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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端详圣雪山之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当下率领众人,改道尼博尔。
先前曾提过大舜边界这几国的局势,天竺跟尼博尔两国,论版图不如沙罗,论国力更是难比,只因沙罗忌惮大舜的缘故,两国才暂得喘息,并不曾被沙罗吞并,但虽如此,却也从来都唯唯诺诺,不敢忤逆沙罗之威罢了。
当属下知道小唐要到尼博尔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试想,以尼博尔跟沙罗之间的关系,倘若尼博尔王为怕得罪沙罗,便把他们绑了再贡献给大日王……那也不是不能的。——如此一来,他们的行为岂不如飞蛾投火一般?
但虽然心中有疑虑,只是既然选择了跟从唐毅,这些人自然也断了后路,是死是活,只拼力而为罢了,纵然殒身,也是为国尽忠,死亦荣耀千秋。
因此众人便进了尼博尔境内,到了都城,小唐直接便报姓名,以大舜正使唐毅的身份,要求面见尼博尔王。
此刻,尼博尔方面已经知道在沙罗国发生之事,也明白小唐等是自沙罗逃了出来的,原本也以为他们必然是回大舜去了,哪里会想到竟来到自己跟前儿,且来的如此之快?
尼博尔王当即有些慌张,不敢立刻见天朝使者,便召集近臣,商议此事。
果然底下群臣众说纷纭,有说不能得罪大日王的,也有说中国亦不可得罪,有人献计说把小唐等干脆绑了,有人却并不赞成,竭力反对!
尼博尔王左右摇摆不定,眼见时候不早了,只好先去见小唐,且看他有何话说。
小唐叫众将等在尼博尔皇宫之外,自己只身一人入见尼博尔王。
只因第一次和亲之时,小唐也来过尼博尔,那王上是认得的,虽听说他是从沙罗逃出来的,又是单身一人上前,然而那通身的气质,却仍是渊渟岳峙,一派雍容风范,竟叫人无法小觑半分。
尼博尔王本还想拿捏一番,不料见了小唐,竟坐不住王椅,便自起身,含笑说道:“不知上邦使者来到,有失迎迓。”
小唐上前行礼,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必见外,我朝素来跟尼博尔两国交好,先皇帝时候,曾也有位公主和亲尼博尔为后,两国关系,自非别国可比。”
尼博尔王闻言,便笑两声,说道:“说的很是,很是。”
略为寒暄,小唐见尼博尔王面上有些躲闪之色,心知其意,便直截了当,开口道:“想必大王已经听说,我朝跟沙罗交恶之事了?”
尼博尔王只得笑道:“略有耳闻。”
小唐面色温和,直视尼博尔王的双眸,道:“大王心里也明白,我此行前来是为何,我本该先行回国,然后再率大军压境,同沙罗决一死战,只不过因念路途遥远,来往徒费时间,又念我国同尼博尔交好之故,故而特意前来,欲把这不世之功绩送给大王。”
尼博尔王听得发怔,便道:“不世之……功绩?这……不知上使究竟是何意?”
小唐微笑道:“沙罗向来欺压尼博尔国,此事我跟大王皆知,若非我国在后坐镇,只怕尼博尔早给沙罗吞并,如今,我以大舜使者的身份,向大王借兵一万五千,只要大王肯借,我唐毅必灭沙罗以报之,从此叫尼博尔人不必慑于沙罗淫威,大王的子民必当感恩戴德,大王也必名垂青史,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件绝世功绩?”
