。穿着夹袄还嫌热。不像在这间四面透风的房子里,披上 了棉被还觉着冷。那时候天愈冷,宫里愈显得暖和,有时外面飘着大雪,她和光绪坐在窗 边,抿着绍兴花雕酒,作诗画画,说些闲话,那是何等的美事啊!
同样,吟儿也在想着荣庆。她想得没有珍妃那么浪漫,那么有诗意。她想得非常简单, 也很实际。她巴望荣庆能救驾皇上成功,能将她娶回到他们家,替他生一大群儿女,冬天一 家人挤在暖暖的炕房里,夜深了,等儿女个一个个睡下,她在灯下替孩子缝衣做鞋,荣庆陪 在一边跟她细声细语说话。正如她们家女佣人说过的保定一带的民谣,“娶媳妇作啥?做鞋 做袜,点灯说话”。这就是吟儿的最大心愿。而这一心愿的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这次荣庆 武昌之行,为此她在心里暗暗替他祈祷!
自那天荣庆与张之洞一起在东湖钓鱼之后,张之洞再没来过白云寺。他不来,手下人也 没露面。是张大帅起疑了,还是他不想惹这个麻烦,故意装糊涂,所以不肯露面?不论是前 一种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