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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拿着灯照着,我下去看看。”林明思把手电筒放在口袋里,挽起袖子,轻轻地从洞口跳下去。
“WTF!”工头听见林明思大声抱怨。本来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因为脚下全都是冰,他的着陆姿势正好供他滑一跤摔个四脚朝天。他疼得龇牙咧嘴,扶着腰从冰上爬起来,打开手电。那具石棺就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如同冰上蛰伏的巨兽,表面凝结的薄冰基本已被先前的矿工们清理干净,白森森像是骨骼,又像是巨大的水晶原矿。林明思直起身,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光圈在石棺盖上轻轻晃动。不知怎么回事,林明思突然有点害怕。
幽冥国中文每日快报更新微博:
#考古开采两不误##没有法伦一世就没有新幽冥#昨日在巴纳关水晶矿中开采出石棺一具,据有关部门调查称棺中之人为幽冥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幽冥长女,至于她为何会安葬于北国领土巴纳关,尚有待专家论证。但这次发现无疑填补了幽冥国空白的考古史,证明我们在伟大的国王法伦一世的带领下,逐步走向幽冥特色的发展道路,迎接新的辉煌。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呀,大街小巷把我游。”王既晏一边哼着《愁啊愁》一边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了皇宫。
这是禁闭第四天大清早,有内侍过来礼貌地告诉她禁闭解除,她可以离开了。
“我需要和陛下打个招呼吗?”王既晏开心地问。
“陛下一大早就开车外出了,也没有说去哪里。皇后自作主张让大人先行离开,等陛下回来再说。”那名侍女解释。
法伦一早就走了?太好了,不用跟他尴尬地打照面了。王既晏揣着没电关机的手机高高兴兴地回到狗宅,米琮一大早就坐在小客厅里捣鼓电脑,见王既晏回来,抬头随口问道:“亲爱的你这三天跑哪儿去了?”
“我……我回本世界了。”王既晏不好意思说她被关禁闭,随口问,“有什么新闻吗?”
“你自己看微博更新吧。”米琮说,“过上几个小时可能就要被删了。”
王既晏给手机充电开机,看完微博后脸色铁青。
光一个传承皇甫昕意志的戒指都能把她搞成慢性失忆,皇甫昕本尊都被刨出来了那还得了?会不会直接就鬼魂上身鸠占鹊巢?
不过巴纳关水晶矿挖了那么多年,偏偏幽冥国一接手就发现了皇甫昕的墓葬地,再联想法伦的作风,这不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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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幽冥国内城到北国巴纳关开车不超速的话需要四个小时。法伦开着白色保时捷一路把油门踩到底,时速几乎达到了一百八。巴纳关在阿黛云尔山西边余脉之中,公路沿着山谷倒算是平坦。这个交通重镇虽然隶属北国领土,气候却是罗氏王国那边的温带海洋性气候,终年温和湿润,山谷风光秀美。然而法伦却无心欣赏。
此前说过,法伦的正面如好莱坞男星一般英俊潇洒,侧面却有一种奇怪的清癯和忧郁。当他独自一人,不必再挂上温柔而残忍的微笑做伪装时,那种阴沉之色便会暴露无遗。
他从扶手箱里翻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打火机点燃。法伦并不抽烟,因为他知道王既晏讨厌烟味。在某一次高阶官员例行会议时他也到场了,那次讨论的问题包括将奥列格安排到北国,前先知西吉斯可能因此心情不好,在会议室抽起了烟。法伦注意到王既晏轻轻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王既晏讨厌烟味。他们在某些地方总是非常相似。过分强烈的情感相互碰撞,终究会彼此毁灭。他想起三天前王既晏来质问他丁释忧的事情明明害怕得发抖,却努力鼓起勇气去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听到答案。可是为什么还要问他呢?
法伦许久没有抽过烟,强烈的烟草气息呛得他有点想咳嗽。他捂住嘴无声地笑。他不应该爱上王既晏的。
天蒙蒙亮时,巴纳关的黎明颜色非常美丽,天空如高浓度的硫酸铜溶液。木星挂在西边,法伦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抵达了这里。林明思孤身一人迎接他,音乐才子一瘸一拐地走在晨光熹微的镇子里。
“小祭司,你的腿怎么了?”法伦关切地问。
“回陛下,昨晚不小心在矿洞里摔了一跤,没关系。”林明思扶着腰,“我已经把所有的矿工都打发走了。石棺底部是被冻在冰里,就没有搬出来。”
“冻在冰里,像是块水晶吗?”法伦轻声说,蓝眼睛里翻动着复杂的情绪,久久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求看文的亲们给个建议,此文的文名需不需要修改~
是继续叫《次时代大陆日常》呢,还是改回原名《幽冥长女》
好纠结……
、第十二章 前尘
法伦一个人轻跃下塌陷的洞口,他的腿很长,却是稳稳落在冰上又站起身,白色大衣潇洒地扬起一个弧度。蹲在洞口举灯想看陛下摔姿的林明思失望地叹口气。
即使是在梦中,这具石棺也经常出现。法伦走过去用手电照着棺盖。上面挂着的一层薄冰已经被清理干净,简简单单两段文字在冷光手电下像是石头上的花纹,可见当时雕刻之潦草匆忙。
夫幽冥之国初代幽冥长女,皇甫氏,小字昕,是以触逆鳞诛于此棺,年二十有二。冰封棺椁,永眠暗流,不为后人所知也。
英文内容大同小异,只是未提皇甫昕的名字,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尚不会音译她的名字。不过法伦知道有的英文典籍管皇甫昕叫“莉莉丝”,夜魔女。铭文只有寥寥两行,极尽敷衍,连同皇甫昕的罪行也未指明。
法伦流露出怜惜的神色。皮靴踏过冰面,冰屑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玉碎之音。他走到石棺旁跪下来,双手合十抵在额头。静默的空间,只有水流从深深的冰下流过,呜咽的微小气流从暗河深处吹过来,撩动法伦金色的长发,像是温柔纤细的手指。