尼博尔王生生地咽了口唾沫,不知要如何作答,半晌苦笑道:“上使所说虽然有理,但、但一来我国国力微弱,比不得天朝上国,拿不出一万五千精兵之巨,二来……”
二来,自然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小唐落败,沙罗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怕会惹祸上身,只不过这些,尼博尔王不敢说罢了。
尼博尔王不言,小唐却已经明白,竟毫不遮掩,直接朗声说道:“如今我大舜已然敢沙罗交恶,若是舜势弱,沙罗自然便越强,没有大舜撑腰,到时候他们难道就会放过尼博尔么?大王此刻只有苟且偷安之心,难道就没想到日后祸患?再说,我是天朝使者,代表的便是天皇帝的威严,若是大王此刻不肯借兵,便是不予我天皇帝颜面,这倒也罢了,日后我回国带兵前来,同沙罗交战,尼博尔难道能置身事外?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王且深思!”
尼博尔王听了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战战兢兢,竟不敢再说。只好暂退,同众大臣商议。
方才尼博尔王接见小唐之时,群臣也自在旁边听得分明,只觉得中国使者所言,竟叫人无法反驳,此刻若是拒绝了借兵,只怕便正面得罪了大舜,如此竟是腹背受敌,只怕果然难以独善其身!
顷刻,尼博尔王才又出面,便同小唐道:“本王也觉着上使所言甚是,沙罗国素来贪得无厌,我小国被欺压,也是苦不堪言,只我国国力衰弱,上使也是知情的,一万五千人马委实难办,五千还使得。”
小唐原本就防备他“讨价还价”,他身为礼部侍郎,专管六国之事,又岂能不知道尼博尔兵力如何?一万五千只是虚抛出来的便是,此刻听了,偏流露为难之意。
尼博尔王不敢得罪,无法,便道:“至多再加两千人。”
小唐方才一笑,沉声说道:“多谢大王盛情,请大王放心,我唐毅放一句话在此:大王绝不会后悔今日之决定,只怕百年之后,大王的子民也会感激大王今日之选择。”
尼博尔王原本心中忐忑,有些大祸临头之意,听小唐如此说,心才稍安。
小唐又道:“事不宜迟,请大王即刻调兵,我还要再去天竺,已经派人同天竺商议好了,还要再用他们三万人马。”
尼博尔王又听这话,大喜,原本他倾力出了七千兵力,心里不免忧虑:这一丁点人马要对抗沙罗几十万大军,只怕仍是螳臂当车,虽然相信中国之能,但毕竟……
如今听说还要向天竺讨三万人马,顿时一颗心又放稳了几分,忙叫本国的将军出外调遣兵丁,又对小唐道:“本王只盼上使能尽快凯旋而归!”
小唐拱手行礼,道:“此战得胜之后,我朝跟尼博尔两国永久交好,千秋永固。”说罢,才又波澜不惊地退出了尼博尔皇宫。
外面等候的众人正在揪心,人人的手都死死按住腰间刀柄,只怕里头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厮杀起来。
不想见小唐快步出来,面上笑得胸有成竹,众人眼眶一热,便知道事情有成!
于是,小唐便自尼博尔带了七千人马,对外宣称一万五千,取道天竺。
行军七日来到天竺边界,命副手们率兵,陈兵边界,自己却仍是单身匹马,去见天竺王。
这天竺王跟尼博尔王却又不同,尼博尔王胆怯怕事,天竺王却有些刚愎自用,小唐自诩不能似在尼博尔一般,轻易以唇舌之功动之,心中早有一番合计。
天竺王早就听说舜使遇伏击之事,也知道小唐在尼博尔借兵,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不会参与其中,只是又忧虑舜使不知会有何言语,于是竟选择避而不见。
负责迎了小唐的天竺官员也只带笑搪塞道:“我王近来身体欠安,因此不能召见中国使者,还请在我驿馆多住些时日,等我王……”
小唐见他要用缓兵之计,早在他的计算之中,便淡淡笑道:“听闻贵国大王近来新纳了一名妃子,生得体态婀娜,最擅舞蹈,大王每日都无法离身。不知如今病中,可还宠爱此人与否了?”
