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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认赔就算了。妈的,事过境迁,你回头来敲诈我一笔,未免太无耻!」
「你凶什麽!」王敏玉双手叉腰,声援好友:「你以为女生好欺负吗?」
江小婕也帮腔:「林佩瑜好倒楣呢,车被你撞坏了,还要被你凶。那天晚上是你恐吓她不准叫警察来处理,害她回去之後被家人骂。你有够恶劣的,如今车子都修好了,也有单据证明,你还想抵赖什麽呀,干嘛不乾脆一点认赔,亏你是男生呢,真没担当。」
肖朗怒叫:「越说越离谱,我是男生就活该倒楣被她诬赖?」
「啧,你们别吵了。」有人提出意见:「你们发生车祸当天就应该叫警察处理,厘清肇事的责任归属,现在才争论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
「对啊,自由心证。」
「有错的人就赔钱了事,敢做敢当。」
李天哲凑上前来,悄声说:「肖朗,你很倒楣哦……」
张家铨也插一脚,「好男不与女斗,你乾脆赔钱给她,吃点小亏没啥大不了。」
「对啦,赔钱了事,堵她的口。不然让人到处说你不负责任,事情闹到教官处就难看了。」白智轩凑热闹,帮忙说服。
申士杰询问:「请问谁有纸笔,能否提供?」
在场有一名女生挤上前来,乐意借他一本计算纸和笔。
「谢谢。」
「不……客气。」她好害羞喔,心头小鹿乱撞,第一次这麽近距离的接触暗恋对象。
肖朗气得吃不下饭,端来餐盘,走到回收区扔得一乾二净。
申士杰当众写下两份和解书,问明车祸发生地点、日期,不一会儿,转手让林佩瑜填上车牌号码以及身分资料、签名。
她暗自得意捞了一笔零用钱。
肖朗凛著一张脸色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和解书,搁下笔,忍气吞声地离开自助餐厅,一路连番咒骂:干!死三八当他太好欺……
林佩瑜夥同两位好友一起离开餐厅,三人互相讨论著要请客、逛街买衣服。
餐厅内,同学们仍在讨论究竟谁对谁错……
『!』
泰半都认为肖朗活该倒楣,发生车祸不叫警察存证处理,即使被人趁机敲诈,也得认了。
申士杰低头看腕表,尚有时间解决中餐,他边吃饭边挪来和解书,目光落在一组号码「3647SU」……
李天哲和两位学长回到原来的座位继续私聊,张家铨向他们俩透露:认识一名上过林佩瑜的男生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公车」……
近傍晚,申士杰依照惯例,趁著课後时间传一封简讯给肖朗,心知肚明他不会回传,仍控制不了内心的期待。後续到七点半才下课,他离开附设医院,特地开车前往眷村,探查肖朗发生车祸的地点。
寻遍几条巷子内外,除了大马路口的电线杆有一支监视器,至於小巷内仅有一两户住宅的门前有此装置,探照的范围与事故发生的地点相距甚远。
他依照和解书上面的地址,发现林佩瑜的家邻近肖朗兼差的刘家。犹记得发生车祸的当晚,刘家也不平静……
他望著死巷内,尽头是一堵围墙,延伸於周边的树荫笼罩,在夜里显得特别阴晦。
挺纳闷,这附近的人怎没修整树木,不怕台风袭来、树倒毁坏房屋?
晚间,肖朗回到家,憋著一股闷气在客厅用餐。
气氛凝滞,申士杰率先打破僵局:「你要气到什麽时候?」
肖朗狼吞虎咽,餐後迳自洗净碗盘,二话不说地上楼。
放了五千元在主卧室的床头柜,尔後将自己锁在客房,肖朗气得不想和阿杰同床共枕。
倒楣透顶……受到诬赖和委屈,阿杰不帮腔就算了,还要他和解,一点道理都没有。
肖朗打开电脑,在网路刊了一则兼差的广告後,转移心思写报告,时而翻阅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参考资料,仍控制不了走神——妈的,动物的行为比人类可爱多了;他宁可被一头疯狗咬,也不愿被一个疯女人敲诈!
