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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紫川秀沉默着,哥达汗加上了一句:“大人,我听说,斯特林大人的那路兵马,进军势头非常强悍,势如狂飒!人军过后,身后只剩下青天和黑土了!”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怂恿味道,目光中带着期待。
紫川秀半闭上了眼睛,耳边回响斯特林低沉而有力的话语:“魔族屠杀了我们近千万的平民,焚境毁灭城镇多达一千三百个,至今东南平原和东北各行省仍是满目答夷……天道好还,为固雪耻,我们问心无愧!”
真的问心无愧吗?
紫川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传令,凡发现塞内亚人的乡村和城镇,由各部队自行处置,不必上报——战利品按四一上缴远徵军总部!”
“明白!”听到紫川秀颁布命令,哥速汗精神大振:“我们知道了!”
他上马狂奔而去,看着他地背影渐渐远去,紫川秀眼中流露复杂的感情,良久才把目光移开。半响,在大军队列中响起了号令和牛角号的鸣鸣声,一个个小队兵马从人队里分了出去,在军官们的带领们,他们杀气腾腾地进了道两边的林子里。看着那些魔族士兵兴奋的嘴脸,紫川秀预感到了血腥的味道。
这个事件只是人军前进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没有影响人军前进的速度。跟着远东骑兵团,紫川秀以匀速策马前进着。不到半个小时,在大道左边的树林后升起了一道粗黑的烟柱,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然后,在他右手边的树林后也升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黑烟。那些黑色地烟柱增加得非常快,在四面八方同时升起,大片的尘埃遮盖了半边的天空,接着又慢慢落下,使得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轮廓,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了。
于是大军就象是在梦境里前进似的,如梦如幻。
但这并没有影响军队的士气,见到那满天的黑烟,士兵们反而变得十分兴奋。议论声不时在队列里响起:“干得好!让魔族崽子们知道我们的属害!”
“真带劲!可惜不是派我们去!什么时候派我们过去呢,也让大伙痛快一次?”
紫川秀瞟一眼那些发议论的半兽人或者人类士兵,那些淳朴的脸上全是兴奋。真是奇怪,在家乡,他们也是憨厚、淳朴的农人,把自己田地、草屋和婆娘当作命根子一般热爱,为何到了这里,他们却以毁灭别人的最爱为乐呢?
中午时分,人军抵达了第一个休息点,一个塞内亚人的小镇子。当紫川秀抵达时,前锋各部指挥官已在镇门口恭候了。见到紫川秀骑在马上出现,各族指挥官纷纷行礼鞠躬,问好声参差不齐,有人类语的、远东语的,也有魔族语的,让紫川秀苦笑不已,自己统帅的是一支名副其实的多种族部队啊!
“大人,您辛苦了。持稍做安息吧!”哥达汗殷勤地上前迎接紫川秀,亲自上前帮紫川秀牵住战马的缰绳。紫川秀微笑着下马,望望围在身边的将领们,挥手说:“大伙都回自己部队去吧,没必要为我一个人耽搁大伙时间。休息过后我们还得赶路的。”
他问着哥达汗:“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距离瓦那还有多远?”
“启禀大人,这个镇子叫洛威镇,按今天的速度,我们后天就可以抵达瓦那了。”
“可有当地的土着居民?找几个过来,我要问话。”
紫川秀吩咐了下去,正欲继续进镇,却发现了异样:将领们都呆立在原地,没有人去执行自己的命令。他秀眉一轩,沉声问:“怎么啦?”
最后,还是哥达汗上前答话,他一脸的尴尬:“大人,第一个进镇的是担任向导的鲁帝阁下,我们是随后才进的。当我们进来时,已经……已经见不到当地居民了。”
紫川秀一震,低头想了一阵,他银牙轻咬嘴唇,沉声说:“让鲁帝立即来见我!马上!”