这天竺官员见他初来乍到,竟知道此事,一怔。
却想不到小唐不仅在沙罗安排了细作,至于尼博尔,天竺等国,也早有人员安排,先前在尼博尔王驾前曾一力主张不可得罪舜的朝臣之中,便有小唐早就买通之人在内。
而在小唐往天竺途中之时,天竺的细作早也闻风来见,把天竺目下的种种局势都同小唐细说。
要知道两国交往,这些情报之类自然是最要紧的,当初只因在沙罗的情报上差了一点儿,便差点导致和亲队伍全军覆没,自从逃出牢笼之后,小唐心中早也暗中打算,以后必然要在这些方面更加完善才好。
这会儿,小唐不仅知道天竺王只是托病,更且天竺王每日的起居饮食,都也十分清楚,只不过不想说的过于详细,免得暴露细作罢了。
那天竺官员把小唐的话向天竺王禀明,天竺王便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上国使者,于是便也在大皇宫召见小唐,只是又思舜乃上邦大国,使者如今在沙罗吃了亏,若仍是自恃上朝使者,前来耀武扬威,又如何了得?
因此故意叫属下的亲卫们摆出十足的排场,以久而不用的皇家礼节来迎接小唐,且杀杀他的威风罢了。
小唐进见之时,才进皇宫,见天竺王高坐宝座,他的亲卫们分列两侧,见小唐进门,顿时一声厉喝,所有人把刀拔出,齐刷刷地架在跟前儿,挡住了小唐的去路。
天竺王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小唐,想看他是何反应,不料却叫他十分失望,只见小唐面上淡淡地,仿佛那气势非凡的拔刀、架刀,不过只是寻常,而他的眼神也是温和之中不失锋芒。
在天竺王看来,这一双眸子之中的明光,却比那雪亮的刀锋更加慑人!
小唐对挡在面前的利刃视若无睹,径直走了过来,间不容发之间,亲卫们举手将刀架高,原本横在腰间的刀刃便举在了头顶,光芒闪闪,如随时都能落下。
小唐每走一步,经过两人身边之时,对方的刀便会高擎起来,顿时之间,刀光森森,令人胆寒,这场面,若是阅历或者心智略差一些的人见了,必然也要腿软色变。
小唐却始终面色淡然,目光平静,徐步自那刀阵之中走出,到最后一步迈出,那些士兵们才又大喝一声,把刀回鞘。
天竺王见状,心中暗自钦佩,已经大笑。
小唐也微微一笑,上前见以两国使者之礼。天竺王道:“唐侍郎,一别数年,风采依旧,大舜有你这样的朝臣,让本王很是嫉妒。”
小唐道:“不敢,大王谬赞了。”
天竺王哈哈笑了几声,又道:“不过,纵然本王很是欣赏唐侍郎,然而唐侍郎的来意,本王却是不能答应。”
这话锋转的极快,小唐却仍是面无表情,微笑依旧,仿佛听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天竺王眼睛一眯,说道:“这是大舜跟沙罗之间的争端,我国并不想牵扯在内,唐侍郎还是无需多言,请回罢。”
天竺国的地理,却跟沙罗距离中国差不多,比尼博尔的地势要略优越些。因此天竺王心知肚明,大舜若是不想对沙罗出兵,自然对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小唐闻言,便点点头,忽然说道:“牛羊各两千头,绝色美人一百,金银珠宝等十五箱,下奴三千,并亨蓝跟伽罗两州之地……这些,大王都是不想要的?”
天竺王听了这话,不由色变,小唐所说的前面这些,倒也罢了,后面的两个州,却是原本属于天竺的,前两年因两国边界一场争端,竟被沙罗划了去,天竺王为息事宁人,只得忍了这口气。
此刻听小唐说起这些,天竺王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小唐听他问,才抬眸看向天竺王,双眸黑白澄澈,透着凛凛寒意,道:“本使这一番前来,并不是求着大王什么,而是想把以上这许多礼物送给大王,怎奈大王好似并无兴趣,倒也罢了。”小唐说着,便欲转身。
天竺王虽然颇为自负,但为人利心最