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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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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到了二门上,秀儿撑着伞替她遮雨,正要出门而去,就听到有人唤道:“怀真妹妹!”
  应怀真转头一看,却见是唐府的小少爷唐森,撑着一把伞,跟一个人正往这边走来,略灰暗的天色之中,那人仍是千年不改的一身白衣,格外打眼,害得她每次看到有人穿白,眼皮儿都会跳一跳,幸而如今这症状已然减轻了许多。
  唐森同凌绝快步走了过来,应怀真不免低头行礼,唐森笑道:“怀真妹妹别多礼,这是要家去了么?”
  应怀真道:“正是呢,森哥哥却是要去哪里?”
  唐森笑道:“先前凌兄弟新做了一首诗,二叔父十分赞赏,今儿特意叫我请他来说话呢,这会儿也正要相送他出去……”
  应怀真看了凌绝一眼,却见他依旧的面无表情,应怀真便道:“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了。”说着又向着凌绝一点头,转身欲走。
  不料唐森拦住她,笑道:“妹妹别急,只因先前我请凌兄弟来之时,他正要去你们府上……因为我才耽搁了,如今天下雨,你又正好家去,何不顺便载他过去?”
  应怀真一听,便垂着眼皮儿说道:“这个怕是不妥呢,岂不闻……”想了想,就没说出那一句来。
  不料唐森闻言笑道:“何必又怕什么呢?横竖大家又不是一间屋子里吃睡,只是同车罢了,何况妹妹还有丫鬟跟着,更不用怕了。”
  应怀真抬眼看向凌绝,本以为他会出言拒绝,不料他竟也看着她道:“若实在不便,就也罢了,不敢为难怀真妹妹,我自行去就是了。”
  唐森听了,略觉失望,便道:“不急,下着雨呢,淋湿了岂不害病?待我去安排马车。”
  应怀真见状,想了一想,便说道:“就不必另外麻烦了,既然凌公子不嫌弃,那就请罢了。”说着转身,便出门,先上了车,秀儿也跟着上去。
  唐森笑哈哈在旁边看着,拉了凌绝一把,出门之后,凌绝便也上了车,挥手离去。
  唐森见三人都乘车去了,便才返回府中,边走边想:“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哈,赶明儿跟绍儿说一说,不知他可嫉妒的什么样子呢?”
  且说马车往应公府而去,应怀真始终垂着眼皮儿,一丝也不肯乱看,倒是秀儿,眼睛频频去看凌绝,且看且羞,且羞且喜。
  原来应公府内的丫鬟们尽都知道小凌公子的才貌双绝,加上凌绝又常常跟春晖应佩等来往,她们目睹凌绝容色,无不暗暗倾心,但是凌绝这人却偏如高山冷雪,只可叫人远观,寻常连近身一些都似冒犯。
  如今秀儿得了这举世无双的大好机会,自然是喜的一颗心乱跳不已,起初还有些害羞,然后越看越是喜欢,又见应怀真只顾低头垂眸地一声不言语,凌绝也只是静静坐着面无表情,她便索性趁机看了个够:只觉得小凌公子远看极好,近看却竟比远看更好,除了神色略冷了些,其他一丝儿可挑拣的地方都没有。
  车行半路,凌绝才忽地开口,说道:“我近来听闻……应大人似乎将要回京了?不知是否真有其事?”眼睛一抬,却是看着应怀真。
  应怀真一怔,她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不睬,不言不语,不看也不听……不料凌绝开口说的竟是应兰风……
  这下由不得应怀真装听不见的,当下抬眸看向凌绝,问道:“你是从哪里听闻的?”
  凌绝见她果然看向自己,嘴角微微一动,继而说道:“是听我哥哥说的,他在林御史身边儿,故而得到的消息大概是准的,你也知道了?”