“是,遵命!”听出了紫川秀话里蕴藏的怒气,将领们都不敢轻忽。传令兵一路快跑着去找鲁帝了,紫川秀只管信步顺着道路往里走,将领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顺着道路,可以看到农舍、菜园和围着篱笆的小庄子,秋天的旷野天高气爽,空气中飘荡着新耕过的土地清香,道路上散发着沥青和泥土的气息。一路过去,可能是知道紫川秀要过来,鲁帝把战场收拾得很干净,没见到尸体,只是地上不时出现的斑斑血泊,一些刚被打烂的门窗在风中摇晃着,那刺鼻的血腥味,让人知道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入侵与抵抗的战斗——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比起鲁帝麾下如狼似虎的魔族兵来,一个小镇的老幼妇孺们能拿出什么来抵抗?
这群畜生们!紫川秀恶狠狠地想,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是一支人类部队、一支半兽人部队甚至就是哥达汗地部下,紫川秀都不会感到生气,毕竟他们受过塞内亚族的茶毒,滥杀无辜不能说是好事,但他们是有权力复仇的。
但偏偏,干出这种事来的是一支魔族部队,甚至还是塞内亚族的部队!
他们是在屠杀自己的血亲来讨好自己!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怎么能下得了手?
瞅着紫川秀脸上的阴沉表情,将领们谁也不敢多嘴开口,哥达汗小心翼翼地把他引入了一处民居,先头部队已为他布置好了食物和休息的床铺。侍卫们刚为紫川秀准备好了热食,门被推开了,鲁帝魁梧粗壮的身子轻手轻脚地蹩了进来。缩在墙角不敢吭声,仿佛想躲进自己的影子里。
但紫川秀可旱看到他,喝道:“鲁帝!”
“是是,在在!下官在!”
“你干的好事!”
“那……是……不敢,不敢!”
看到他这副样子,紫川秀更感火从心头来。他劈头批脑把他臭骂了一顿,骂得恶毒又淋离尽致,什么“畜生、禽兽、吃大便的粪克朗、粪坑里的徂虫”之类的词语满天飞舞,骂到上火处,紫川秀劈手就把桌子上刚煮熟的一碗面条劈头批脑砸鲁帝脑门上,后者被烫得建声惨叫,又不敢逃走。只好头顶着一堆滚烫的面条在原地不住地跺脚,冒着热气的汤水顺着他毛茸茸的脸颊往下滚落,嘴里呼呼地喷气,眼睛咕噜咕噜乱转,脸上表情不知有多精彩。
放在外面,鲁帝也是统帅几万魔族兵的大人物了,但在紫川秀面前,他被骂得简直还不如一陀屎。看到这副情形,旁观的哥达汗、雷豹等魔族降将们无不暗暗心惊。他们这才知道,那个平素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的紫川秀还有这样地一面,一旦他生气起来,雷霆狂怒的威力不在魔神皇之下。
骂了足足十几分钟,紫川秀也骂得累了,他飞起一脚将鲁帝踢出了屋子:“滚!”
但随即,鲁帝又建滚带爬地进来了,他带着哭腔:“大人啊,您还没跟我说啊!我到底是哪做错了惹您生气了?您得跟我说啊,不然我实在不知道啊……”
紫川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骂了半天,竟建原因还没跟鲁帝说呢,不过这个理由没法说,鲁帝杀的是塞内亚平民,塞内亚人是紫川家的敌人,身为远徵军一员自己的下属,鲁帝杀塞内亚人那是天经地义的——虽然大伙都很鄙视这种杀自家人的叛徒——何况,自己刚刚发布过命令,允许各部队可以自由处置塞内亚平民的,鲁帝也并没有违反自己的命令。若是为这个发作的话,那也实在没道理,会令哥达汗、雷豹等魔族降将们无所适从的。
不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
紫川秀猛然警醒,表面上是鲁帝屠杀自己人的行径引起了自己的愤怒,实质却是自己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怒气,今天被这个事件给引出来了——对,莫名其妙地被斯特林夺了远徵军主帅的位置还抢了一半的兵马,随即又被林迪等少壮派将领在军务会议上攻击,自己心里早就藏着一股邪火了,今天的鲁帝是撞枪口上了!