「叩叩叩——」申士杰敲著门,等了半晌毫无动静。「肖朗,出来谈一下好吗?」
一团火气轰出房门外:「谈个屁!你离我远一点——」
下一瞬,传出震天价响的音乐。申士杰瞪著房门,拿他没辙。
翌日。肖朗六点就出门,到校区附近的早餐店买饭团和豆浆,阅读报纸新闻——
看看人家老夫妻结缡七十二载多恩爱啊;两人相差七岁、三月十七号结婚、老爷爷生日十七号、家住十七邻、十七号,两人生病住院,就连病床也是十七号,前後相隔七小时双双过世……一连串巧合被誉为是老夫妻之间的深情密码,如胶似「七」。
肖朗打从有记忆以来,家乡的阿公、阿婆没吵过架、也没说过喜不喜欢的话,那份感情的维系,多年如一日。
哪像他和阿杰之间,内忧外患,感情能维系到毕业就该偷笑了!
呿!他不能像傻瓜一样被阿杰牵著鼻子走,人要靠自己比较实在;以免将来分手,阿杰跟他清算同居时所花用,届时他要拿什麽来偿还?
肖朗兀自盘算生活所需:三餐费用、车子的燃油费、系上讲义材料费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每个月需要几千元的开销,目前仍赚太少。幸好家里养的一条小花狗是幽灵,无须额外照顾,多符合穷人的养法啊!
他越来越讨厌猫,尤其是黑的,超级带衰!
用餐罢,耗到上课时间将至,他摆著臭脸,朝校内的系所大楼走去。
上课时,老教授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肖朗比系上的同学都还要认真捧场。
一连几堂课下来,他没再想起和阿杰所发生的不愉快。
眼看同学们陆续离开,肖朗临走时,李天哲回过头,及时喊:「肖朗,你的笔记借我抄。」
肖朗瞪著他猥琐的笑脸,没好气地问:「你干嘛不自己写?」
「你功课好,别罗嗦啦!」
「啧,我欠你的哦?」
「拜托——」他拱手,像拜拜似的。
肖朗禁不起他再三央求,丢了笔记本上桌,「拿去,明天早上要还我。」
「我知道,哪一次不是这样。」李天哲收妥笔记,暗忖肖朗是他的万灵丹哩,这次段考过後,他发现肖朗猜题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一定有神通。
肖朗转身,迳自走人。
李天哲抬头喊:「喂,等我,我请你喝饮料……」
肖朗离开刘家,寻找就近的超商,买了一个国民便当打发晚餐。
回到别墅,在客厅见到阿杰就直说:「我吃饱了,你不用为我弄晚餐。」
申士杰瞪著他直走上楼,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下一瞬,目光扫向吧台,他没买饮料回来——什麽意思?!
肖朗进入客房,打开灯,扔下背包,看见书桌上有大钞,简直像讽刺似的——他在人前丢足了脸,阿杰在背後想当好人唷。
一把火又窜上心头,肖朗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钞票,走到主卧室,把钱放在床头,转身到楼梯旁的卫浴间洗澡。
申士杰步上楼,听音辨位,索性等在门外。
'……'
良久,肖朗开门,发梢犹在滴水,手里拎著毛巾往肩上一甩,轻哼:「你闪边行不行?」
申士杰与他大眼瞪小眼,「你要跟我闹脾气到什麽时候?」
「你还敢提——」肖朗指著他的鼻子怪叫:「我才不想跟那个死三八和解,要不是你在场劝和,我根本不会签下和解书!」
「然後?由著她继续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能够证明你并非理亏?」
「靠,我是犯人唷?她就有证据啊?」
「没。我知道她存心坑你,也证实过了,车祸地点的范围都没有监视器。」
「干!」肖朗气得跳脚,冲回客房,「砰!」门甩上。
申士杰随即开门,遭他斜眼怒瞪。
「我都忘了你有『他心通』,竟然没揭发她!」
「你不能冷静一点吗?」申士杰试图跟肖朗讲道理,「就凭我们俩的交情,你试想会有多少人认为我是在为你帮腔,於事无补。」
