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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调查是按照有关例行进行的,亚岱尔曾经看过警方制作的调查问卷,就算是他这种有些挑剔的性格,也不得不承认问卷的制作已经相当详尽了。不仅涵盖了姓名、职业、爱好等的常规项目,对一些非广泛性的问题也有涉猎。例如,问卷的第47题就是“是否参加过旅游,旅游时间以及地点。”
这样的一份问卷做下来,只要被调查者没有撒谎,那么就很难想象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而事实上,这种撒谎的可能性也很低。警方会按照一定比例抽取部分问卷来做验证,事实证明,此次抽取的问卷,被调查者所填写的答案均为属实。以概率论的角度来说,这些问卷是可信的。
——所有的宾客,连同塔罗山庄的仆人在人,没有任何人之间存有共同点。没有两人上过同一所学校;没有两人从事一样的职业;甚至,没有两人去过同一个旅游景区……
亚岱尔被史维特逼着查看整理出的问卷结果,略略有些不耐烦,“让我看这个干什么?这不是警方内部资料吗,你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吧?”虽然嘴上抱怨着,不过亚岱尔还是仔细看完。之后,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将几页资料扔到一边。
“现在怎么做?”史维特是真的想不出招数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软下性子求助,“亚岱尔,帮帮我。”
挑挑眉,亚岱尔觉得还真是有些新鲜。从第一次见面起,史维特的傲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倒也不是说他没有请求过自己帮助,只是,像眼前这样的口吻还真是头一回。看来,不给个建议还真是有些对不起警官此时百年难得一见的软弱。
“巴洛冒充山庄主人一事,我们早就知道。现在,是时候问问他如此做的理由和目的了。”
、塔罗山庄篇——PART16
“警官,我真的是塔罗山庄的主人。”一般而言,被怀疑身份的人,在第一时间都会选择驳斥。特别是怀疑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更加不可能承认了。巴洛严词申明自己就是塔罗山庄的主人,因为他算准了史维特只是猜测,而并非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死不认账,虽然是种相当无赖的做法,不过很多时候却又是相当有用的做法。现在的巴洛就是这样,史维特有些郁闷,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应付这种无赖的办法。他警官的身份也不管用,毕竟他们只是怀疑巴洛的身份。就算这份怀疑属实,也构不成犯法的要件,更别提当场抓捕了。
亚岱尔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史维特已经彻底失了方寸。不过,最先对巴洛起了疑心的是他自己,现在要证实这份怀疑似乎还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巴洛先生,老实说我想不通你这么做的用意。塔罗山庄的确是一座少见的庄园,如果是平常冒充这里的主人,一定有相当大的利益和好处。但是现在,你再继续下去,就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短短一夜,就已经有两人身亡,你认为自己不用为此负责吗?”
“……”显然,巴洛本来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亚岱尔的一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但是不知道什么理由,他还继续维持着强硬的态度,“我真的是塔罗山庄的主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我负的责任我也不会逃避。沃兹华斯先生,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难道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问题已经算不得暗示了,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质问,有什么证明他不是山庄主人的证据就赶快拿出来,如果没有,那么就不要再怀疑了。亚岱尔不动声色,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恼怒,“我的确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你同样也没有。”
巴洛彻底疑惑了。证据,他要那个来做什么啊?他又没有怀疑别人。
“巴洛先生,总之你现在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怀疑。就算你如何声明,这份怀疑也很难消除。”亚岱尔说到这里,故意看了看巴洛的表情——他不自觉的点点头,这一点让亚岱尔很满意,看来用不了多少功夫就可以让他开口了。“既然这样,你何不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呢?只要能证明你真的是塔罗山庄的主人,对于错怪你一事,我想史维特警官一定会向你郑重道歉的。”
史维特也算是相当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亚岱尔的用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巴洛先生,那么就麻烦你了,只要能证明你的确是这里的主人,我就向你道歉。”
“我……我要用什么来证明?”巴洛真的是慌神了,本来以为应对眼前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不认账,不过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办法。眼看,就要露馅了……
“很简单的办法。”史维特当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过巴洛,将他逼迫的越是慌乱,能够问出的内幕也就越多。“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拿出山庄的所有权证书,只要上面登记的是巴洛先生的名字,那你自然就是无辜的。”
一目了然,省时省力,史维特想出的这个办法可谓是相当不错。当然,如果巴洛真的是冒充主人,那么这个办法就是一针见血了。
巴洛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没有的东西他当然拿不出来,打死他都拿不出来。有些阴狠的表情看着史维特,显然非常痛恨警官所想出的这个方法。原本以为只要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假冒的,那么即使是警察也没法危难自己。哪知道,才一转眼的功夫,他自己反而由于缺乏有力的证据而被揭穿了身份。
见巴洛已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史维特知道差不多了。不管他想问什么,这个冒充者都会知无不言。“你为什么要冒充塔罗山庄的主人?出于什么目的?”
