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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身高胖瘦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会的东西也基本一样,偏偏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有了不同的结局。丝塔芙会怨恨我这个姐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被询问了无数次她与死者的关系,除了回到一句双胞胎姐妹以外,再也没有多说过任何一个字的女人,忽然当着亚岱尔的面,絮絮叨叨的诉说起来。
“有人对我说过不必为此太难受,很多事情不是可以勉强的,这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在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丝塔芙和我一样,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如果我能多体谅一些她的心情,早些放弃,或许今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挽回的悲剧。”
“正因为你放弃不了,所以才会在别的地方给予葛莉丝塔芙小姐补偿。”亚岱尔终于接下了对方的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好不容易接近了案件的核心,也就是动机的部分。他或许没有好奇心,不过不弄清楚真相又怎么能完成委托呢?
牢中的女人不再说话,也没有继续看着自己的鞋尖,抬起的脸孔表情有些怪异,状若平静的面容上翻涌起止不住的泪水。
早在看到魔术表演节目单的时候,亚岱尔已经有所怀疑,在其上找不到葛莉谢尔达的名字,明明她在魔术团之中的地位与其妹妹没有任何区别,却找不到任何与她有关的痕迹。甚至就连名字,都成了一个禁语。
“你将所有的荣耀都让给了葛莉丝塔芙小姐,而你只存在于幕后。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欠。”亚岱尔的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任何起伏,他用没有包含丝毫自我感情的语调诉说的只是一个事实,一个已经不再需要求证的事实。
“真是这样吗?你真的这样想?”有着不属于亚岱尔的男声传来,带着浓重的疼惜。“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你当初才做了那个决定?”男人走近,双手抓住牢房的铁栅栏,用尽全力望着里面被关押的葛莉谢尔达,感觉恨不得自己也能进去与她重聚一般。
所来之人赫然是本案的另一个嫌疑人,魔术师贾梅德。当然了,拘留所不是任何人想来就能来的地方,陪同他前来的还有案件的负责人史维特警官——陪同,或者押解,在这个时候的意义也差不多。
亚岱尔不是第一次见到贾梅德,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贾梅德,既不是意气风发的魔术师,也不是正被警方困扰的嫌疑人,此时此刻,他像是连自身都完全忘记,俯身在栅栏之上,“谢尔达,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证词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没想到和不愿意去想之间,虽然造成的结果相同,然而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亚岱尔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听纠结这些不同,也并不打算进一步了解那些纠葛,知道了动机便已经足够。“既然人来齐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好了。”
欺诈的艺术篇 PART16
这个时候亚岱尔会进行的事情,不用说,自然就是解密整个案件。并非存心要给史维特帮这个大忙,实在是自己的委托与事件有了完全的重叠,不得以为之。
“从哪里说起好呢?”有些故意卖了关子,亚岱尔环顾众人。到目前为止,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掌握了部分真相,不过既然只是部分,那么最终指向的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心里忽然生起一个带有恶作剧性质的念头,“不如,我们先互相交换一下意见。各位都如何怎么看待这次的事件?”见几个人脸上都露出迷惑的表情,亚岱尔进一步解释,“那我换一种简单的问法,你们认为谁是凶手?”
史维特充满鄙夷的笑着。目前在场的一共就四个人,除去他与亚岱尔之外,凶手是谁已经不难猜测。总之,那正在监牢内外相望的男女,其中总有一人就是凶手。在亚岱尔面前,史维特一直觉得自己的推理能力就和白痴差不多,但是这一回不一样了,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怀疑方向并没有错。
而就是被他怀疑着的两人,却还在依然对望,仔细看了就会发现,他们的目光中不约而同的充满了规劝的味道。下一步的发展更加具有戏剧感,沉默半晌的贾梅德和葛莉谢尔达,在深深的叹息之后,同时向着对方说出了完全一样的台词——
“自首吧。”
才刚刚一说完,彼此都相互愣住。史维特在同样的惊愕之后,差点掀翻了身旁的办公桌。
该死的!这在搞什么鬼?!
“看来分歧很大啊。”亚岱尔弯起的眉眼似乎笑的异常欢快,这本就是他预先想到的结果,实在没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表情。各人都了解了些什么样的线索,从这些线索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以他缜密的思维能力,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就算了如指掌,还是故意让所有人就此表态。人与人之间有着名为信任的感情,那么如今,展现出来的就是它的相反一面。说不上这样一幕可笑的剧目会使心情愉悦多少,不过亚岱尔还是感到了一阵畅快。
“沃兹华斯,你是故意的。”果然是几人里面与亚岱尔接触最多的人,史维特最先看出了他的目的。
被说破之后也就不再有什么乐趣,亚岱尔收了收心情。“既然这样,那我就从结果部分,也就是谁是凶手开始说明吧。”
三个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真相降临,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亚岱尔或许也会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是谁?到底是谁?凶手是在场中人的哪一个,竟然可以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害一个女人?
