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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摇了摇头,低声道:“假如你有丈夫,他断然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生活;假如你有丈夫,你也绝不会有如此孤独和恐惧的眼神;假如你有……”他突然停下来,裴素云已听得惊心动魄,却见他紧蹙双眉,仿佛在喃喃自语:“安儿的爹爹,钱归南……我明白了……”
裴素云闭上了眼睛,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才又睁开。眼前模模糊糊的,她看见李元芳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便低声道:“我以为你早知道。”李元芳转过脸来直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裴素云虚弱地道:“在庭州,这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李元芳冷笑:“我才来庭州三天,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无从得知你们的秘密。”顿了顿,他继续用平静的口吻说着:“不过我应该感谢你的好心,现在就告诉我,还算及时。”
李元芳站起身来,裴素云已无力站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你要走吗?”“嗯,怎么,你还有话要说?”裴素云茫然地摇头:“不,没有了。”李元芳站到她的面前,语气平淡地道:“那好,我还有几句话要问。”裴素云点点头,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恍惚中听到他在问:“钱归南有没有提起过我?”裴素云又点点头。“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裴素云还是点头,忙又摇头,慌乱中帖他冷冷地道:“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太蠢了。”裴素云轻声叫起来:“不,不是的。”她猛抬起双眼,正碰上他的目光,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和怨恨,只有深彻入骨的失望。
裴素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跟前的人依然一言不发地站着,许久,裴素云感觉到他轻轻捋了捋自己垂落的发丝,低声问:“为什么哭?”裴素云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李元芳对她微笑了一下:“我真的该走了。不过还是希望让你知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任何其它的目的,只是因为你的愁容,我想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担忧什么……现在都清楚了。”
不知怎么地,裴素云脱口而出:“你还会来吗?”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李元芳方才回答:“我也不知道。”随后,他又自嘲地轻叹:“我怎么会想到要找你这个女巫治病?你真的很厉害,已经很久没人能让我像刚才那么痛苦了。”
裴素云呆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蜡烛燃尽了,最后的一抹红光“嗤”地泯灭,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泪如雨下,“……已经很久没人能让我像刚才那么痛苦了。”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此刻,裴素云体会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可又隐约地感到某种东西从内心深处升起,对于她来说,这样东西是如此奢侈,它的名字叫……希望。
第二卷:魅影危机 第十八章:危兆 (1)
狄仁杰书房里的晚饭刚刚撤下,狄春亲自奉上老爷最爱的湖州紫笋茶,问明狄仁杰没有别的事情,便退出书房,自己赶去东跨院里刚收拾出来的厢房查看。才来到跨院门口,一头撞上匆匆而来的沈槐。两人相对一笑,狄春招呼道:“咦,沈将军,今天这么快就过来了?”沈槐笑道:“今天有贵客盈门,我总要过来多照应照应。”狄春伸手相请,两人一齐迈入东跨院的月洞门。
迎面两个家仆过来向狄春禀报:“大总管,厢房全都收拾停当了。您来看看吧。”“好。”狄春一边走,一边继续同沈槐聊着:“沈将军,您也来看看给杨霖新收拾的这屋子吧?”沈槐点头:“嗯,我就是要来看看。”他瞥了两眼紧跟身边的家仆,又笑道:“怎么?看起来还挺兴师动众的?”狄春闻言不觉叹了口气,凑到沈槐耳边,低声抱怨道:“可不是嘛,咱老爷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把个不知道来历的穷酸书生当佛祖似地供起来!”
沈槐哈哈大笑起来:“大人对佛祖也未必这么在意吧。”狄春连连摇头,唉声叹气地来到厢房前,推开门与沈槐一起进入转了一圈,三开间的屋子已被打扫得窗明几净,床榻上的被褥色色全新,左侧书房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根下立着雕花格子的楠木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全套的四书五经等典籍。狄春捏捏被褥、摸摸窗棂、弯下腰检查青砖地面的洁净程度,沈槐在旁看得直纳罕,忍不住打趣道:“这个杨霖可算是一跤跌到青云里头,不知道交了什么运,让咱们的狄春大总管也紧张成这样。我说狄春,你可从来没对我的屋子这么尽心竭力地照应过?”狄春哼着道:“什么运?狗屎运呗!我还不是看在老爷的份上,好长时间都不见他老人家这么有兴致了……”
沈槐微微点头,踱到北窗下,就见窗下的长几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盆素心寒兰,虽没有开花,幽淡清冷的兰草之香依然沁人心脾,他不觉微俯下身,深深吸了口花香,好奇地问:“大总管,你居然连花草都给想到了?”狄春一愣,撇了撇嘴道:“我哪有这种情趣,这是老爷特别吩咐的。沈将军,你说这也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什么兰州来的破考生,就算有点儿学问吧,老爷爱惜人才,也犯不着把人请到家里来住着,连屋子里摆花都想到了,刚才还吩咐我去给买几身新衣服,这,这就是对亲生儿……”说到这里,狄春突然住了口。