小心啊,乱发脾气、迁怒于人,这种情绪失控的表现往往意味着已经丧失了信心,对局势失去控制,是崩溃的先兆。作为大军主帅,自己决不应该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紫川秀偷偷抬眼望了眼在场的魔族将领们,雷豹和鲁帝不要紧,他们都是直肠子的魔族将领,想不到那么深;哥达汗呢?他脸上全无表情,不知道他猜出了自己心思没有?这是个危险人物,他是那种洞察人心的高手,必须提防他。一旦自己表现出丝毫软弱崩溃的迹象,他会立即把自己抛开投向斯特林一边的!
所有的思虑只在电闪雷鸣之间就过了,紫川秀板着脸对鲁帝说:“怎么,我就不能骂你啊?你鲁帝大爷就这么娇贵,骂不得了吗?”
“不敢,不敢。人人……”
“我骂你是因为看你发型不顺眼!”紫川秀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烂发型,中分不似中分,平头又不是平头,你一个堂堂将军,弄得一个气质没有,象个小流氓!象什么样?我看了就生气!快去找个理头匠剪了!”
“哦!”鲁帝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建建点头,头顶垂下来的面条也在不停地晃动:“谢谢人人指点,谢谢大人关心!大人在百忙中还为下官的头发操心。下官真是感激得……”鲁帝抹了把眼睛,于是面条的汤水到处乱晃:“谢谢人人!还请大人指示,下官该剪个什么发型呢?”
“你啊。”紫川秀看着鲁帝,随口说:“我觉得,你还是剃光头比较顺眼点。”
“是,遵命!下官马上去办!”
回过头,紫川秀正好对上哥达汗似笑非笑的目光,紫川秀笑了:“怎么,爵爷,您可是有什么意见吗?”
哥达汗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大将军处置英明,在下佩服。”
“嗯。”紫川秀仿佛是漫不绝心地说:“爵爷,前日您一直抱怨没有机会立功,我看,这次可以给哥昂族将士一次展示武勇的机会了。情报已经打探确切了,瓦那城的塞内亚驻军并不多。我看,这次就让哥昂族的兵马担当先头部队,爵爷您意下如何?”
哥达汗一愣,眼中闪过一阵异芒,他深深地低头鞠躬了下来:“十分感谢!我军必将戮力以战,以报答大将军宏恩!”
三天后的早上,远徵军左路军主力抵达了瓦那城郊,在瓦那城畿,漫山遍野都是如山般的阵势,都是飞舞的旗帜和黑压压的士卒。人类,半兽人,魔族兵,看着眼前的联合军阵,恍然间,紫川秀竟有种帕依再现的感觉,当年同样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各族联军,出现在帕依城外地。
不过,幸运的是,自己已经不再是被围攻的一方了!
作为人军的前锋,哥达汗派了一名使者,傅谕瓦那城守军,各族联合远徵军已抵达,兵势雄厚,绝非塞内亚族所能抵挡。现远徵主帅、秀川统领大将军给予瓦那守军以宽大待遇,如能献城解除武装,则可得到饶恕。
上午十时左右,塞内亚族的瓦那总督刚萨雷将信使送回,他回应哥达汗,塞内亚军民决意死守家圜,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瓦那军民宁愿与城共存亡,也不愿归顺人类。
“与城共存亡?”在飞舞的飞鹰主帅旗下,紫川秀肃然端坐着。听着刚萨雷的答复,紫川秀冷笑道:“恐怕刚萨雷还存有最后希望吧?他不知道,现在魔神堡也被斯特林猛攻,增援是不可能来的!”
哥达汗在旁边恭谨地侍立着:“大将军明见。即使真有些不知死活的塞内亚残余过来捣乱,那也是无碍的。我军兵力雄厚,不但可以围城。还足以打援!”
“正是!爵爷,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
“十分荣幸!”
对瓦那城的进攻是从七八四年的七月三日当天中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