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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满宝石华美的王冠,永不凋谢的花冠,还有一把短自动步枪。
随着枪支被既晏双手捧了出来,理查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懒懒地走下王位,随手翻看着那些礼物。侍立的男人依然如雕塑站在那里。既晏越发肯定她的猜测了。
“嘿,我可不缺这些,想必你们国王也不缺吧。”他随手拎起花冠看了看又放下,“不过对于这个,我感兴趣。”他突然直接从既晏的手中拿起步枪,熟练地摆弄起来。他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既晏的额头。
四个人都愣了一下。王既晏的双手悬在半空,仍然保持者捧着礼物的姿势,似乎僵住了。虞伯舜率先笑道:“陛下真是爱开玩笑。”
理查德的手指扣住扳机:“六十年前,五国之间相互约定相互不得使用火药武器,你们国王此举,是在暗示我吗?”
“只是供陛下欣赏收藏罢了,没别的意思。”这回开口的是林明思。他颇为忧心地看着那把枪。
既晏一动不动立着,面不改色。《大陆协约》尚在,理查德不会贸然开枪,可她的呼吸却不由稍微急促了起来。枪口望着她,就像是死神的眼睛。她左手上佩戴的银戒指在发热,连同那红宝石的眼睛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虞伯舜警告地看了王既晏一眼;既晏却依然望向贝尔伦,对方的眼光飘忽,不知落在何处。
理查德笑了一声,手指作势在扳机上一勾,却抬起了枪管,转身走向王座。
“很好,这个礼物我喜欢。我愿意把德鲁伊公主嫁给你们的国王,北方帝国和幽冥帝国缔亲,希望我们都不要食言。”
既晏轻轻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将左手放下来,手心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当晚,为庆祝德鲁伊公主订婚,北方帝国皇宫举办了盛大的舞会。大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成桶成桶的香槟从地窖之中搬出来,所有的王公贵族都被邀请到了皇宫之中。北方帝国的舞会礼仪延续了文艺复兴时代,贵妇穿起华丽的长裙,挽起繁复的发髻;绅士们身着晚礼服或是制服。整个大厅放眼望去,金光闪闪一片土豪。
美丽的德鲁伊公主是今晚舞会的主角。她有一头棕色长发和明亮的灰眼睛,人如其名,就像是一棵秀美的橡树。尽管未婚夫缺席,但这并不妨碍一个又一个男士上前邀她共舞。连理查德五世也与她共舞了两曲。因为往后的日子,北国的贵族们再也没有机会同德鲁伊共舞了。
既晏不怎么会跳舞,所以她和哈桑一边勾肩搭背地在舞池里晃来晃去,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她看到虞伯舜邀请德鲁伊公主跳了一支舞。
踩着高跟鞋的德鲁伊公主比虞伯舜还高出了半个头,男女像颠了个似的,两个人居然还交谈得颇为愉快。既晏觉得好笑,忍不住露出笑容。哈桑一脸紧张地低声问她:“你笑什么,我没跳错啊?”
哈桑是幽冥国的祭禳,在“本”世界中是个法国小帅哥。如果他把胡子好好刮一刮,头发认真梳一梳,不要天天背心裤衩人字拖,的确是个帅哥。明明就是个好学上进彬彬有礼的好青年,非要把自己弄成一副电脑里存着400G苍老师教育片死宅男的样子。既晏说:“我是看到大祭司和公主跳舞,觉得好笑而已。”
正巧这时候曲子结束,哈桑说:“记着把握机会,但也不要太急,免得适得其反。”
既晏点点头,脸上笑意却更深了。
贝尔伦亲王其实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那个小个子的女孩。
北国与幽冥国联姻,本来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去关心。他心中充满对哥哥的愤怒。即使当理查德胡闹一样用步枪对准了幽冥来使时,他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
幽冥的女孩子站在那一动不动,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眼睛中反而还有点茫然,既不躲也不反抗,就像是假人任由别人拿枪指着脑袋,似乎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城府太深?
舞会时,他站在角落里,没有邀请任何女士跳舞。虽然已经有几个贵妇小姐瞟着他不满地窃窃私语,他也毫不在意。他基本快和哥哥决裂了,何必给他的舞会卖面子?