沈槐的嘴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到底是宰相府的大总管,即使在最熟识的自己人面前,也还是保持着底线,不该说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于是他便打个哈哈,道:“大人还真喜欢兰花,我看他书房里面摆了不少。唉,他老人家还是看重文人啊,从来也不会想到要给我这个武夫的屋子里摆盘花什么的。”狄春搔了搔脑袋:“啊?沈将军,难道你也爱这个……其实我倒是吩咐花匠给府里的各个屋子都摆花的,不过您住的屋子是原来李将军住的,他从不要在屋子里摆花,所以花匠也就一直沿袭了这个规矩……”
沈槐随意地道:“原来是这样,怎么?李将军讨厌花草吗?”狄春想了想道:“好像也不是,我只记得他很早的时候对我说过一次,说他闻到花香会难受。”沈槐注意地看了狄春一眼:“哦,还有这种事情……”狄春又问:“那沈将军,以后要给您摆花吗?”“不用了,其实我也不爱这些,多谢大总管了。”
两人并肩走出厢房,沈槐问:“杨霖还在大人的书房吗?”“在呢,吃完饭老爷就把杨霖叫到书房攀谈,可是亲热得不得了。”沈槐也不由摇头:“大人如此表现,还真是太少见了。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担心这杨霖来历不明,如果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恐怕会危及大人的安全……”狄春皱眉道:“谁说不是呢,沈将军,这可就得麻烦您多加小心了。不过我看这个杨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要说他自己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能耐。”沈槐点了点头,看看已经走出了东跨院,便对狄春道:“我去大人的书房看看,大总管,你就忙去吧。”狄春狡黠一笑:“行啊,老爷的茶我过会儿派人送到书房门口,还请您给他老人家端进去。”
从东跨院穿过一条草木扶疏的小径,就来到了狄仁杰书房的后墙下。夜晚的狄府,重重深院掩在晴光脉脉的月色之下,不再像白天那样给人肃穆和庄严的感受,反而显得清幽寂寥。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青草从缝隙间钻出来,踩在脚底下仿佛有弹性,沈槐常年习武的脚步轻捷平稳,一路行来悄然无声。已是芳菲四月,即便入夜之后空气中仍有寒意,狄仁杰还是习惯虚掩窗扇,留出一条缝隙,让春夜的徐徐清风带着满院子草木的清甜飘入书房,舒缓室内凝重的气氛,也让艰涩的心绪随之平静下来。
沈槐静静地站到窗边,从缝隙中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室内的谈话,狄仁杰和杨霖分坐榻边的侧影也一目了然,杨霖坐在靠近窗边的一侧,形销骨立的脸庞比白天还要显得苍白,隔着窗户沈槐似乎都能听到他紧张的心跳,沈槐皱了皱眉,这样脆弱而胆怯的性格,此人可真是难堪重用……他悄悄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着狄仁杰在烛火跳动后的脸,那脸上分明写满了慈爱和关切,沈槐暗自感叹,真是没有想到,只不是一个可能性,就可以让狄仁杰投入如许深情,谢岚,他对狄仁杰真的是太重要了吧?
屋内的谈话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就听狄仁杰慈祥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在兰州长大的?你的父亲叫杨仁……”杨霖接口道:“先父杨仁礼在晚生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了,我、我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母亲一个人抚养我十分辛苦,四处给人帮佣、刺绣,颠沛流离,直到晚生十来岁的时候才算在兰州附近安了家。”谈话至今,因为狄仁杰一直十分亲切,杨霖多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但喉间仍然透出丝丝颤音。
狄仁杰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和颜悦色地开口了:“杨霖啊,你方才说你的母亲是靠一手绣活将你拉扯长大,还送你攻读诗书,真是很不容易。”“是。”杨霖低下了头,神色黯然。若是在平时,狄仁杰一定会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但今天他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加以理会,而是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全家都是在你十岁以后才搬去的兰州,那么你可知父母原籍何处?”杨霖茫然地摇摇头:“狄大人,晚生也曾问过母亲,可她从来都未正面回答过,只说过去的事情不想多提,所以后来晚生也就不再问了。”“哦,是这样……”狄仁杰凝神注视着杨霖,脸上淡淡的疑虑稍纵即逝。
沈槐在窗外听得稍稍一怔,虽然事先曾经交待过杨霖,对狄仁杰关于身世的追问,必须要含糊其辞,但毕竟面对的是当世的第一神探,沈槐确实很担心杨霖的对答是否会露出破绽。没想到方才的这番谈话杨霖应付得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既保持了神秘感,也让狄仁杰无从判断,最重要是杨霖真诚自然的态度,让人无法质疑。
杨霖的确说的是真话。从小到大,每每问起自己的身世,何淑贞就是这样搪塞他的。而今天,在狄仁杰的面前,杨霖的实话实说大大(文)地帮助了自己,他是没有能力(人)欺骗狄仁杰的,一旦说谎就会让(书)对方产生怀疑,可鬼使神(屋)差的,杨霖恰恰选择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手段:讲真话。
书房里又陷入一片寂静,沈槐在屋外思忖着,是否应该进去调节一下气氛,让杨霖从狄仁杰的盘问中暂时解脱出来,却听到狄仁杰又开口了:“杨霖,那首幽兰诗是你自己做的吗?”沈槐的肌肉顿时绷紧了,他聚精会神地倾听,里面杨霖在期期艾艾地回答:“不、不是,是晚生从一把旧折扇上抄下来的。那首诗不是用来行卷的,只是晚生自己喜欢了抄来解闷,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夹到卷轴里去了……”“哦,是这样吗?”狄仁杰深思熟虑的目光投向杨霖,杨霖赶紧垂下眼皮,笼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手心里已经汗湿成团。
沈槐的心也扑扑跳起来,他迈步悄声走到书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又听到狄仁杰道:“杨霖,你说的这把折扇可曾带在身边?”沈槐收回伸到一半的右手,屏息从门缝望进去。
第二卷:魅影危机 第十八章:危兆 (2)
杨霖愣了愣,探手入怀取出一把折扇,从榻上站起来身走到狄仁杰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举双手将折扇递了过去。沈槐的额头冒出了汗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榻上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