“……”此刻的巴洛不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视线在史维特和亚岱尔的脸上来回穿梭,最后停留在亚岱尔那里,神色相当复杂。
亚岱尔挑挑眉,对于在巴洛眼神里掩藏的求救意味,兴起了那么一丝的兴趣。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一丝而已,还远远达不到想为他做什么的地步。手臂环抱在胸口,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亚岱尔的默然让巴洛感到绝望——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向这个陌生人求助,也许是觉得他的外表看上去漂亮而慈悲,也许是,也许只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有什么目的,快说吧。”史维特催促,眼下的情景可谓是糟糕至极,然而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到半途就那么断了。能从巴洛口中问出什么来,是破案的唯一希望。“如果你的理由尚不构成犯罪要件,我可以只将其当做案件参考,不会为难你。”
巴洛的嘴巴张张合合,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反复无数次之后,终于吐出一句话来,那个态度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史维特警官,命令我冒充山庄主人的,不就是你吗?”
、塔罗山庄篇——PART17
亚岱尔哈哈大笑,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笑的如此恣意放肆。而且更奇特的是,这个有些夸张的笑容和他清媚的脸庞,竟然奇迹般的……显得很是协调。
巴洛垂下头不敢动作,也不敢说话。他的无措既来源于亚岱尔这阵有些莫名的狂笑,同时,更多的是因为史维特已经难看到顶点的脸色。刚才,巴洛的答案已经算的上是指控了,而指控的对象还是警局的一代精英——史维特警官。也难怪在话出口后,便一动不动杵在原地成了一节木桩。
“亚岱尔,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这么污蔑我!”
亚岱尔的大笑终于收敛了一些,看着史维特的眼神中,除了满满的饶有趣味以外,还有那么一丝丝审视。“你没有必要说给我听,证词的真假应该由你自己判断,不是吗?”
史维特一怔。是啊,自己怎么会这么着急去解释,说出口的内容没有任何的逻辑性,很明显谁也无法说服。更加不受他控制的是,他解释的对象还是亚岱尔。特别是听到亚岱尔最后问的那三个字“不是吗”,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亚岱尔独有的腔调,尾音沙哑中的冷嘲热讽,让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应答。
“巴洛,我说过了,只要你冒充山庄主人的理由没有触及法律,我只是将它做为破案的参考。所以,你实在没有必要撒这么可笑的谎。”史维特强迫自己定神,只是依然无法面对亚岱尔,只得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巴洛的身上。
巴洛又重复起先前的动作,嘴巴开开合合,这一回却是谁也不敢看。过了很久,才嗫嚅着说出一句话,“我是受人指使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史维特真想扇这人两人巴掌,满口谎言,可恶至极。已经完全不再是温和的态度,冷冷的笑,冷冷的问,“既然是不认识人的人,你怎么会受他指使?他又怎么指使你?”
巴洛一张脸苦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吞吞吐吐道,“他,他通过电子邮件和手机短信给我下达命令。那些受邀的宾客,也是他提供的名单,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
邮件和短信?这可真是不好对付了,幕后黑手相当谨慎。这是最不容易留下线索的联络方式,要成功追查来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个凶手,甚至没有直接使用电话,这令警方想要判断男女都不太可能。史维特心思电转,越想越是觉得棘手。同时,他也发现巴洛的话中还有漏洞,便继续追问,“你就这么乖乖受人摆布?这样的命令,你没有理由听从吧?巴洛,我劝你说实话!现在我这样问你,只能算的上是谈话。难道,你比较喜欢进到警察局里,被人二十四小时审问?”
明明知道眼下情景是再也瞒不过了,巴洛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灰败,不过他的嘴巴却闭的更紧,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个字也不再说。
史维特有权对嫌疑人进行拘留,这一点并不假。如果有人连这都不怕了,那么证明他是真的不打算再说什么——或者是确实已经无话可说。就算其中暗藏的理由还值得深究,不过不说就是不说,再问下去也很难有什么改变。想要深究缘由,也似乎还不到时候。
史维特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正在烦闷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亚岱尔正不紧不慢的朝着门口走去。“你去哪里?”
“反正再呆下去也听不到什么线索,我趁着这段空闲再去现场看看。”亚岱尔说的轻描淡写,也并不说是去寻找线索,只是随口说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吧?”尽管还是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亚岱尔,但史维特本能的还是想要跟去。
亚岱尔摇头拒绝了,“不用,你继续问吧。也许巴洛先生真的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巴洛脸上一瞟,又重新回到史维特那里。
史维特差点当场就将满腔怒火发泄出来,都是这个该死的巴洛,他之前的“诬陷”和“指控”,让亚岱尔开始不相信他了。
拉开门,稍微思索片刻,亚岱尔回头补充一句,“晚饭之后,可以来我房间。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
、塔罗山庄篇——PART18
亚岱尔检查现场的方式相当特别,很符合他一贯的态度——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
看守现场的警员早就收到了史维特的指示,只要不违反原则,尽量给亚岱尔提供方便。所以,他几乎没有耗费什么口舌,就进入了黄线圈定的警戒范围。
亚岱尔背着双手,只是在现场来回走动。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他就停下,也不动手,就是盯着看。最后,停留在窗边,视线先是来回扫了扫窗台,最后向屋外看去。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警员在他身边跟着,毕竟担心他一个外行人会对现场造成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