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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骂得声色俱严,但看起来,将军们象风吹过耳,谁都没被吓倒。另一个半兽人将军德昆咳嗽了一声:“大人,俺们佐伊族人是不懂什么军团大事,不过俺看着斯特林这次的来势确实有点不对劲。军无二帅,这是基本常识,就连俺们都知道。可远徵军既然有大人您坐镇,家族为何又派来了斯特林?这往后,军里面的事情该听谁的?谁下命令?照我看,家族的这个命令很有蹊跷,搞不好他们对人人您……”
德昆意味深长地断住了话头,左顾右盼,他用那只独眼很有神地看着紫川秀:“大人,这两天军营里面到处都傅开了,说斯特林有意要谋夺您的兵权,说不死营接到了秘密命令,他们已经准备好对您不利,准备将你绑架了回去。现在,我们也准备好了!刚才大人您和斯特林谈话的时候,俺已经让部下的小子们准备好了,只要有什么响动,我们就立即冲进去把你抢救出来!”
“胡闹!”两个叱责声同时响起,在紫川秀出声痛骂的同时,林冰已经霍然站起,她指着德昆喝道:“德昆!你太过分了!虽然秀川大人不在,但我还是军营的临时负责人!没经长官同意就擅自调动部下,还准备在军中准备挑起斗殴,论起军法来,你可以准备被吊死了!”
若是被紫川秀骂,德昆说不定还有点惧三分,但被林冰骂,他可不在乎,一面的桀傲不驯,翻白了独眼斜眼看着林冰,一副你能拿老子怎样的架势。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冰的脸色冷得象是罩上了一层冰霜:“德昆,你以为这样是你对大人忠心吗?告诉你,你这样差点害了大人!这样敏感时期,你调动人马到那里,你以为斯特林他们就是傻子,就一点不知道?你可知道,刚才吴滨的一零一特师已经调动了,在主帅营周边的几十个帐篷和制高点上,全部埋伏着武装着强力弩的宪兵。你这样贸然带人过去,万一冲突起来伤了人人,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林冰此言一出,举座震惊,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怎么回事?”
“真有这回事吗?”
“你怎么知道地?”
紫川秀亦是震惊不已,在这世上,他最相信的人是斯特林,斯特特林正直、严肃、庄谨,虽然有点死板,但斯特林的人格和品质都是无可挑剔的,他就象一座巍然的大山,令人想到就感觉心头有了依靠。
他严肃地望着林冰:“林长官,事关重大,可不能乱说。你是从哪听来的这消息?”
林冰微微欠身,低头答道:“启禀人人,是方云红衣阁下紧急通知我的。”
“方云?”紫川秀疑惑的目光投向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红衣旗本,后者起身恭谨地向紫川秀欠身行了个礼:“大人明鉴。不过,此事并非斯特林大人授意所为,真正的策划者另有其人。事实上,斯特林大人对此根本毫不知情。”
“那是谁?”
“林迪红衣旗本。”
“不死营的林迪?”
“正是此人!”方云肯定地点着头:“他同时找到我和吴滨,跟我们说,家族有意要架空秀川统领大人。现在斯特林人人和秀川统领大人会晤,因为人家都知道秀川大人是家族第一流的高手,必须做好防备,以免秀川大人那个那个…… ”
说到这里,方云有些支吾,象是不好出口,紫川秀催促他说:“不要紧,你只管说。”
“是,大人。林迪说,以防秀川大人狗急跳墙,突然爆起伤了斯特林将军,他让我们安排一些人手在附近戒备。吴滨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了,我就问他,斯特林大人要调动兵马,那自然是没问题。但调兵监视主帅营,这种事等同于兵变了。这么大的事,若没有斯特林大人亲口命令或者他发下的亲笔手令,我们做下属怎么敢?而且林迪阁下你本身就统帅不死营,为什么不让你的部下做这件事而要找到我们?”
“问得有道理!林迪他怎么回答?”
“林迪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笑,说这种事,本就是看各人忠心的。大伙自己看着办好了,路他指给人家了,他不勉强人家走——他的口气很硬,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象是背后很有来头的样子。我怀疑,他背后是有人,否则一个小小的红衣旗本,怎么敢擅自调兵去监视两位统领的谈话?”
紫川秀皱眉,他在心里回想着林迪的样子。身为远徵军主帅,座下高级军官的身份和来历他都是大概有数的。林迪是帝都人,据说是出身某个世家的贵族子弟,很年轻也很有才华,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他本来是禁卫军中的人队长,后来在旦雅保卫战中指挥部下死守最后楼道顶住了魔族的最后厮杀,护住了紫川参星、罗明海等家族高层坚持到流风霜来援,立下这桩大功后,他从此青云直上。
战争期间,高级军官阵亡的很多,空缺也很多。短短半年间,林迪从小旗级别的大队长一路飙升,不到半年就升到了红衣旗本的高位。自己与他没什么私下交往,平时都是只在军务会议上有接触。印象里,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脸色略带苍白,身材消瘦单薄略显得蠃弱,很少说话,总是喜欢皱着眉头,眼神有些深邃。平时紫川秀对他也没有很留意,只当是一个有才华的青年将军而已。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他却是第一个这么坚决地跳出来与自己为难。
老子不发火,什么阿猫阿狗都跳到老子头上未了!莫非是以为自己好欺负的?