林明思蹲在洞口,他手中的探照灯照不到石棺,只能在一大片白色不透明的冰面上反射出一个大光圈,法伦在干什么他无从知晓。但林明思感觉到地下空间里起了风,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探照灯的光圈中一掠而过,速度很快,在他欲抽剑时已经了无踪迹,不禁让林明思怀疑刚才那是错觉。
孤零零地呆在坑道里举着探照灯,林明思觉得脊背有点发冷。早知道再叫个人来陪他了。
“皇甫昕,是你醒过来了吗。”法伦抬起头,蓝色的眼睛中无波无澜,似是疲惫万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灯光边缘阴暗的视域,棺材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子,静静站在冰上,倚着石棺。从远处看,她和王既晏长得一模一样,穿着红色的礼服,脸色惨白,头发很长,浑身都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的身影不是很清楚,在手电筒反射冰层的微光之下像是黑白红对比强烈的一团雾所凝成。两个人隔着水晶一般的石棺对视着。
“我已经等了二百年,再等也无妨。”皇甫昕低下头微笑,顺手撩起一把湿了的黑发,又厌恶地甩到背上去,她说话的声音不似王既晏的语调柔和,反而有种鲜明的尖锐意味,“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和我一样,两个世纪了,一点都没有变。”
“我不想重蹈覆辙。”法伦站起身,温和地望着皇甫昕,“命运悲剧也许可以避免……性格悲剧呢?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皇甫昕掩口而笑,模样十分文雅:“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爱上她了。可是对你而言,何尝不是好事呢?起码,茫茫尘世,你找到了她呀。不可更改的宿命,就像二百年前的我一样,多么疯狂的事情都会做出来。”
法伦的蓝眼睛有一瞬间失神,然而当他和皇甫昕相视而笑的时候,两人表情几乎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柔而残忍。皇甫昕和王既晏长得一样,但王既晏的笑容纯粹,不似皇甫昕这般阴沉。
说起来,皇甫昕和王既晏除了长相一样,简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她们的存在,似乎都是为了给彼此做出比照。昕意味黎明、破晓;既晏却是天黑、迟暮。
法伦沉默了许久,脑中念头转了几遍,才微笑开口说:“我又何尝不是,总是陷入疯狂的心境呢。初代的幽冥长女皇甫昕,夜魔女之名的莉莉丝,你就是我的前世啊。”
若蹲在洞口的林明思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惊讶地把探照灯扔下来;王既晏在此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愣上几秒钟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虞伯舜他打脸响亮!
哈哈哈,法伦他上辈子居然是个御姐!
虞伯舜说过皇甫昕应当就是王既晏的前世,所以才肯定她是幽冥长女的最佳人选。两人如果得知法伦的前世才是皇甫昕,不知该作何感想。
皇甫昕将潮湿贴在脸颊的头发撩到耳后,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法伦。
“啊……你和他长得真像啊,眼睛的颜色简直一样,可是这眼神不一样……这种眼神和我一样。”皇甫昕的面容有些笑意,只是略显僵硬,大约是冻得太久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已经这么了解你了,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法伦任由她打量,问:“你还在怨恨他吗?”
皇甫昕笑盈盈答:“这个答案,你心中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她提起不断滴着水的裙子,绕过石棺走到法伦面前,伸出如葱却毫无血色的手指,点点法伦胸口,“我死前同陛下约定,来世我们调换身份,我为君,他为臣,但是……”
“但是在我之前,他,或者王既晏,依然爱上了别人。”法伦打断了皇甫昕。他的蓝眼睛折射冰上反光,有些皇甫昕所看不清的失落,“我还是像你,可是王既晏,她到底像谁呢……”
皇甫昕掩口呵呵地笑,媚眼如丝,说不出来的万种风情:“那是你的事情,我的来生。我感受得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就像大海里的狂潮,来不可遏去不可止;她对你的感情,却是开满黄泉路的曼珠沙华,相逢相失,纠缠至死。”
皇甫昕说话咬文嚼字,法伦却未曾因为这些话语而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也许对于这两个人而言,所说出来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心灵之上已经沟通。
法伦未再提起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言他:“皇甫昕,幽冥国有外患之虞,如果可以的话,你愿助我吗?”
皇甫昕却敛了笑容,黯然摇头:“虽说我忠于陛下的国家,但我现在只是孤魂,被束缚在这条冰河里,二百年前的辉煌,如今一文不值,毫无力量。你何不好好利用王既晏,我的戒玺两层封印全部被打破,力量不可小觑……不,不要反驳,我知道,你看不得她受到伤害。”
“彼此太透彻,交谈也就没意义了。不过也好,现在大陆协约还不算一纸空文。只是希望国家生死攸关之际你也不要推辞。”法伦似是知晓皇甫昕一定会拒绝,倒没有露出太过失望的表情,他突然问道:“莉莉丝,告诉我,路西法一世的真名是什么?”
皇甫昕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回答:“海曼。”
“Hyman。”法伦念了一遍,“果然连名字也和我一样啊……”
皇甫昕抚摸着石棺上的字,语气感慨:“若知前世因,今生受果是。请你多多保重。”话音落,人影忽然消失,整个洞穴之中只有静静停放的棺材和晃动的人造光源。
法伦大概也是累了,他慢慢地坐下来,后背倚着石棺,眼睛茫然地投向洞穴深处的黑暗,暗河在冰面下所流淌的方向。直到洞口上方传来林明思不放心地声音:“陛下?需要帮忙吗?”
法伦恢复了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