  应怀真心中一阵喜悦,既然连林沉舟都收到消息了,那么应兰风今年多半是要真的回来了……一想到一年将过一半儿,那么应兰风回来之期只怕也是不远。
  应怀真难掩心中欢喜,便微微地笑了,道:“我只是隐约听人说了一句,只是不敢就信,既然林御史也这样说,多半是真了。”
  凌绝点头说道:“这些年来应大人在外奔波,必然是吃尽了苦头,故而才有‘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之妙句,且喜这诗又是绝好的意境,实在叫人赞赏不已。”
  应怀真见凌绝更是称赞起自己的父亲来,不免意外,便道:“你也喜欢父亲写得这一首诗呢?”印象中凌绝一直都自负才气,绝少称赞别人的诗词如何,这还是她前生今世第一次听他赞一个人,那人却是父亲。
  凌绝一笑,似冰消雪融,说道:“这是自然了,我对应大人的钦佩无以言表,其实从那一首‘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之时,我便已经十分倾倒,只恨当时大人并不在京,因此竟无法得见。”
  应怀真忽然听他说起这句来,心中却是一动:这首诗明明是前世凌绝所做,被她拿来给了应兰风的……如今……
  应怀真心中滋味难明,便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凌绝见她本来喜气洋洋,忽然之间神情转作暗淡,他心中纳闷,自省了一番,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又说错了,才叫应怀真不高兴了。
  于是车内复又沉默下来,片刻,倒是秀儿开口,含羞说道:“凌、凌公子……你的诗却也是极好的,我们府里人人赞叹呢。”
  凌绝本不想理会这丫头,然而见应怀真不言语,不免也说道:“那算不得什么,写一百首又如何,只恨比不上‘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这般的根骨凝重,意境深远。”
  应怀真听到他又赞这句,心中倒不由有些感慨,便并不抬头,只轻声说道:“凌公子虽推崇我爹,何必太妄自菲薄呢,你写得诗自然也是极好的。”
  秀儿素来虽都听说大家赞凌绝才气横溢,然而她只约略认识几个字罢了,又怎么懂凌绝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呢?听了应怀真说,才也跟着乱点头,道:“必然是极好的呢,我虽不懂,却也知道。”
  应怀真听了这一句话,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看了秀儿一眼,笑道:“你既然不懂,却又知道什么?”
  秀儿歪头说道:“我虽不懂,可是入耳就觉得好听,自然就是极好的呢?”
  应怀真闻言,只觉得这一句话听来可笑,但是细细一想,却竟然自有其道理,于是便微微点了点头。
  凌绝见她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心中竟暗暗松了口气,隐约听着雨点打在车顶上,砰砰有声,凌绝便道:“这雨仿佛有些大了。”
  应怀真听了,就也歪头看向车帘处,秀儿见状,上前撩起半边儿帘子,便往外打量,一眼看去,便道:“可不是的呢?又下大起来……小姐快看,那些人都在乱跑呢?”
  应怀真听了,就也看了一眼,果然见天色阴沉的越发厉害了,风从帘子外吹进来,依稀带着些细雨,湿淋淋地几分难受。
  应怀真微微皱眉,正要叫秀儿放下帘子,忽然凌绝说道:“这条路是往应公府的么?”
  应怀真见他如此说,不由一怔,秀儿却道:“不是往府里的又是往哪里呢?”应怀真还未反应,凌绝回头,自己掀起帘子看了会儿,忽然变了脸色。
  应怀真一边问:“怎么了?”一边也看,果然隐约觉着不是往府里去的路,便喃喃道:“莫非是车夫绕路了么?”
  凌绝盯着她看了会儿,便起身到了车门口,把车门打开,道:“怎么路走的不对?”
  车辕上只一个赶车的,头戴着斗笠,也不言语,凌绝探身往前看了一眼,忽然看见城门在望,顿时就知道不好,忙喝道:“你是要去哪里?还不停车!”
  那赶车的听了这句,便嘿嘿笑了两声,仍是不停车,此刻身后应怀真也急着问道:“怎么了呢?”