这时候,他又看到了幽冥的那个姑娘。红色的礼服裙显得她腰肢纤细,身材曼妙,露在外面的手臂,脖颈,白得像是皇后森林里那些落在房顶的积雪。她的黑色长发随意绾起,已经落下来了几绺,但她却在放着酒水食品的长桌前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吃东西。
本来不应该多看她一眼的,但是眼下他却突然有了种奇怪的冲动。
他推开挤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我能有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他这么说着,深深躬下身去。
当贝尔伦亲王突然邀请既晏跳舞的时候,她正在放着食物的长桌前徘徊咽口水,犹豫着“吃”还是“减肥”,贝尔伦径直向她走过来邀舞,虽然表情十分僵硬,好像不怎么情愿一样。
“当然可以,很乐意。”既晏挤出笑容,将手伸向对方,暗自祈祷一会儿跳舞时不要踩到他的脚,不然恐怕会被扭断脖子。
“谢谢。”两个人慢慢滑入舞池。贝尔伦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他并不享受周围的这一切。
“您今天晚上看起来并不高兴。”既晏说。
“是吗。”
“我注意到了,我很荣幸是今天晚上您第一个邀请的人。”
“我并不喜欢这里。”贝尔伦说着,向理查德五世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致意,“你知道,我和我哥哥素来不和。”
“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既晏仰着脸,黑色眼睛中闪着含义不明的光。
“和他,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贝尔伦说。其实他还想说,今天晚上他对一个陌生女子说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外国人。
既晏没有搭话,一直到一曲结束,两个人都没再开口。然后贝尔伦亲王便提前退场了。既晏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走出宫殿大门,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贝尔伦沿着皇宫前冬青花园的小道慢慢走着。北方黑蒙蒙一片,看不清地平线,那里本来是他的土地,如今也被自己的哥哥夺走了。
深夜时,天空开始下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如神袛馈赠给这个世界的精灵。天空是比之幽冥的夜空更为纯粹的灰蓝色,像是寂海波涛之下的太古,涌动着死亡和阴谋的味道。
这里是个童话世界,华丽甜美,公主在将要嫁给异国国王,宫殿里举办盛大的舞会。在童话之中,一切都如此真实。唯独他的痛苦是真实的。失去了封地,失去了领土和军队……他现在,比之被哥哥控制的那些侍从和守卫,自己还会好多少呢?贝尔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肺都被冷得发痛。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每一步就像是落在地上的雪片。如果不是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他不可得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回过头,看到既晏手中提着高跟鞋,赤脚穿着礼服站在寒风中仰头望着他,像是一株开在雪地上的玫瑰。
“不冷吗。”贝尔伦低低问道。
“不冷。”隔着纷飞的大雪,既晏的微笑都显得朦胧。
好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与彼此相遇。
两个人并肩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看着夜色中雪花飞舞,永无竟时。
“我出生在康汀奈特大陆上,永远隶属于这里。”贝尔伦语气低沉地说,“我从来没有去过‘本’世界,虽然我一直试图去了解那个世界。我常常在想,我沿着公路冲到尽头,会冲进‘本’世界的哪个角落。”
他侧过头看着既晏的侧脸。对方的眼睫毛在寒风中轻颤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在‘本’世界活到十八岁,在那以前我并不知道康汀奈特大陆的存在。突然有一天,我遇到了我们国王。不然,那个时候,我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沙漠与雪山
既晏声调平淡地讲述,贝尔伦静静听着,眼睛盯着飘落的雪片。
2010年冬天。两年前,既晏人生中最绝望的夜。她的师父去世了,尸骨未寒。那时候,也如现在这样下着大雪。
十八岁的她连夜赶到陕北榆林的毛乌素沙漠想要挽回这一切,却是在师父坟冢的红柳前痛哭失声。她以前从来不敢去面对的问题,如今却横亘在她的面前:直到师父死了,她才承认自己一直深爱着他。入夜后她在下着雪的沙漠中迷了路,跌跌撞撞踩着一尺厚的雪,眼泪流出来挂在下巴上,结成了冰。热泪复又涌出,淌过冰凉的脸颊。脚印踩了一圈又一圈。既晏走不出这片积雪的沙漠,正如她也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雾霾。
就这样冻死在沙漠中,被沙尘和白雪覆盖,也是好的吧。既晏想。如果不能和那个人生同衾,至少也要死同穴。
幽冥王者在落雪的深夜里出现在她面前,他是个英俊挺拔的男人,金发即使在黑夜中也闪烁着阳光的颜色。那时他穿着白色长大衣,踩着风雪,从遥远的黑色地平线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他蹲下身温柔地凝视既晏,深蓝色天幕下棉絮一样的白雪纷扬而落,洋人说着流利的中文:“你迷失太久了,跟我回家吧。”
有没有一个人对你说出“跟我回家吧”,你就会流着眼泪,随他走入永夜。
雪花从彼此面庞的空隙之间急促飞过,洋人扶着既晏的肩膀,他的手大而温暖,直透过衣服传达到她的皮肤,蓝色的眼眸含着笑。王既晏想,如果那是路西法的引诱,她也甘心沉沦。
“你是谁?”既晏问。
“我是幽冥的国王。你的眼中有我喜欢的东西,被深埋的痛苦才有挖掘的乐趣。”他看着既晏,
“来,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既晏怔怔地问:“游戏规则是什么?”
“我欣赏你的聪明。我可以给你能力,但你要用你的灵魂交换,成为我的幽冥长女。”
“真是……俗套。”泪水再次从既晏的眼中涌出,她颤抖着嘴唇。她以为自己是冻疯了,所以看到幻觉也不觉得奇怪。
洋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既晏莫名害怕。那一刻,他好像不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外国人,而是变成了毫无感情的机器。杀戮机器。他止住笑说:“俗套,但是永远都玩不腻。我想,就用谁最先的背叛来界定输赢吧。”
既晏害怕他蓝色的目光,于是垂下眼睛无声颔首,代表灵魂的出卖。并非别无选择,只是绝望之后的堕落而已。
那个洋人就是法伦,他的名字叫Fallen,堕落的意思。法伦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既晏与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既晏突然笑了,笑得悲伤不已:“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彻彻底底绝望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和我师父在一起。你也许不知道,他比我大了整整三十岁,比我父亲的年纪还大。当他死的时候,我也恨不得和他死在一起。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被他的师兄,也就是我师伯活活害死的,我却不能为他报仇。”
“为什么?”贝尔伦问。
“因为我能力不够啊……”既晏低头盯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红宝石眼睛在雪中好像正流着血泪,“在‘本’世界中,师伯要人脉有人脉,要势力有势力。他的女徒弟,就是康汀奈特大陆中花都公主田蝶樱,我王既晏什么都没有,怎么同他们比?”
“所以你就成为了幽冥长女。”贝尔伦淡淡地说。
“就算是出卖灵魂,我也愿意。”王既晏半仰起脸,让雪花飘落在脸颊上,“如果没有一点执念,无论是在康汀奈特大陆还是在本世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贝尔伦深深地叹息,呼出一团团白气:“是啊,执念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