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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象三姐说的那样,更美、更耀眼、更自信。市井上她的传言很多,他都听到了,他的澜儿已经着手在朝堂上为男子争取生存的地位,每天她都有出人意表的建议,虽然得到了大多数男子的拥戴,却激起了当世女子的愤慨。她们联名参奏她,澜儿以一己之力与众臣辩论。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士人大儒组成一个辩论团体来与澜儿考证,可他的澜儿一句话便将众人堵得目瞪口呆,气倒一大片,最后众臣以罢朝来逼女皇反对她的提议。
听着众人激烈地辩论着澜儿的胆大狂妄,任芳菲强忍着涌上来的泪水,抬起头,隔着黑纱痴痴望着安靖王府的大门。
澜儿的所作所为颠覆了千百年来世人所崇尚的女子为尊,男子卑贱,男子只是女子们拥有的私人财产的一部分的观念,对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自由,更不要说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男子来说,这是惊天动地的大改变。
凤都的男子在悄悄地改变着,他们不再胆怯,不再无条件地顺从家人对自己命运的安排,他们知道自己有权力要求女子平等地对待自己,他们明白自己也同样是人,同样有权利追求幸福。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的百花争相绽放着最美丽的娇容,只是,它们的美丽如今却没有人来欣赏,漫步在御花园里皇朝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个满脸苦恼,一个若有所思。
金凤鸣无奈地叹了一声,对陆风澜道:“蓝妹,只怕这项提议要搁置了。”
陆风澜淡淡一笑,说:“皇上,臣太急进了。”
金凤鸣释怀地笑了,说:“是啊,虽然我也很赞成一夫一妻,不过,对其她人来说却很难接受。这些年,我们做了那么多改变,往大的方面来说是很好的,却也招来了各阶层的反对,而那些因为轻信被骗的男子,更让世人对你做出的努力大肆抨击,还有那些离家后悔的男子反过来加入声讨你的那些人之中,看着你被她们指责,看着你被她们孤立,我很为你难过,也很担心你。”
陆风澜苦涩地笑了笑,喃喃低语道:“是啊,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认识已经深入人心,已经融入了人们的血脉,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年中改变过来?我还是太天真了,总想着这是为他们好,却没想到久困笼中的鸟儿已经丧失了飞翔的能力,他们已经习惯了被人圈养,当有一天打开笼子放他们自由,反倒害他们折断了翅膀。”
金凤鸣叹道:“正所谓欲速不达便是如此。”
陆风澜垂着头,跟在金凤鸣后面走了好久,才出声道:“皇上,臣想告假离开一阵子清静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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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鸣心头一紧,站住了脚,陆风澜也跟着停了下来。
好一会,金凤鸣才黯然地道:“蓝儿可是怪我不能护得你的周全?”
陆风澜摇摇头,叹道:“皇上对臣的宠爱已经到了极至,反倒让臣心生惶恐,朝臣们虽然只是针对臣来发难,却难保她们对皇上没有怨言,如此日积月累怕是个祸根,倒不如趁此机会让臣离开,给朝臣们一个台阶,也让她们对皇上重塑信心。再有,”
陆风澜微蹙眉头迷茫地看着波光鳞鳞的湖水,低声道:“最近,臣总是有一种幻觉,好象芳菲就在臣的身边注视着臣,这种感觉很强烈,让臣很不安,臣怕他——”
她没有说下去,金凤鸣却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这些年,蓝儿虽然闭口不谈任芳菲,但她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他,她做了这么多事,原因大都还是为了他。
陆风澜盯着起伏不定的水面,心也象水面一样不能平静。
“芳菲,为何你还是不愿回到我身边?难道我做了这么多,还不足以让你放下心结?我知道,要扭转世人的观念得需要时间,可,我等你已经等的太久了,久到我现在开始出现幻觉,时常感到你就在我的身边注视着我,可是,当我一回头一转脸却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
我们已经分开了十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挥霍?难道,你真要让我们带着遗憾带着悔恨离开这个世界?
芳菲,我很累,没有你在我身边支撑着我,我真的很累。”
任芳菲坐在角落里,听着众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下子,安靖王可是遭殃了,她的那些诡异言论总算可以消失了。”
“就是啊,这下子连皇上也不肯再帮她,说是准她在家休养,不过是给她面子,我看她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回到朝堂上去了。”
“唉,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女人中居然出了她这样一个异类,不想着为国家为朝庭多做些有用的事,脑子里整天只围着男人家转,真是……”
“不过,你还别说,这个安靖王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你看她以前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子,除了吃喝玩乐、抢男霸女再不做好事,这样一个人,你们谁能想到她居然有着世人所不知道的惊艳才学?她所办的学堂虽然叫那些大儒们诟病,却也不得不叫人信服。”
“就是啊,我们家女儿最是信服她,说安靖王每月两次前去亲自教课,总是被人围个水泄不通,她说的奇闻异事让人想都想不到,还有,街市上流传的那些话本,哪一个不是她口传的?”
“听说,她还跟人试着做一种可以代替竹木或绢帛用来书写文字的东西,好象快要做成了。”
“哦?是什么东西?”
“说叫什么纸,那种纸即轻又薄,还不用花费太多,如果真能做成,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背着那些竹木了。”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嘿嘿嘿,我们家就有一个亲戚在那个作坊里当小工,她说的。”
……
“其实,这安靖王说的那句话也没错啊。”
“哪句话?”