  凌绝顾不上回答,便要出来去拦住那人,不料才一动,那赶车的手肘一甩,一记捶心肘便狠狠地撞在凌绝胸口,凌绝猝不及防,顿时整个人猛地跌回了车厢里头,便撞在应怀真跟秀儿身上。
  秀儿见状,已经尖叫了一声,应怀真睁大双眼,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先唤凌绝,却见他闭着双眼,竟是已经晕厥过去。
  风驰电掣之间,那马车已经出了城,下雨天守城门的士兵也查的不严,又见车是应公府的,便连叫停都没停,就放了行。
  此刻那雨下的越发急了,那马车飞速驶出去,极快地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且说是夜,小唐回到府中,给唐夫人请安之后,就去见了敏丽,却见敏丽正拿着一卷诗词来看,见他来了,便起来让座。
  小唐见她神情倒也安和,便道:“雨夜读书,倒是好意境,只是别只顾盯着看,留神眼睛才好。”
  敏丽笑了一笑,道:“又有什么呢,左右瞎不了的。”
  小唐听了这句,略觉刺心,便道:“你心里可还是不如意的?”
  敏丽垂了眼皮,道:“人生不如意,倒是十有八九,哪里就处处那么如意,何况我也只是听母亲跟哥哥们的罢了。”
  小唐一听,就知道敏丽心结难释,便思忖着说道:“哥哥知道,你……心里多半也是怨着我的,只是……以后你便也明白,哥哥是为了你好,才……”
  敏丽眼中便缓缓见了泪光,转开头去许久,便道:“何必又说这些呢,我只明白的是,哥哥总不会有心害我。”
  小唐闻言,微微一笑,道:“别的你想不开倒也罢了,只记得这一句,我就心满意足了。”
  敏丽回头看着他,小唐伸手便握住敏丽的手,兄妹两个对视许久,敏丽终于也点了点头。
  自敏丽房中出来,小唐便回到自己房中,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淡淡清香,他低头一看,才见到桌上白釉玉壶春瓶里,放着的那一支独自盛放的月季,正是昨儿他拿了回来的,因已经放了一天了,桌子上便落了几片花瓣。
  小唐见状便走了过去,见烛光下这花儿幽幽发着暗香,自有一股将开已开,将谢未谢的悠然孤寂之美。
  小唐怔怔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举手,要拿出来凑近了看,不料手指才拈住花茎,忽然指腹上一阵刺痛,他急忙撤手,指甲轻轻在那刺痛处一掐,就见一颗血珠很快冒了出来,烛光下那一滴血红,暗如墨色。
  小唐皱着眉头,将那手指放进口中,雨夜乍见血光,不知为何,一瞬间小唐的心竟惊跳起来。
  正在此刻,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小唐听出这脚步声并不是府内丫鬟,心念一动间,便想起一个人来,顿时三两步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
  门口处,梁九举起手来正欲敲门,不防小唐正开了门,便问道:“何事?”
  梁九见状,便压低嗓子道:“出事了……应家小姐下午从平靖夫人处离开,却不曾回到应公府,公府派人寻找,竟是各处不见。”
  小唐听了这话,从脚底升起一股冷气来,极快袭上心头,他虽知道从平靖夫人府里出来的应家小姐除了应怀真别无他人,还是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怀真?”
  梁九点头:“正是怀真小姐,另外……”
  小唐心凉如水,道:“快说。”
  梁九眉头一皱,稍微叹了口气,这个表情小唐却是并不陌生的,这预示着梁九接下来要说的,必然比方才说过的情形还要糟,小唐一时竟微微窒息。
  却听梁九说道:“应公府本来派去接人的马夫,被发现死在他住所的床下,方才我已经叫木师父查验过了……这杀人的手法,像极了两个月前从刑部大牢逃走的金飞鼠。”
  梁九只说是“金飞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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