紫川秀神色不变,眼里已多了一抹森然之意,放在白川、罗杰这些熟悉他的老部下眼里,人家会意地换个眼色,都知道这位平素和气地统领已经动了杀机。
他望望方云,和气地说:“林迪阁下少年得志,行事未免鲁莽了些。我与斯特林人将军情同手足,他这样作就不怕大将军责罚他吗?不过方云阁下,我也有点奇怪的,按说你出身西北边防军系统,该是军务处的嫡系部下,这次你和我站得那么紧,回去就不怕被责罚吗?”
众将的目光齐齐集到那个圆头圆脑的年轻人身上,目光中都带着疑惑:是啊,方云是铁杆的内地派系将领,他以前和紫川秀也没有交情,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都没理由站到紫川秀一边啊!
在众多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方云神色自若:“大人,我有这样做的理由。”
“请说。”
看看周围,方云迟疑道:“大人。可否让我单独禀告?”
白川、林冰、罗杰等人识趣地起身,正要开口告辞,紫川秀微微摆手制止了他们,他微笑道:“在这里的,都是我最亲信的部下,都是可信赖的。我没有什么事要瞒着他们的。方云阁下,请说吧。”
紫川秀这么一说,顿时,周围的部下们都是满脸红光,精神抖擞,深感今天没有来错。方云微感窘迫,看着周围,犹豫了好一阵,最后,他象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低顽从衣襟里贴身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牌,恭谨地双手递给紫川秀:“大人请过目。”
紫川秀接过来,铁牌黝黑发亮,被磨得很光滑,显然被贴身藏了很久。铁牌的正面平坦,没有任何标志和文字,紫川秀慢慢地将铁牌翻了过来,一个龙飞凤舞的“霜”字赫然映入眼帘。
他身躯微微一震,电光雷鸣间,紫川秀立即将铁牌拢入手心,不让旁边人看到,他已明白过来,自己强要方云暴露身份,确实令他冒了天大的风险!他缓缓将贴牌递还给方云,后者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收拾藏好。
这时,紫川秀看方云时的目光里,已经去掉了怀疑和猜测,多了些亲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她的人。”
“下官惶恐。因为事关重大,下官一直不敢向大人表露身份。但殿下一直很关切大人,令我等尽力协助大人。此刻,下官隐瞒身份至今,请大人恕罪。”
紫川秀点头,心下感叹:就象紫川家在流风家派有间谍一般,流风家同样在紫川家内部安插有大批的间谍和奸细,这些间谍历来是监察厅反情特处的重点打击对象。双方每年都要抓获不少内奸和间谍的,这并不稀奇,但一个间谍能坐到兵团指挥官、红衣旗本的高位上,这还实在罕见。
收拢了思路,紫川秀温和地问:“那么,方云,你告诉我,自从斯特林到瓦恩斯塔以来,他可有对你们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明白紫川秀所言“特别的话”是指什么,方云坚决地摇头:“大人,没有。不但没有,斯特林大人还在各种场合都对我们告诫,说秀川大人您是家族钦点的远徵统领,是远徵军的最高指挥官。要我们务必听从您的命令,不可阳奉阴违,不可怀有别的心思。若有人敢违背您命令的,就算您宽宏大量不加追究,他也绝不会放过!”
听着方云的说话,紫川秀只觉一股暖流暖暖流入心头。斯特林果然是斯特林,他并没有变啊,依然是那个自己熟悉的、正直而光明磊落的斯特林!
众将听着紫川秀和方云对话,大多一头露水。紫川秀对他们简单地解释道:“别的你们不用问,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方云阁下是我们的自己人。现在搞清楚了,原来都是虚惊一场。德昆,你这个急躁的毛病得改改了,别听风就是雨,让人笑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斯特林大人不但是家族的军务首脑,也是我的好关友。大伙务必对他老人家尊敬,谁敢弄出事来,我决不放过他!行了,没什么事,就这样散了吧!”
众将听令地散去,纷纷离间。在离间的时候,林冰回头望了紫川秀一眼,眼神很复杂。但她也没说什么,就这样离间了。
众人散去了,白川却一个人留下了。紫川秀奇怪道:“白川,怎么了?还有事吗?”
白川的神色很有点犹豫不安,迟疑道:“人人,我可以说两句吗?”
“若是跟这次斯特林有关的,那就不用说了。”
白川急切地说:“大人,很抱歉,但下官不得不违背您命令了。虽然斯特林将军的为人和人品,我们都是知道地,我们也知道他是您的好关友,他是一个信得过的人。但下官认为,问题不在于斯特林大人的态度如何,家族派他来,这本身就表明了一种很不信任的态度。这是对大人您行动的牵制和监视。关于这点,我们必须早有准备,否则一旦家族突然对我们下手,我们措手不及会很被动的。”
白川说话的时候,紫川秀一直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把脸掩在手掌里。等白川说完了,他才抬起头:“说完了吗?”
白川一愣:“说完了,大人。”
“白川阁下,你说这种话,真是让本官意外!你当自己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本官当成了什么?军开还是叛逆?本官一再强调过了,虽然速东距离帝都路途遥远,但我们对家族的忠诚不会因此而减弱的!本官和你都是家族的高级军人,服从总长殿下的命令,为家族效劳,那是我们的神圣天职!总长殿下待我们不薄,他非常信任我们远东军,本官刚刚领了侯爵勋,记得你也领了男爵勋吧——殿下对我们如此厚恩。你怎能说出那种大逆不道地话呢!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下次再有这样的狂妄之言,你自己去军法处报到吧!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没想到紫川秀会以这样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态度对待自己的冒险忠言,白川失望地低下了头:“没有了,人人。”她的脸上掩饰不住地出现了失落的表情:“下官告辞了!”
“站住!”看着白川转身时脸上流露的痛苦,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