“葛莉丝塔芙小姐死于那场魔术,这一点已经是可以证实的了。”亚岱尔看了史维特一眼,后者虽然点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恨透了他这样不痛快的说话方式。“用电锯将她的脑袋锯成两半的人,是魔术师贾梅德。然而,杀害她的人——”
“却是她本人。”
“是葛莉丝塔芙杀害了葛莉丝塔芙。”
尽管亚岱尔不再存心吊人胃口,在三言两语将真相说明,但是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说法。不仅是没有声音,三个人连动作都忘记了,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和姿势,唯一的变化就是一共六只眼睛都盯在他的脸上。
毕竟是警察,平日的职业里接触最多的就是类似的用词造句,史维特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有些艰难,“你是说自杀?”如果真是自杀,为什么不直接这么说?干嘛非要拐弯抹角,非要用什么“葛莉丝塔芙杀害了葛莉丝塔芙”这么绕口的表达方式。
亚岱尔点头又摇头,“严格来说,这不是一起自杀案件。葛莉丝塔芙只有杀人的动机,却完全没有自杀倾向。”
史维特真是越听越糊涂。自杀的人没有倾向干嘛还要自杀?既然有杀人的动机,更加合理的行动不是应该去杀害他人吗?这么矛盾的结论,到底算是什么?
“我还是从头开始说明吧。”知道狐疑的不仅仅只是史维特一人,也懒得等几人发问了,回答琐碎的问题显然要比主动叙述麻烦的多,而且还不见得能真正解释清楚一切。
“从我收到委托信开始说明。”选择这里做为开头,不是没有道理。一则,在场其余三人都知道那些信件的存在,两个人亲眼看过,而剩下一个人则是信件的执笔人。二则,也是借由这些信件,亚岱尔本人才卷入了这个事件,对他而言,正是不折不扣的开始。
亚岱尔忽然看向牢中的女人,带有求证,同样也是不允许对方说谎的强制眼神,“葛莉谢尔达小姐,你曾经说过,你并没有寄给我魔术表演的门票?”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无论是谁也会紧张,她本能的点点头。
他也听说过那张门票的事,史维特有些自以为是的插言进来,“她在说谎?”
“不,葛莉谢尔达小姐在这上面说的是实话。”亚岱尔摇摇头,否定了警官的判断。“将那张门票寄给我的人,是葛莉丝塔芙。”
已经完全听不懂了。三个人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越来越混乱,都决定暂时不提任何问题,况且也问不出什么,听亚岱尔解释才是正确的做法。
“全部的委托信,需要分成两个部分来看。”就亚岱尔本人来说,他真不喜欢像现在这样给别人说明案情,很多他能轻易看透的东西,要让别人也清楚了解之时就会变得相当艰难。“这些信,名义是同一个人,实际却是两个人写的。”
不用再问是哪两个人,再笨的人都听明白了。
“丝塔芙冒充我写了委托信?”葛莉谢尔达开口之间,呼吸都被涩的困难。
“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早猜到了吧。”亚岱尔看她一眼,这几日的经历既然已经令她相通了很多事,没道理会想不明白这最简单的一点。“非要求证了之后,才能死心吗?”
葛莉谢尔达低下头,同时有几滴泪水砸在地上,溅上暗色的痕迹。的确,她不是没有想到,虽然最后的结论是错的,不过还是得知了很多本不愿知道的事情。身边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将她从内至外的击垮,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其说是一种从容,倒不如说是……心死。
“最先开始没有看出信上的矛盾,是我的疏忽。”近乎于自我检讨的语言,在亚岱尔的身上相当难以见到。“实际上要看出这些信是两个人所写,再简单不过。”
“笔迹吗?”贾梅德刚出声问道,又马上觉得还是说不通。“不对啊,她们姐妹俩经常互相模仿彼此的笔迹,以此做为一种游戏,也戏弄了不少团里的人。”
贾梅德所说当然是亚岱尔并不了解的情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能说葛莉丝塔芙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也许是太怕被人发现端倪,反而露了马脚。其实大多数人类都有这个毛病,在做一件不愿被他人发现的事情时,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出各种各样的掩饰,没想到这样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可笑行为罢了。
“我所收到的委托信,大多数还是由葛莉谢尔达小姐所写。真正由死者制作的,只有两封而已。”亚岱尔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信封,将里面放着的物品展示给在场几人看,同时问牢中的女人,“这封不是你写的吧?”
一张雪白的信纸上,只有血红的一个词语“救命”。
葛莉谢尔达捂住了嘴巴,抑制住涌上喉咙想要的呕吐感觉。即使是用惯了化妆品的女性,只是一眼就看出那并非鲜血,只不过是色特浓艳的口红而已,然而大脑中留下的恐怖视觉效果太深刻,怎么也挥之不散。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
得到了证实,亚岱尔将足以作为证物的物品交到了在场唯一一个警察的手中。“这是其中的一封,而另一封来自葛莉丝塔芙的信件就是那张门票。”
“你怎么能断定?”虽然他主动上交了这么重要的物品,史维特还是难掩不快,“还是把所有委托信都交给警方做一次笔迹鉴定比较妥当。”
亚岱尔没有迎合对方想法的打算,“没那个必要。之所以会用口红写字,就是为了掩盖笔迹,知道了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原本,葛莉丝塔芙应该是连这一封信都不打算写的,那张门票才是她真实的目的。不过担心突然寄来那样的东西会显得很突兀,才不得不这么做。”
谈不上信服了这个解释,可是史维特除了闭嘴以外也不能再继续坚持己见。好在眼下说的还并非核心部分,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冒险追问。
“为什么她要寄门票给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看到……那一幕?”贾梅德还是不能理解。他是亲身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推理能力,不管葛莉丝塔芙真实的目的是什么,按照常理来说不是都应该避免被人发现的吗?让这么一个人看到全部过程,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欺诈的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