「难道我活该?」
「你是吃亏在太粗心大意。因为没任何证据证明你的清白,肇事责任归属若在於你,是应该赔偿。若没理亏,你求偿无门。」
肖朗咬牙,无话反驳。
申士杰捞起他肩上的毛巾,为他擦拭头发,叹道:「这世上总会发生一些不公平的事,有些能解决,有些则令人莫可奈何。事过境迁,你花时间在气头上,值不值得?」
肖朗别过脸庞,没好气地说:「你管不著。」
申士杰扳正他的脸,义正词严:「我管得著,因为你是我的责任!」
「别当我是三岁小孩!」肖朗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坐在书桌前开启电脑,馀怒未消。
申士杰撂警告:「今晚回主卧室睡,否则,我会过来找你。」
近凌晨一点,肖朗回到主卧室,缩挤到床内侧,猛拉著棉被且不耐烦地叫:「啧,你闪远些,别靠著我!」
申士杰像拔後似的搂他回来,同时警告:「你再躲,休怪我用另一种方式黏著你!」
肖朗回眸一瞪,「你凭什麽威胁我?」
申士杰轻叹气:「我没威胁你的意思,而是希望能巩固我们之间的关系。」
肖朗渐渐软化,甘於躺在他身旁。
申士杰紧搂著他,闭上眼,回想这间主卧室曾是双亲的战场;争吵过後,父亲另寻温柔乡,母亲则在外扩展社交生活圈,终於将一场婚姻带进坟墓。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脆弱,它禁不起负面情绪的摧毁,你答应我,无论我们俩再怎麽吵,都别把怒气带回床上。」
肖朗咕哝:「你很烦……」
申士杰瞪著他的後脑勺,首次体验到肖朗的地雷区竟然埋了几十斤炸药,爆炸过後,烟硝弥漫,熏得他一鼻子灰。
第七章
算准了肖朗要出门之前,申士杰更快他一步挡在门口。
「你干嘛,不让我出去穿鞋?」
申士杰眯起眼,评估肖朗的语气仍有点差,不知还有没有哪一颗未爆弹?
阿杰怪里怪气,怎不去洗碗了?肖朗瞪著他,看要耗到什麽时候?
申士杰冷不防地偷吻他的脸,旋身头也没回地说:「再见,骑车小心一点,别闯红绿灯。」
肖朗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阿杰在玩哪一招?莫名其妙……
申士杰兀自在厨房洗杯盘,听见关门声响,不禁摇头,自己就像傻子似的跟著他团团转——肖朗以为他在玩……未免太低估他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了。
教室内。
口袋的手机震动,肖朗立即拿出,低头注视萤幕显示的简讯:今晚,我要上课到七点半,与你结束家教的时间相同,我们上餐厅吃饭好吗?
钱太多——肖朗回传给阿杰。
不一会儿,又一封简讯传来:我很重视你。
……妈的,传简讯也会令人心头小鹿乱撞,阿杰实在可恶……害他急著回传,就频频找错注音符号——干,廉价手机这麽难用……
最後一堂课即将开始,李天哲一屁股回到座位,转身一手搭在肖朗的书桌,「唷,你还在传简讯,很忙嘛。」
肖朗没理他。
李天哲探头瞧,「你传给谁?」
肖朗收起手机,表情略显不悦,「干你什麽事?」
「语气何必这麽差,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八成是传给申士杰。」
肖朗挑眉,「那你问什麽意思?」
「只是想提醒你,上课传简讯,教授会没收你的手机。」
肖朗瞥见老教授的身影,随即踢了前方的椅子一脚。
李天哲登时正襟危坐,这节课的老教授一板一眼的,对学生是出了名的严苛。
不一会儿,台上的老教授开始点名,无论谁缺席三次,期末就死当。
下课後,李天哲缠住肖朗,「有件事,我要拜托你帮忙,今晚有没有空?」
肖朗一顿,早先的简讯尚未回传成功,眼前的李天哲面有难色,「你要我帮什麽忙?」
他不答反问:「你几点有空?」
「七点半过後。你究竟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