“就是啊,她说的好多惊世骇俗的话,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就是,那个没有男子只有女人也生不了孩子这一句啊!”
“那是当……”
……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说话的人接着道:“所以,我认为,安靖王说的没错,既然传承后嗣也少不了男子,为何我们要看不起他们?”
“那是因为男子除了传宗接代只会呆在家里捻酸吃醋、勾心斗角,他们既无过人的体力又无精明的头脑,只能在床上满足我们嘛,大伙说,是不是这样的?”
一部分人跟着哄堂大笑,一部分人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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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这样说的,我朝的虎威将军韩殿芳韩将军难道也是象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谁能做到他那样?不要说我们了,就是全皇朝又有谁做到他那样?”
“再有,我朝的凤后,听说在没嫁给皇上之前,小小年纪便以一己之力把她们姬家给挑了起来,便是这些年,他所掌管的皇朝联合银庄不是稳稳当当地在运作?”
“还有当年玉璃国那位天下闻名的琴圣芳菲公子,你们不会不知道他就是安靖王苦苦等了十年的夫婿吧。当年,安靖王还只是没有袭爵的郡主,为了他把个堂堂的玉璃给灭了,试问,天下有谁能做到?”
“哎,那芳菲公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啊,安靖王居然为了他一直没有再娶,能让当初那个恶魔郡主念念不忘的人怕真是世间少有的人物。”
“只可惜红颜薄命,白璧有暇,即使芳菲公子没有死,怕是也难以再回到安靖王的身边了。”
……
“可惜红颜薄命,白璧有暇……”
任芳菲喃喃低语着,心如刀割:“澜儿澜儿,我已非白璧,为何你还要如此苦苦守候?你做了那么多,我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意?可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你是皇朝万人瞩目的安靖王,你的一举一动,不能只代表你自己,你是皇朝的安靖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是慧儿的娘亲,你的身边应该是一个完美无暇干干净净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掉进污泥里的残花,澜儿,忘掉我吧,只要你跟女儿平安,我就知足了……”
苦涩的泪印在黑色面纱上,被那沉重的颜色所掩盖。
湖上来来往往的游船,不时传出阵阵欢歌笑语,沿着湖岸漫步的红男绿女落落大方地手挽着手。虽然陆风澜提出的男女平等倍受那些鸿儒学者们诟病,也引发不少燥动,但世人大都或多或少的接受了这种思想,那些大胆的青年男女已经率先在街头巷尾手挽着手出现,而那些本就恩爱的夫妻更是甜甜蜜蜜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风和日丽的时候,那些心意相投的男女便相约在风景如画的湖边玩耍嬉戏,更多的是携家带口一同出来游玩的全家人,以前难得出来露面的男子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有长辈们守在身边,却也禁不住长了翅膀的心飞出禁固的牢笼。老人们嘴里一边骂着伤风败俗,在看到自家的子孙原先死气沉沉的脸上焕发出青春的光彩时,却也禁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澜儿,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看现在的人们是多高兴、多么开心,他们的脸上不再是苦涩的表情,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你看到这些也一定很高兴吧……”
“姜思男,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斥打断了任芳菲的沉思,刚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少年自身边飞快地跑过去,紧跟着一个红衣少女也追了过去,边跑边喊:“姜思男,你给我回来。”
任芳菲僵住了:“慧儿……慧儿……那是师娘的孩子,姜思男么?”
两个少年人跑得没了踪影,任芳菲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跟上去,脚下却有如生了根,一动也动不了。
“师姐,师娘身体还好吧?”
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任芳菲如遭雷击,瞬间耳中只有那个声音了。
陆风澜告假后,便呆在家中陪着家人,不想,秦无伤带着姜思男来到了凤都,陆风澜很高兴,自那年离开翠梦山后,知道姜好对自己心有芥蒂便没有再回去过,倒是秦无伤经常来拜访她。因为秦家在玉璃一事立下功劳,很得金凤鸣赏识,再说又有做银票的经验,便把秦家跟妤家招到朝中,以国家的名义开设银庄,这样便解决了私人银庄存在的风险,并根据陆风澜的提议让已经成为凤后的姬无双总理此事。
秦无伤对陆风澜这些年所做的事大为赞赏,这次来凤都是陪着陈青莲回家的,陈青莲早已经嫁给了秦无伤,两人婚后十分恩爱,还生下一男一女。因为陈青莲内心深处一直怕金夙蓝,所以,秦无伤便只带着姜思男前来拜访。
姜思男已经是一个仙姿玉容的美男子,他继承了玉仙的美丽,却有着姜好的臭脾气,加上古灵精怪的性子,让自小就受他欺负的慧儿很是头疼。
这天,秦无伤邀请陆风澜出来散心,不知道姜思男又怎么惹了慧儿,被慧儿骂了一句,姜思男一怒跑走,慧儿被母亲责骂,心中不愤,便要抓他回去跟母亲对质。
看着两小儿没了踪影,陆风澜叹了口气。秦无伤知道她心中感伤,劝道:“当日师娘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赶你走,这些年,她虽不说,我也看出她很后悔那样待你,这几年,师娘也见老,头发已经全白,我们都劝她下山来走走,她也不愿,说怕都走了师傅一个人寂寞,师娘现在最高兴的时候便是每天在师傅墓前陪他说话……”
“啪”一声轻响,秦无伤回头望去,见一个黑衣黑纱蒙面的男子差点跌倒,手中扶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